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童年
父母不得力，子女徒傷悲！
——菲薇心語
雖然吳秀一直用林醫生的話來安慰自己，但是心中還是很遺憾沒能生個男孩，畢竟自己的姐妹都生的是男孩，一向好強的吳秀到底意難平。
意難平又如何？嫁雞隨雞嫁狗隨狗，rì子還得這麼過。
老實巴交的蔣華顯然對現在的小技術員生活非常滿意。雖然毫無背景的小兩口省吃儉用地儘可能給蔣菲薇養好身體，生活可謂過得比較清苦。但對農村出來的蔣華而言，現在能吃飽能穿暖，下班可以鑽在自己那小小的辦公室的擺弄自己喜歡的鐘錶或者其他儀錶機械，再不就是看看自己喜歡看的各種儀錶機械類的書籍，rì子過得心滿意足。
與吳秀相比，蔣華心中對林醫生的話倒並不看重。但自從拆鍾事件發生后，蔣華就對林醫生的話堅信無比了。
事情是這樣的。
在蔣菲薇三歲時，因為身體一直瘦弱，總被其他小朋友欺負，所以經常都沒人願意跟她玩，孤零零的蔣菲薇只好無聊地呆在家裏。
這天，一個廠里的熟人送來了自己家壞掉的鬧鐘，請蔣華幫忙修一下。蔣華本來就喜歡擺弄這些，自然當下點頭同意。
等那人一走，蔣華就拿出了自己的鐘錶工具，開始修理起來。
家裏當時就一張放在大床前的飯桌兼書桌，桌子旁邊圍放着四條長凳。
百無聊賴的蔣菲薇爬到旁邊另外一條長凳上，跪着看父親修鬧鐘（因為坐着她就夠不到桌子）。
對於技術純熟的蔣華而言，這不過是手到擒來的小事。很快，他便修好了壞掉的鬧鐘，順手放在桌上后，就出門去跟鄰居擺龍門陣去了。吳秀看看時間，也進廚房做飯去了。屋裏只剩下了百無聊賴的蔣菲薇。
小傢伙毫不客氣地將父親放在桌子上的鬧鐘拿起來擺弄。沒過一會，小傢伙顯然對只是這麼擺弄鬧鐘沒興趣了，看了看父親放在桌上沒有收拾的修理工具，蔣菲薇開始了進一步的破壞行動。
沒過多久，返回家中的蔣華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經變成了一桌子零件的鬧鐘，氣得罵了蔣菲薇一頓。蔣華罵她倒不是因為她把鬧鐘拆了，而是因為小傢伙把一些細小的鬧鐘零件弄到了地上，找都不好找。
蔣菲薇則一臉無辜地坐在床上，看着父親一邊趴在地上滿地找零件，一邊罵自己（很懷疑她到底知不知道蔣華是在罵自己，要不怎麼這麼淡定）。
吳秀聽到罵聲從廚房裏出來，怕老公打孩子，趕緊勸了幾句。
讓吳秀沒想到的是，蔣華找齊零件后，很快就將鬧鐘再次修好，就又出門了。但這次他卻是得意洋洋地去跟鄰居炫耀蔣菲薇的破壞行動。
自此，對林醫生的話堅信不疑的蔣華不再像以前一樣，一下班基本都鑽在自己那小小的辦公室里擺弄各種機械，常常都是一下班就回家，有時候抱着小傢伙出門去跟鄰居聊天（與其說是聊天倒不如說是去炫耀），有時候有人送壞了的鐘錶來，就讓小傢伙在旁邊看自己修理鐘錶。吃過晚飯，蔣華就鄭重其事地拿出一本小冊子，將小傢伙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一臉嚴肅地一遍一遍地念小冊子裏的故事給小傢伙聽。蔣菲薇清楚地記得那本小冊子叫《雷鋒的故事》。
蔣華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很希望蔣菲薇能對機械感興趣，以後繼承自己的技術。
但蔣華心中也有一個小小的遺憾，那就是蔣菲薇是個女娃兒。在普通人眼裏，女娃兒學機械是比較吃虧的，因為有些活需要比較大的力氣。
雖然蔣華的願望是美好的，以蔣菲薇當時顯露出的智力水平要完成他的願望也不難，但蔣華卻實在是沒有什麼教育技巧。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蔣華讓蔣菲薇在旁邊看自己修理鐘錶，但卻不允許她再碰這些鐘錶，畢竟上次滿地找零件的教訓還是滿深刻的。但是這樣就直接導致蔣菲薇對他的行為很快就失去了興趣，因為都是些重複的動作，毫無新意，於是，小傢伙經常乘父親不注意，就爬下長凳溜到廚房裏去，那裏的香味對她更有吸引力。
至於每晚的讀書活動，開始小傢伙聽到津津有味，但是總是翻來翻去就念那本小冊子，裏面的故事小傢伙自己都會講了。於是蔣華經常發現吃飽喝足的小傢伙直接在自己懷裏打起了鼾。看着小傢伙睡得一下巴口水，蔣華無奈地將孩子放到了床上。
在蔣華看來，或者是自己太心急了，小傢伙雖然聰明但畢竟太小，所以無法理解機械和鐘錶中有着怎樣的樂趣，也無法理解那些故事是如何得感人。
