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個活閻王和2活菩薩
不知道是誰說的一句“喜劇的內核是悲劇”,別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作者是信了,要不然也不會一場戰鬥,蹦出三個反派,擱那俄羅斯套娃呢!然後……不約而同的把矛頭對上章玄。
章玄都懷疑這些反派上輩子一定在東南亞販過毒,這麼喜歡折磨人,可自己也不是風情不搖晃,毒梟小迷妹啊,你換個人折磨會死啊,遠點不說,你看看陵光,他又大又圓,長的像雞,叫起來和殺豬似的,三個願望一次滿足,活生生健達奇趣蛋啊。
章玄疼的罵罵咧咧,不罵髒話已經是他最後的倔強了,因為罵了也過不了審,發不出來。
現在的章玄,幾乎已經放棄掙扎,他也嘗試靠自己的意志強行壓制體內兩股真氣,可他們就像彈簧,章玄越是抑制蹦的越高,胸口的疼痛更深。
見鬼,靠自己果然不行,章玄苦笑,真希望有個不當廠長,改當書記的爹靠靠。還別說,真有。
章玄又想到曾救過自己一條狗命的凌雲志,雖時間間隔不到一小時,又麻煩人家有失臉面,但命都沒了,要這張帥臉幹嘛?燒成骨灰比別人好看閃閃發光嗎?
可惜,章玄看着裂一個口子的玻璃珠,任章玄如何都沒有反應,就像沉睡般,這下好了,還是思考一下花圈選什麼顏色,能不能帶個布靈布靈的發光特效,到時候墳頭好蹦迪,畢竟自己打了一輩子仗,也該享受享受,接着奏樂接着舞。
章玄多少帶點阿Q精神,寬慰一番,心情也不再低落,但真的好累,自己就是個普通人,硬撐到現在,真的好累。
章玄閉上眼,就像每一個剛拯救世界卻已然垂暮的英雄,開始坦然面對死亡,“抱歉,老朱,我真的是個很爛的勇者呢,還以為能輕鬆打敗魔王迎娶白富美,結果沒一次帥過三秒,或許你真的找錯人了,有些人天生就不適合當英雄……還有,幫我和月兒也說聲對不起,我可能要失約了,她最討厭騙她的人來着,一定會把我剁了吧,不過沒關係,我預判她的預判,提前死了,哈哈,是不是很好笑……最後,我所有積蓄都藏在床頭枕頭裏,就怕你瞎花錢,記得取出來,你和林月還是老規矩,4.932比5.168分了吧,拿了錢,月兒應該會心情好些,不至於揚我骨灰……”
“我才不說呢。”陵光低着頭,咬咬牙,聲音很輕。
章玄一時沒聽清,“什麼?”
“我說我才不說呢,一個字也不會說,要說你自己說啊,混蛋。”陵光一把揪起章玄的衣領,完全不顧他是個將死之人,“你看看你,現在在幹什麼!立遺囑嗎?還沒有到絕境呢,你個混蛋,為什麼要放棄!這可一點都不像你,還是說,你這傢伙,當英雄當上癮了,都忘了什麼叫貪生怕死!”
