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順其自然

小李感到十分不公，如果是以前自己也只有抱怨然後屈服，但是現在自己正位於一個反抗組織的大本營。接下來的決定就很容易了，一個人的對抗肯定需要極大的勇氣和能力，但有很多人在一起，事情看起來就簡單許多。

不知道是不是見過太多這樣的場景，麥克安慰小李：“沒關係的，誰都會有挫折的。”

讓人意外的是小李這次沒有迷茫，反而堅定的說：“麥克我知道你們離開反抗的原因了，如果在自己安穩的環境中，對於不公選擇無視，那麼下一個不公就會出現在自己身上。現在，他們已經從我身上碾過，可惜並沒有將我碾碎，所以從今天起我不蒸饅頭了，改爭氣了。”

麥克仔細想了一下說：“你說的不錯，這應該也算一個原因了，不過饅頭也是很重要的啊！不然你問大白。”

小李隨着麥克的眼光同時看向大白那突出的肚腩，本來要燃起來的空氣突然被麥克打諢變的有些滑稽。

大白一把將麥克推倒在地上，然後皺起眉頭質問麥克：“你就沒有正經的時候嗎？”

麥克拄着落葉從泥土中翻起來，然後就蹲在兩個人的旁邊那裏傻笑，看起來十分滿足，好像是今天活着的意義就是為了捉弄大白一下。

大白沒有搭理麥克轉而對着小李說到：“你是想加入我們嗎？”

“是我要加入你們，你們不會也有什麼條件和考核吧？”

麥克在旁邊接話“我們？哈哈哈，你不怕死就行。”

小李說：“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了，我也算死過兩回的人了。”

大白點了點頭：“但按照程序你還是得去找亞瑟，他得同意，還要給你安排合適的位置呢。”

天色已暗，只剩天際被太陽燒紅的雲彩給山峰打上一些光暈。三個人站了起來，大白拿這意識頭盔和麥克兩人並排走在前面，小李拖着自己的匣子跟在後邊乘上了升降機。

到了負一層大白要走了小李的匣子說是要廢物利用，小李自然沒有任何意見，自己也不想再看到這個東西。

看他倆吵吵鬧鬧離開的背影，獨自來到地下四層，下去的過程中小李發現，每層的高度都不一樣，有的需要升降機移動二三十秒才能到下一層，有的則需要更久。

再次來到會議層，小李往之前亞瑟指示的更深方向走去。一扇橡木色的門佇立在走廊盡頭，小李敲了幾下，仔細聽着裏面的動靜，一個微小但清晰的聲音從房間遠端傳來：“請進。”

小李推開門進去，亞瑟坐在一張原木桌后，帶着一幅古樸的眼鏡，低頭通過眼鏡的縫隙辨認進來的人，身後的整面牆是從岩石中掏出來的書架，上面塞滿了各種大大小小書籍，來了這些日子根本沒見過紙質書了，聽之前羅斯的口氣紙質書似乎變成了古董收藏，沒想到這裏這麼多，

看見是小李亞瑟便說：“李啊，過來坐下吧，有什麼事兒？”

小李聽着亞瑟的話走了過去，左手邊是一張樹樁做成的茶几，幾個凳子也是各種奇形怪狀的石墩子，周圍的牆上地上都擺滿了植物，幾乎所有的陳設都能在上邊的森林中找到原型。

辦公桌前擺着一把椅子，藏藍色的蒲團是它唯一的裝飾了，沒有上漆的桌子已經被摩擦的十分光滑。小李見到桌上攤開一本書就說：“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紙質書了，即使是在我的先導世界裏。”

亞瑟停了一下，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

然後微笑着對小李說：“是啊，這個世界變化的多快，就那麼一瞬間你的思想便已經過時，我作為時代的先鋒彷彿還是昨天的事，而今天我已經變成了你們眼裏老古董，一如當年我睥睨那些更老的傢伙一樣。”

小李以為亞瑟覺得自己在嘲諷他，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我沒說您古板的意思，我想說紙質書再咱們這兒似乎是很珍貴的東西。”

亞瑟當然知道李並不是在嘲諷自己，緊接著說道：“我知道，放輕鬆。”亞瑟給小李寬心后講到：“紙質書已經失去了他本來存在的意義，轉而變成了收藏，變成了一些人炫耀的籌碼，我只是想讓它們開心的發揮自己的價值。”

小李似乎聽懂了，贊同的點點頭。

亞瑟合上書問道：“剛剛上去就下來找我，反悔了？”

小李趕忙擺手說：“不是不是，是我想加入你們。請您同意！”

