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盲人摸象
“問題在我們自己?”陸雲棲脫口而出。
我心裏一動,想到了那些有點奇怪的石頭。
“是的,我猜想,如果是我們自己的感知出了問題,有一種未知的力量影響了我們所有人的感知能力,至少混淆了我們的視覺,讓我們走了回頭路,自己卻以為一直向前走,這樣說,倒還解釋得通些。”
“感覺被影響了?”我思考着梁教授提出的解釋,同時,把自己對之前那些石頭的懷疑說了出來。
“嗯,如果真的是我們的感覺被影響,那麼基本可以肯定,這是一次非自然的事件,雖然多半不會是針對我們而來,只是由於我們的好奇心讓自己身處險境。所以,那些石頭,或許真的是一種陣法也說不定,自從我們進洞開始,就已經陷入了陣中。”有了我新提供的線索,梁教授的語氣肯定了一些。
回想起梁洪志教授剛才的動作,聯想到他說的話,我終於明白了他剛才在幹什麼。
“剛才你是不是閉着眼睛,想單靠觸覺沿着一邊的石壁走出去?”我問。
“是的,”梁洪志肯定地回答,“如果甬道本身沒有問題,出問題的是我們的感覺,那麼摸着石壁前進,應該就可以走出去。”
“我們一起試,你摸左邊,我摸右邊。”我說。
“好,”梁教授同意,他轉頭對陸雲棲說,“你就在這裏等我們,這樣子走一遍,無論出得去出不去,時間都會比較長,如果有同學醒過來問起,你就把我們的情況和推測說一下。你們放心,如果我們走出去,我會讓那多在洞口聯繫外界,我再走回來。”
陸雲棲忽然抓住我的胳膊,聲線微微顫抖:“你們……你們一定要回來啊。”
我的心臟劇烈跳動了幾下,我知道她的意思,她並不是怕我們出去以後不管她們,不再回來,而是怕我們二人走進這個墨黑的甬道之後,出不去,也再回不來,就此消失不見。在這種地方,誰也無法排除這樣的可能性。
我曾經試過閉起眼睛走路,夜晚走在回家的路上,閑着無聊,就會閉起眼睛,在黑暗中走上一段路。可是通常走不到20步,就把眼睛重新睜開。儘管我明知道前方沒有人也沒有車,更不會撞到牆,可是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地把眼睛睜開,這是人的本能,無法長時間在未知的情況下前進。
我以為摸着洞壁走,有所依託感覺會好些,而且已經在黑暗中呆了那麼長的時間,暫時閉上眼睛,杜絕手電的微弱光線不會太難,但走出30步以後,我就知道錯了。
石壁摸上去冰冷而粗糙,一個晚上睡下來,我本已經冰寒入骨,現在更是微微地顫起來,額頭已經沁出冷汗。在這個把出口吞噬掉的石洞裏,閉起眼睛走路,把賴以發現危險的視覺拋棄,心中的無助感每走出一步就越發地強烈起來。
我摸着石壁的手越來越用力,前進的速度卻越來越慢,我甚至感到羞愧,這就是我自己嗎,一個見多識廣並且自詡有着探險精神的人嗎?可是,如果是普通人,我想走不到一百步,就睜開眼逃回去了吧。
或許在平時,我閉着眼睛沿着牆走,儘管或多或少也會有些失去視力而產生的心理障礙,但絕不會有“堅持不下來”的感覺。而在洞裏,那上百具白骨就在不遠處森森地閃着磷火,老實說我真的很擔心,會不會把手摸到一具活骷髏上去,又或者在向前走的時候,背上突然被一隻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手輕輕拍一下。
“你還在嗎?”轉過第一個彎的時候,我實在不堪黑暗和未知給我的沉重壓力,我一直聽到身邊有着沉重的腳步聲,知道梁教授還在旁邊,可是如果兩個人一邊走一邊交談的話,對於舒緩壓力很有好處。至少可以讓他確認,在黑暗中真的有一個人和他一同前行。開口說話,應該不會影響這次實驗吧。
“在。”梁洪志教授回答。聽聲音傳來的位置,好像比我還要稍後一些。
原來梁教授走的比我還要慢啊,這至少說明,梁教授心裏的恐懼不會比我少。
“你那邊有什麼異常嗎?”其實梁教授離我也就幾米遠,有什麼異常我還會不知道,但總要找些話來轉移注意力,這樣沉重的壓力,承受能力差的人,恐怕一遍甬道摸下來,就算出的去也得去看心理醫生了。
“沒有,你呢?”
“沒有,第二個彎口該快到了吧。”
“還有段路吧。”
“那個……”我忽然想到了一件真的要問他的事,“昨天你沒有說出來的那個發現,是什麼?”
梁教授沒有回答,如果不是他的腳步聲依舊在我耳邊響着,我幾乎要懷疑他出了什麼事。
到底他發現了什麼,這樣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