越說越激動,言語已無法使得陵光情緒飽滿,他選擇肢體動作。
“啪”,狠狠打了章玄一耳光,用盡全力,將虛弱的章玄扇飛。
艱難爬起,這一巴掌徹底將章玄打醒,沒有對陵光的謾罵,只有對自己的迷茫,是啊,好奇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就這麼死去也挺好的,犧牲是英雄的宿命嘛,可……要是這麼輕易就被幹掉,老子算哪門子英雄啊,章玄的思緒愈發清晰,意志也愈發堅定。
事後仔細回憶,章玄還是想不通,當時為什麼覺得自己非死不可,明明按照自己的人設,應該死乞白賴的躺地上,向天再借五百年來着,可當時腦海里就是有個聲音,一直勸自己投胎就像買房,
越早越好,買到就是賺到,等等,像傳銷頭子般。
直到再度與千人千面為敵,徹底了解他蠱惑人心的可怕能力后,才想通,當時他打入自己體內的炁團,不是單純折磨身體,還會抹去自己識海的某些東西,留下另一道由他刻下的精神烙印,心理暗示。
整個過程,對章玄這般實力,只需要一次接觸甚至一個眼神就能完成,比如章玄身上的烙印就是“英雄無悔”,所以章玄心甘情願的死去,不給別人留下半點麻煩,自古英雄,皆是如此,犧牲無悔,無名不怨,大丈夫就該死的坦坦蕩蕩。
作為魔王六位高級幹部之一,最善利用人性弱點,遊走世間,朝秦暮楚,事無定主,一縱一橫,操控人心,挑起各國紛爭。
化萬物皆為縱橫,與千人千面為敵,意味孤獨,不可相信任何人,仇人、親友、無半點關係的陌生人手中都可能握着殺死你的刀劍,甚至不能相信的,還有自己,抓住弱點,小小的暗示,就可以讓你心甘情願的死去,事後不會有人懷疑,就算懷疑,千人有千面,每一面都是獨立個體,千人存一則生,一人已有千面。
也不知是陵光誤打誤撞還是刻意為之,反正物理破幻的效果比想像中好,這一巴掌是徹底把章玄打醒了,至少不會再躺平等死,雖然殯儀館是訂好車了,但計劃有變,不想死了,開心的鑼鼓…嗨起來。
陵光也看出章玄的變化,他胸口掌印消失,識海烙印也不見蹤影,最關鍵的是,他的眼裏又有了光,眼裏有光就有活下去的希望,陵光欣慰的笑了,像個老父親,“放心吧,上次之後,我準備了很多,這次我是不會再讓你死了。”
“你這話說的,好像我上次死跟你沒關係似的,你是主犯啊,大哥,我都懷疑車是你開的,腿短踩不到剎車,也不知道減減速,一卡車呼我臉上,扣都扣不下來。”章玄翻翻白眼,笑着說道。
陵光沒有說話,而且靜靜看着章玄,臉上神色嚴肅且認真,這是之前從未出現在陵光臉上的表情,就像換了個人,陌生的厲害。
章玄收起笑容,不知是不是錯覺,在這個無限接近圓形的肥雞身上,他竟看到一絲帥氣,不是顏值,肥雞還是肥雞,也因如此是陵光如假包換,才讓章玄這般疑慮。
氣質,不,是陵光整個氣場都變了,認真的可怕,最關鍵是這眼神,章玄這麼有種笨蛋少爺被龍傲天管家盯上的感覺,所以,千人千面那廝,你會替我報仇對吧,畢竟他觸碰了你的逆鱗,他讓我劉波兒的劉海留疤。
章玄揉了揉眼睛,總感覺是自己的錯覺,也的確是自己的錯覺,下一秒再看,陵光還是那副一動不動照樣欠揍,將賤融入骨子裏的模樣,正在自己的次元口袋翻找什麼,邊翻邊肉疼的模樣。
“難道是錯覺?”章玄揉揉腦袋,他感覺上一秒不僅自己不正常,陵光也像變了個人似的,而且變化好像就從他打自己一巴掌開始,“老朱,剛才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嗎?比如你扇我一巴掌來着?”
陵光手腳一僵,隨抬頭,一臉蒙圈,“扇你?我什麼時候扇你了,我去,少年你這是碰瓷啊,虧我還在找天材地寶救你,還別說,這次找的格外順利,不過說好啊,要算醫藥費的,你藏在枕頭底下的私房錢,我不要分,我全都要。”陵光手握成爪說道。
章玄微微蹙眉,這什麼情況,扇我之後的事都不記得?失憶症,錢卻記這麼清楚,間接性失憶症,我去,還真是管家該得的病啊,你是不是除了失憶還對女人過敏和擁有熊貓血啊。
正當章玄疑惑之際,陵光老神醫也開始他的療程,為了顯得專業,還換上白大褂,“你這葯很簡單,吃顆病……啊不是,太緊張,說反了,總之,這顆喬氏大力丸,採用最新納米技術,純天然成分,能治世間百分之九十的疑難雜症,一般人我還不捨得給,來張嘴。”
章玄看着這顆和自己一樣高的藥丸,“咕嚕”,咽了咽口水,“那個,你說有沒有可能,我這情況屬於那百分之十?”
