第10章 歡迎
陣風漫山,陰雨綿密。
秋風驟起,虛妄的思緒飄零。
“進。”蘭科貓貓的尾巴聳立又彎成一勾,嘴邊黑色皮毛揚起的鬍鬚縹緲着笑容。
瓊璃看着不知所措的虛妄,這是她少有的姿態。瓊璃自然是見過這種姿態,一種隨遇而安的不安,一種傲然自立的不甘。
瓊璃向著蘭科擺了擺頭,隨即上前去,輕輕附在虛妄耳邊。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放輕鬆點,你不弱,只是還沒有那麼強。不要太孤高了嘛,志向遠大也得腳踏實地。”
“就像踏步一樣,一點點前進。來,外面冷,走吧。”
虛妄並不是矯揉造作,她太清楚自己了。自己來這的使命是什麼?成為王?太荒謬了吧!
自己連一個中年危機的貓大叔都鬥不過……
越想越煩躁,她乾脆挽住了瓊璃的手進入了那古典的事務所。
所以,自己只是天神的小丑嗎?
……
蘭科開門隨手點了燈,燈光忽閃忽閃,隨即亮堂起來。
一間簡單的房子,盥洗室、會客廳,瓊璃猜測二樓應該是卧室之類的。
牆紙是反差的貓爪牆紙,地板是陳舊的實心木板。
一張沙發和茶几,蘭科走到前台拿起帽子戴上,熄滅煙斗的火星並示意坐下。
“熱咖啡……你是紅茶?”
“水。”
蘭科慢悠悠地將雙手插進西裝里踏着咯吱的木板上樓。
磨咖啡需要一定時間,虛妄和瓊璃再一次有了戲劇性的獨處。
敞開的大門外下了雨,鐵皮的滴答聲刺耳,帶來煩惱需要娛樂的解藥。
“小璃,我……是不是很沒用?”
“呵,不是。別懷疑自己,你不是那種人。”瓊璃毫不在意的癱在沙發上。
“我討厭你現在的說辭,虛妄。我們至少要搏出殺死繆斯戈爾的兇手。”
“就算我們見到ta必定沒有勝算?”
“是的,就算沒有勝算。”瓊璃忽然抬起了頭,表情還有點流氓的模樣,一種可愛的恥笑。
“喲,大將軍也會灰心啊。”
虛妄再一次看向了自己的手臂,隨後長嘆一氣,仰面看天。
“就臭魚爛蝦還當王呢……”
瓊璃有點難綳的側過腦袋笑了一下。
“小姐,我們不是主角,我們是路人,最重要的路人。”
“唉……看開一點吧。您目光長遠,我狹隘眼淺,我要留在這,然後看着兇手死。”
靜得只剩瓊璃胸前的時鐘聲,這一次的雨聲還是那麼鬧心,那天晚上酒紅色的地面和灰黑的天空依舊曆歷在目。
好像活在那晚的陰影下了呢,不止是仇恨,還有迷茫。
迷城。
虛妄看了看樓梯。蘭科的腳步無聲,它的身姿甚至可以稱得上老陳的優雅。
幾步走過來,便放在了茶几上一杯咖啡和一杯白開水。
它沒有再抽旱煙,而是撓了撓頭。
然後,蘭科隨手捎了凳子坐下,直入主題:“兇手我有點頭緒。”
蘭科看着桌面愣了一下,他忘記給自己也燒一杯咖啡了。
他的目光在茶几上的兩杯飲料中選擇,隨後又抬眼看了看忽然嚴肅的瓊璃。
於是蘭科果斷的伸手拿住了原本要給瓊璃的咖啡,放在嘴邊小小地舔了一下。再嚼一嚼嘴邊濕潤的毛髮,是純真的苦味,可蘭科卻面露難色的說:
“太過火了,
咖啡全都是糖味,糖是憤怒的,咖啡這樣會失去自己原本的風味。你應該知道什麼意思吧?骷髏小子。”
“……”瓊璃側目瞥了一眼虛妄,瓊璃正漫不經心的眺望着雨的遠方。
蘭科放下茶杯,翠綠的眸子看着瓊璃。
“在認識你們之前,繆斯戈爾和我講過你們,所以在它突然死亡時,我不得不首先懷疑你們。”
“不過現在,至少可以確定你們沒有殺死它的動機。”
“所以……我只能把目光放在最壞的打算上。”
虛妄忽然插話:“能有多壞?”