亞瑟並沒有吃驚，點了點頭說：“原因呢？為什麼要加入這樣一個無政府主義組織？”

“我要讓洛泰付出代價，為他們的傲慢和無視我的行為而後悔。”

亞瑟接著說：“李，你要知道我們這個組織並不是為了復仇存在，我們有着更複雜的理由。”

“我知道，麥克都告訴我了，你們不是為了公平而戰嗎。而我正是受到不公對待的人，所以我們的目標是一樣的，都為了推翻洛泰。”

“當初心不同，為了階段目標而合作時，就像是隨意傾瀉核廢料，雖然暫時隱藏了問題，但等積累到某一刻，這些問題會百倍的爆發出來，導致無法彌補的災難。”

小李往後仰了仰身子，小李的閱歷暫時不能支持他明白亞瑟這話句的深意，認為這是在找借口，想了想然後說：“就讓我加入，這算是用那個問題先導世界的條件。”

“不，讓你留在這裏，並提供食物是用你先導世界的條件。而現在是另一件事了。”

“求你了亞瑟，我幹什麼都行。”

“你錯了，你太高估自己了，你只能去戰鬥部。”

小李聽到這話激動的站了起來問：“這是同意的意思嗎？”

“是的李，我可以答應你加入的請求，但在此之前，還有一個要求。”

“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你得把在洛泰的每個細節都告訴我，到過哪裏、見過什麼人、還有他們給你說的每句話。”

小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因為小李明白情報是最有價值的武器。於是將從先導世界裏醒來開始，然後到參觀先導中心，還有信號塔結構，最後去里昂家體驗適應生活，甚至是莫妮卡的職業都告訴了亞瑟，牆上的鐘顯示已經是深夜。

亞瑟認真的聽完了這一切后便讓小李回去：“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明早起來就跟着蜥蜴去訓練吧，我會通知他們的。”

小李想到蜥蜴的重拳心裏有點犯怵但也答應下來，然後就起身往回走，到了門口小李想起來回頭問亞瑟：“您不休息嗎？”

亞瑟說：“我明天可不用早起。”小李點了點頭。但剛要出門又被亞瑟叫住，亞瑟說到：“李，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我們這裏沒有‘您’，以後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李尷尬的笑着答應下來。

等回到了居住層，走廊的燈光暗了下來，周圍除了自己的腳步就只剩下安眠的聲音。走到之前醒來的宿舍，機械門正如大白說的走到門口就完全自動開啟了。

簡單洗漱過後小李終於躺下了，短短十幾個小時自己的處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簡直就像是生活在電影裏，長長舒了一口氣放鬆了很多，剛想好好梳理一下最近的事，但困意將小李一下拉進了夢鄉。

窸窸窣窣的聲音喚醒了小李，這是幾周以來睡的最安穩的一次，充足有質量的睡眠讓人對一切都充滿了信心。門外一定是空點的隊員們醒來去訓練了，小李興沖沖的起來，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跟上隊伍，大家話不多，但都是精神飽滿。居住層的一頭是醫療區，也就是昨天治療喬的地方。

另一頭就是餐廳，從圓形的通道出去，穿過一扇閘門后豁然開朗，這裏有兩百多張桌子，而且門兩側都可以通行，大家在門口拿一個餐盤，沿着牆邊的窗口打飯，沒有任何挑選的餘地，這條人流的傳送帶在每個窗口都暫停一下，然後小李學着前面的隊員按部就班打完了飯後找了一個角落坐下，餐盤裏有兩個麵包、一個雞蛋、還有一包牛奶和一粒小膠囊。

對比工作后的作息，這氛圍也讓小李回想起了學生時代的食堂，所以小李沒有感到陌生，反而有種熟悉的舒適，而他也像上學時一樣找了一個靠牆的空桌。

正打算開動時突然桌上划來另一份餐盤，小李抬頭一看是那個野貓一樣的女孩，她穿了一件灰色的連帽衛衣和一條寬鬆的收腳運動褲，看上去隨意放鬆，但是寬鬆的裝扮也沒能掩蓋住她挺拔的身形。這樣的精神讓人看到她就如同是看到朝陽一樣，即使是在沒有窗戶的地下基地。

小李不自禁地先打招呼：“嗨，菲比。”

菲比很隨意的回到：“早”，就好像兩個人已經很熟絡一樣。

雖然小李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身什麼，但沒有像昨天一樣被懟回來已經很高興了。於是兩個人都埋頭開始吃飯，菲比吃的很快，吃完食物后菲比直接把膠囊咽了下去，小李本來不想吃那個膠囊但看菲比和大家都吃了下去就問菲比：“那個膠囊是什麼東西，可以不吃嗎？”

