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父輩的故事4

夜路

夜路走的多了，總能發現世界的秘密。蘋果吃的多了，定會發現青色的蟲子。

父親年輕的時候，經常走夜路。有一次，在春節期間，父親和他的兄弟朋友七八個人到鄰村赴宴。到晚上九十點鐘的時候，聚餐才結束，大家都有點微醺，趁着月光，往家走。

鄰村距離我們村，有七八里路，騎自行車，十幾分鐘就到了。

這條路他們走了無數次，感覺閉着眼睛都能回家。冬季，兩個村之間沒有高大的莊稼，都能互相望見村中的燈火。幾個人騎着自行車，哼着小曲，依次排開，行走在顛簸的土路上，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三叔大叫一聲，這路上怎麼會有一堵牆呢？

這時，父親等人都停了下來，仔細一看，前面果然有一睹黑洞洞的牆，像是圍牆，又像個黑洞。我小叔，脾氣比較暴躁，直接用自行車撞了上去，只聽咣當一聲，還真是一堵牆。大家有點發矇了，難道走錯路了？不能啊！兩個村之間的道路都在田野里，沒有建築物，怎麼會有圍牆呢？

這時候，我爸說，大家跟着我從旁邊繞過去。於是大家又排成一隊，紛紛從圍牆旁邊繞了過去。繞過圍牆，他們發現，好像起霧了，前面村莊的燈火也看不到了，只能憑藉自己的方向感覺，在那裏騎行。

騎了半天，感覺是迷路了，幾個人停下來休息。有一位朋友說，難不成遇到鬼打牆了？我爸他們都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另一位朋友接着道，冬天田野里起霧很正常，咱們只是看不清方向，找不到正確的路了。大家坐下來抽顆煙，等一會起風了，霧散了，就能看到村莊的燈火了。

於是大家就地圍坐在一起抽煙，這時候，突然聽到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小夥子們，你們是哪個村的？大家嚇了一跳，這烏漆嗎黑的晚上，怎麼會有個老頭在地里呢？還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我爸高聲喊道，我們是都亭村的。等了一會兒，老頭沒再發出聲音，這時大家發現又能看到遠處的燈火了！幾個人趕緊蹬起自行車，一溜煙的奔着燈火趕了過去。

80年代初，我父親因工作原因經常去大同。從唐縣到大同要翻越太行山，那時候沒有高速，都是盤山公路，很多地方都非常陡峭，一側的懸崖下可以看到很多事故車輛的殘骸。

可能因為年輕的原因，他們往返經常是在晚上。有一次，開的是一輛卡車，車裏就父親和司機師傅兩個人。他們從大同出發時，天就已經黑了，兩個人開着車慢慢的在路上走，打算累了就休息一會，一晚上怎麼也能開回唐縣。

卡車行駛在大山裡，兩個人抽着煙聊着天，就在一個山脊的轉彎處，下面就是懸崖，他們看到了一個身穿白衣服留着齊腰長發的女人，這個人面向懸崖站着。兩個人看的很清楚，誰也沒敢說話，車就這樣開過去了，往前行駛了沒有五分鐘，就聽到砰的一聲，司機說到糟糕爆胎了。

車趕緊靠邊停下，他們也沒帶手電筒，我爸從車上拿了幾本雜誌用火柴點着了，照着亮去觀察車胎，每個車胎都好好的，沒有爆胎啊。兩個人心照不宣的趕緊上車，提高了車速向山下駛去。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遠處的山坡上有一個巨大的火球在往下滾，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而且滾的速度非常慢，像慢動作一樣，每次轉過一個山脊都發現那火球下滾的位置差不多。

卡車終於開到了山下，來到了一個小鎮上，兩個人放鬆了下來，找了個寬闊的地方把車停下。各自點起了一支煙。商量着，等天亮再走吧，這一路太奇怪了。

於是兩個人就在車上睡了，第二天早晨，剛啟動車，前車輪就掉了，直接從軸上脫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