“誒呀,這不得試試才知道,來,要想藥效好,一口悶少不了。”陵光連塞帶踹,終於讓章玄一顆葯的療程,立竿見影,胸口的疼痛也消失了。
“哈哈哈……”章玄大笑。
陵光假裝撫須,大笑,“哈哈,看把孩子樂的,什麼‘妙手回春,再造父母’這種錦旗就算了,本尊行醫多年,從不在乎虛名,就是這錢,你看能不能現在就……”
“哈哈哈,就你哈哈…大爺,你哈哈…給老子吃啥了,為什麼笑…哈哈…停不下來哈哈……”章玄罵罵咧咧,笑得在地上打滾,眼淚都出來了。
“唔~良藥猛如虎,是葯三分毒,再說你現在胸口不是不疼了嘛。”陵光心虛的翻眼抬頭,狡辯。
“哈哈……是不疼了……哈哈,我肚子疼。”章玄常常把笑死掛在嘴邊,現在好了,夢想成真,這也算快樂的死去吧。
“肚子疼啊,有沒有可能是你早上吃壞東西了。”陵光托腮分析,直到章玄露出殺人的目光,炎黃劍微鳴,嘴裏小聲嘀咕,“好啦好啦,我看看,肚子疼應該吃……”
“有啦,九魂散,由最頂級的九死還魂草研磨而成,不添加任何防腐劑添加劑,原汁原味,還能聞到一股泥土的芳芳。”陵光抱着一大罐灰褐色的粉末,滿臉陶醉的說道。
“哈哈…你們仙界就沒有正常劑量的哈哈…葯嗎?”章玄笑得比哭還難看,這一天天的,飯量還沒自己藥量大。
“誒呦,少年,這可是仙藥,當然是多多益善啦,不要懷疑我的專業水平好不好,砍價談判什麼的只是興趣,而治病救人就不同,它是我的愛好。”陵光義正言辭的說道,不過…這兩者有毛線區別啊喂。
“哈哈…剛可是你自己說的,哈哈…是葯三分唔唔……”章玄最後一個毒字還沒說出口,就被陵光一個滑鏟滑倒,接着不知何處拿出一大漏斗塞到章玄嘴裏,灰褐色的藥粉頓頓頓就全炫章玄嘴裏了。
“少年你怎麼樣?”做完一切,救死扶傷,感覺靈魂都升華了的陵光關心的問道:“是不是不想笑了,都說了信陵光,得永生啦。”
“我…我好,好……”章玄說著張大嘴巴,遲遲不落下一個字。
“好了?”陵光眼前一亮,那年自己雙手插兜,兩幅葯打的病毒不知還手。
“好……阿嚏!冷。”章玄緊抱雙臂,牙齒凍得打顫,炎炎夏日,眉毛卻結起厚厚冰霜。
“這…和我學的不一樣啊。”對章玄這般變化,神醫陵光一時也摸不到頭腦,拿着聽診器右聽聽,左看看的,驚奇發現,“少年,你沒心跳了誒,難怪我說怎麼治不好,原來已經死了啊,少年,你看看,還能不能看到啊,有沒有看到你二大爺和你招手呢。”
說著,陵光用手在章玄眼前晃,就算生死攸關之際,該占的便宜一個也不能少。
“首先,左邊才是心臟,你捅的是我的肺,還有,就不能輕點啊,肺泡都被你捅禿嚕皮了,最後,你丫的到底會不會治,再治不好,我送你去見我二大爺!”章玄怒目圓睜,已經動了同歸於盡的念頭。
“能能能,當然能治。”陵光點頭如搗蒜,隨後又有些難為的說道:“治肯定治,就是出了點點小瑕疵,你這病比較特殊,簡單來說就是我壓根沒學過,你說你得了消化不良,我就給你吃江中牌消食片,感冒找小葵花,要是有豹子追你,急支糖漿了解一下,可你這病……等等,大夏天還冒冷汗,臉色蒼白,精神狀態不佳,莫非你得的病是……”
“不,我不是。”章玄面無表情的打斷他,“還有,你這醫是從電視裏學的嗎?”
