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孽緣

“李哥，你能來幫我看下這個嗎？能源迴路好像有點問題，我……不大能看得出來。”

八方匠作集團總部，新晉技術員李誠淑，一個名字較偏中性，但是卻極富有女性魅力的姑娘，正謙虛的向李仲雀提出問題。

“你把設計圖調出來我看一下。”李仲雀今年二十七歲，已經不很年輕，有種近似柔和的美感在身，以至於常常會被人認錯性別。他走到李誠淑的面前俯下身，遞出一張權限卡交給小姑娘，“用我的權限開，別讓其他房室抓到把柄。”

“謝謝李哥。”

小姑娘接過權限卡急忙起身，將其嵌入到工作枱面上。大概就是在兩周前左右吧，有位和李誠淑同時期的員工，因為自行調出設計圖查驗，被俗稱小白房的安全屋找到，如今正面臨著堪稱恐怖的行業內規。即有竊取技術信息嫌疑的本行業從事者，無論其事實描述正確與否，都將終身與機甲相關行業絕緣。

所以李誠淑此時表現出來的感激，其中完全不含有作偽成分，因為李仲雀雖然是數據模型構建室的負責人，承擔著降低一切非必要風險的任務，但是在這件事上他也冒着同樣的風險。

“是哪一張圖？”

“紅喙白鷺那一張。從c11區到b7區，好像有點能量迴流。”

“也就是說左胳膊不會動唄。”

李仲雀沒忍住笑出了聲，李誠淑也被自己惹笑了。因為c11、b7什麼的雖然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但其實也就是小姑娘為了保全面子，下意識說出來的逞強話語。

“那就不用調什麼設計圖了。紅喙白鷺的範本是我設計的，咱們這邊的搭建模型也是我負責的，直接口述你能跟得上嗎？”

李誠淑反覆猶豫，搖了搖頭，“跟不上。”

“那我就給你畫張圖好了。”李仲雀說著從李誠淑手中奪過炭筆，用筆尖先將鬢髮撩起、然後推下眼鏡，熟練的桌面上畫下紅喙白鷺的能源路線圖，並根據數據室的搭建模型做出修改。

不急不緩的等待李誠淑思考，李仲雀期間從茶水間拿來兩塊巧克力，自己吃掉一塊遞給李誠淑另一塊，也不做出任何催促的舉措，就只是一直盯着小姑娘用食指比劃。

“不對。”

李仲雀依照李誠淑手指划動的軌跡，在炭筆圖上做出一模一樣的軌跡，並稍加提醒道：“能源倉到二級關節的連接原理？”

“最簡？”

“對。但是最簡的意思並不是單純的路線簡單，而是整個能源輸送過程的最簡化，這同時也能夠保障輸送過程的安全性。一個很基本的小原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但是當它被實際運用時，就會變得很難被看出來。”李仲雀發現李誠淑有些垂頭喪氣，便立刻做出安慰道：“這很正常。你是第一次真正搭建數據模型，紅喙白鷺的分級元件又多，紙上談兵，實際運用，你只是缺少了一些經驗而已。”

“就我目前看到的你的進度而言，對於新人來說已經很厲害了。”

臨末了，李仲雀又做出補充。

就當這個時候，有人告訴李仲雀道：“李哥，老闆找你。”

“知道了。”李仲雀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先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失落，緊接着便是一副釋然神情，“算算時間，也差不多。”

“李哥，我和你第一次入業的時候比起來，算怎麼樣？”李誠淑望着李仲雀即將消失的背影，沒由來的問出來一個很不自量力的問題。

李仲雀猶豫了片刻，轉身如實答道：“我第一次入業，不負責搭數據模型。我的第一個小作品，是巨獸級機甲如夔，重量是一萬四千六百噸，高度初始狀態為九十三米，元件最大等級差三十七，主要用途為大型精密器械的運輸，總和搭建難度比紅喙白鷺高六倍。你現在手頭上在做的工作，對那個時候的我來說，就跟大學生算小學題一樣簡單。”

在兩人即將迎來很長一段的分別之前，李仲雀得意的向李誠淑眨眨眼，李誠淑呆愣着自顧自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