“呵……像我做菜那樣壞——嘣!爆炸。”
嚴肅的氛圍忽然炸開,虛妄和瓊璃忍不住地笑了一聲。
蘭科大叔得意的向後一仰,“確實很壞,但也不至於那麼壞。”
“一名高階的選擇者,而且不僅僅是選擇者,還是解謎者。從中央來的,實力應該是可以排得上整個地下的前十。”
“解謎者你們或許沒有聽過,其實就是成為選擇者的同時,解開了13句謎語中對應的謎語獲得了恐怖提升的怪物的代稱。”
“我是花了大價錢從部分人口中得出來的筆錄推測的,不過多半也是確實的。”
蘭科再一次拿起咖啡重複了一遍動作。
“我一直沒跟你們說出一個細節,當初我在巷口發現繆斯戈爾的時候。他被一個精緻的銅盒子裝着,那正是高階選擇者最愛用的款式。而繆斯戈爾的,甚至是皇室的。”
語出驚人,場面頓時豁然開朗。
蘭科繼續說:“外來人恐怕不清楚,這段時間內,繆塞爾亂着呢。”
“你們或多或少應該知道吧?上一任王室統治了50年的政權,在隨着統治人的死亡土崩瓦解。”
“這名統治者是被暗殺的,就在十天前。”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所有人的腦海中油然而生。
“蘭科大叔……您是說……繆斯戈爾是那名皇室的遺子?!”
“這只是一個猜測……不過……能讓那種級別的選擇者去刺殺一名默默無名的小告密人……這也是最合理的猜測。”
瓊璃站了起來雙手一拍茶几,它的藍眼睛陷入了無限的陰影里,嘴巴是無限的扭捏,瓊璃寒顫地說出話來:“也就是說……繆斯戈爾的死,無非是斬草除根……因為它是王室的遺子?!”
“也不好確定,只是這樣的概率大一點。”
瓊璃攤回了沙發上,它一瞬間便絕望了。
“繆斯戈爾啊……哈哈……”
瓊璃最後地抬起那沉重的腦袋詢問:“您為什麼不告訴繆斯戈爾呢?它知道或許就……”
“它知道,它當然知道。”
“只是它那時太年輕,它選擇了安逸。我以前送它去其他地方,更靠近中央的城市讓它去做告密人也同樣有私心。”
“孩子,我是土生土長的英特勒絲人,我的血是冷的。我希望繆斯戈爾被它的父母認出然後……”
“不過它選擇了回來。”
“它來到了離中央最遠的城市英特勒絲,選擇了自己最舒適的墳墓……”虛妄補上了最後一句。
蘭科習慣性的彈了彈嘴前的空氣,眼神迷離着,看着那杯溫潤的咖啡。
“是啊,繆斯戈爾它選擇了自己最舒適的墳墓……”
……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頹勢。這讓虛妄徹底犯了愁,經過和蘭科的聊天,她逐漸被蘭科那闊靜又優雅自信的氣質渲染。
內心久違的平靜了些,不過繆斯戈爾的死,卻已經結了結痂,是撕不下來的疤。
瓊璃累了,它沒有和任何再說話,只是一個人靜坐聽雨。
“蘭科大叔……之前……無意冒犯。”
“呵呵~沒事,我有錯在先。”蘭科自顧自行了個英式鞠躬,尾巴在妖艷地勾勒慈祥。
而虛妄躊躇一陣后,終於伸出了那隻手臂。
那個已經顯現的印記。
“您認得嗎?”
蘭科的面目僵住了,它的眼神再一次有了複雜的情緒,這一次毫不避諱的展露在了虛妄面前。
“白鴉,孩子。我應該殺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