完全沒有教育經驗的蔣華根本沒有意識到其實所有的錯都出在自己身上，他就像其他中國的父母一樣，都將錯放到了孩子身上，或者認為孩子不聽話，或者認為孩子太小所以不能理解，從來都沒有反省過自己的行為。
從此以後，蔣華又恢復了下班就鑽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的生活。他要等孩子上小學再繼續自己的教育大業，卻完全不知道自己錯過了多麼寶貴的教育時機。
於是乎，蔣菲薇也又恢復了自己百無聊賴的生活，一種大多數時候都因為沒有小朋友和自己玩，不得不自己在家自己玩，又或者偶爾被小朋友接納一起玩，最後卻九成都是哭着回家告訴吳秀自己又被某某某欺負了的生活。
雖然遺憾沒有生個兒子，但孩子畢竟是自己親生的，總看到她被其他小孩子欺負，吳秀也心痛。
對於小學文憑的吳秀而言，更不可能懂得什麼教育方式和技巧。但從農村出來的質樸的女人也會教給女兒自己的智慧。
最初，看到女兒被其他小朋友欺負，吳秀總是去找他們的家長理論。當著家長的面，這些孩子都乖乖地跟蔣菲薇說了對不起，不過一轉身，該怎麼欺負她還是照舊。顯然說對不起這個詞對他們而言，不過是上下嘴皮一碰的事情，與其他無關。
看着蔣菲薇依然哭着回家，向自己哭訴又被某某某欺負了，吳秀心中又急又痛，最後罵蔣菲薇道：“他打你，你不會打回去嗎？他推你，你不會推回去嗎？他罵你，你不會罵回去嗎？你是木頭啊？你是傻瓜啊？”
如此被罵了兩三次后，蔣菲薇不再跟吳秀哭訴了，吳秀的耳邊終於清凈了。
只是身體依然瘦弱的蔣菲薇還是被其他小朋友欺負，因為她根本打不過其他身體比她強健得多的小朋友，只是她都躲在外面哭完了再回家。
但吳秀卻並不是不知道孩子在外面依舊被人欺負，因為吳秀偶爾會在蔣菲薇的衣服上發現血跡。蔣菲薇是有名的沙鼻子①，只要被打到鼻子就肯定會流鼻血。雖然蔣菲薇已經很小心地不讓鼻血流到衣服上，以免讓吳秀知道，但也有大意的時候，自然也就露出了痕迹。
大概吳秀認為孩子總是要跟其他孩子玩才好，太孤僻了對孩子並不好，所以只裝着不知道蔣菲薇被欺負的事情。她大概以為孩子們多在一起混一陣，慢慢地其他孩子就不會再欺負蔣菲薇了吧。
吳秀雖然告訴蔣菲薇要打回去，要罵回去，但是她根本不知道一點，如果每次都打不過，罵不過，反而還因為還手還嘴而被欺負地更厲害的話，孩子大多一般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逆來順受。
當然即使吳秀知道這點估計也沒用，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讓孩子打得過罵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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ＰＳ：在本章篇首的那句話中的父母不得力，我怕大家誤會了我的意思，這裏多廢話兩句。這裏的得力父母不是指李剛爸，也不是指夢鴿媽，更不是指兩億嫁女的煤老闆，因為他們都不是得力的父母，父母不得力是指父母因為自己的眼界和見識等原因，無法正確的教育和教導年幼的子女，故而稱之為不得力的父母。我早說過本書是寫智者的成長之路，而不是寫比爹比乾爹或者是比媽比乾媽的成長之路，所以是否得力這一點與父母的官職大小和金錢多少毫無關係。再過兩章，菲薇的自我教育之路即將展開，到時候各位看官會更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而後面的子女徒傷悲正蘊含著菲薇將不得不走上自我教育的道路，這對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而言，將是多麼的可憐和可悲！
①沙鼻子：四川話里叫那種在外力作用下特別容易流鼻血的人叫沙鼻子，意思就是沙子做的鼻子，碰碰就壞了。其實蔣菲薇的沙鼻子跟她身體的瘦弱是一脈相承的，只是沒有這方面的知識的蔣氏夫婦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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