菲比看了眼小李的餐盤說：“不可以，那個膠囊是複合的維生素，我們這裏沒有豐富的食物種類和充足的陽光，所以會缺乏身體必須的一些微量元素，必須要通過膠囊補充。”

小李微微地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就着牛奶把維生素服下，但是小李早上並沒有什麼胃口吃東西，兩塊麵包還剩下一塊，然後就不打算繼續吃了。

菲比本來吃完就打算離開，但是看到小李還剩下食物沒有吃完便開口說：“我勸你把這些東西吃完，早上的訓練也是很重的。”

“你知道我要加入戰鬥部了？”

“嗯，我們早上都會在‘海豚’上看早報，亞瑟已經把信息分享過了。”

“哦，原來是這樣。”小李明白了空點內部的交流也是通過意識頭盔來進行的。

“洛泰不是也有嘛。”

“對對對是有的，我聽他們說過，不過我還沒有自己的頭盔，沒體自己使用過，所以印象不深。”

“好吧，隨你。”菲比也不想去分辨這是接口還是理由，只是自顧自的吃着飯。

最終小李還是沒有吃完那塊麵包，學着大家把餐盤洗漱乾淨放到門口的回收處，跟着菲比和其他人來到訓練層。

走出同樣的通道，一道明亮的黃色光線將走廊盡頭的房間照的十分清晰。這層的高度從升降機上就能看出是最高的，直到走進這個訓練場，小李才發現是因為這裏還有額外的兩層。

面前的這層排滿了各種健身器械；龍門架、杠鈴床、倒蹬機、划船器，還有很多小李叫不上名字的器械。這裏已經有些人在訓練了，他們或者是不喜歡先吃飯再訓練，或是更早就醒來的人們。

寬闊的場地里沿着牆擺滿了啞鈴架和成排的跑步機。菲比徑直要就往下層去，小李本來也要跟着卻被菲比攔住：“別跟着我了，他已經在等你了。”

菲比用手一指，原來那個精瘦的男人已經站在一台跑步機旁邊了，菲比瀟洒的連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給就從下去底層了。周圍一同進來的人也都分開走向不同的樓層和不同的器械，都很清楚自己應該如何訓練。

沒別的辦法只有自己不知道該怎麼變成一個鬥士，小李不情願的走向跑步機，這次還是蜥蜴先開口：“我叫傑米，你也可以叫我蜥蜴，大家都這麼叫我。”當然這個外號的由來也很明顯了，誰都能一眼看到傑米辮成三綹兒的臟辮。

小李見蜥蜴完全不提之前的不愉快，也打算給彼此一個台階下，半開玩笑的說：“好的，那我也叫你蜥蜴吧，現在我該怎麼訓練呢？”

“很簡單，就這個。”傑米拍了一下旁邊的跑步機，示意小李上去，蜥蜴將速度設置為5'00''然後說：“那就先看看你是什麼水平吧。”

小李看了看顯示屏上的數字說：“這個配速我想你太小瞧我了，畢竟我可是當過運動員的！”

蜥蜴再次打量了一下小李的大腿說到：“好，那就狠狠地打我的臉吧。”

小李開始跑而傑米並沒有在旁觀察，而是在旁邊對着鏡子做起熱身運動。

結果顯而易見，僅僅三分鐘后小李開始大口喘氣，四分鐘的時候步伐開始錯拍，等到了第五分鐘時小李的大腿已經需要集中精力指揮它們才能抬起來了。當然一個從未儲存過能量的身體，怎麼可能迸發出驚人的能量呢？這又不是在小說里。

小李大吃一驚，因為在腦海里自己應該還是那個在“深海”世界中，衝擊力十足的運動員。這一發現讓小李一下子認識到意識和身體在這個世界中是完全分割開來的，不光需要分開鍛煉，而且需要均衡發展，如有有任何一個方面過於膨脹，沒有約束，那結果一定是災難性的。

回到訓練中，大概半個小時小李便癱倒在地上，蜥蜴過來查看他的狀況，看到全身濕透，而且幾乎要吐出來的小李，蜥蜴說：“不是要給我驚喜嗎?”面對嘲諷，連氣也喘不上來的小李沒法兒反駁。

疲勞讓時間過得格外漫長，蜥蜴早已經對斷斷續續的訓練失去耐心，跑去樓下自己訓練了。小李並不後悔之前放話給蜥蜴，而是後悔自己沒有聽菲比吃掉那塊麵包，因為大量的訓練讓人消化的極快，小李這會兒只想知道什麼時候開飯。

看來不管面對怎樣的勸諫，凡事不親身經歷是永遠不會真正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