“噓~~”陵光用中指抵住章玄嘴唇,“少年,不要害羞,美國有個叫什麼什麼史塔克的醫療組織研究每十個男人中就有九個有這些小問題,不過沒關係,腎寶之仙界寶中寶,男人的OnePiece大秘寶,薄荷、水蜜桃多種口味隨意挑選……”
今天的陵光格外大方,頗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一畝田敢說出畝產一萬斤的氣勢,就是這治療的效果,很明顯,每次都能治好這個癥狀,然後隨機匹配下一個癥狀,你擱這給我開盲盒呢!
“少年,你再信我一次,這APTX4869是未來科技與仙術的完美結合,怎麼樣,這次是不是渾身都不疼了。”陵光眼巴巴看着章玄。
“還真是,一點也…為什麼我變小了啊喂!”章玄使出祖傳掐脖子。
“少年,冷靜,雖然你身體變小,但頭腦依舊靈活,無所不能的名偵探啊。”陵光豎起大拇指說道。
“你擱這和我玩柯南梗呢,信不信我一個麻醉針射你大動脈。”章玄罵罵咧咧。
“最後一次,少年,這次不會有意外了,就在剛剛,我頓悟了,終於明白醫學的真諦,出來吧,三氧化二砷!”陵光指向天穹,一碗帶着金光的碗緩緩飄到陵光手中。
“哦,這特效,說是特級廚師做的我都信,感覺終於靠譜一次了,不過……三氧化二坤?聽起來有點耳熟。”章玄總感覺在哪裏聽過。
來不及章玄多想,陵光的葯已經端上來,這比芝麻糊還粘稠的感覺,以及陵光笑眯眯的一句,“大郎,該吃藥了。”
額……好像突然想起三氧化二砷是啥了,章玄沒有一秒猶豫,撒腿就跑,別問,問就是去找醫生,專業的那種,陵光?醫生這個職業何德何能容的下他啊,他就是活閻王,一斤砒霜啊,他愣是沒浪費,全用上了。
“大郎,你跑什麼,這葯是我今日新抓的,專治你的病。”章玄一路跑,陵光一路追,山路崎嶇,愣是一滴葯沒灑。
“治你個奶奶腿,我要是喝了我就是豬頭三,我寧願相信我這病用真心可以治好,也不吃你那連水都不加的砒霜!”章玄一開始挺信科學的,後來發現,學醫救不了國,現在,該信玄學了。
“別鬧了,大郎,用真心療傷那是龍傲天管家的覺醒技,你就是個笨蛋少爺,聽我的,吃藥,以毒攻毒的道理你不懂嗎?反正今天,病毒和你,只能活一個,我說的,白細胞來了也沒用!”陵光張牙舞爪,表情逐漸猙獰,一臉小人得志。
穿越至今,章玄一半的苦難來自陵光,另一半來自他貧窮到只充值一半,時靈時不靈的主角光環。
現在的章玄,基本和所有主角一樣,100%躲避雜魚的遠程攻擊,身受重傷,不能行動的瀕死狀態下,靠毅力生龍活虎的戰鬥,甚至是掉下山崖的武功秘籍,章玄也算撿到了。
但是,章玄想要的,無條件無理由被所有女性角色喜歡這一條估計是沒有了,畢竟作者也是單身狗。至於章玄現在最需要的,在死前最後一秒,一定會有人喊刀下留人,然後奔來的女主、女配、男配救下自己的光環,現在也在騎馬趕來的路上,真的是……騎馬。
從藥王谷離開后,得到貝格爾解藥的白妙音與巫行雲二人,為儘快助武昌渡過危機,一刻也未停歇,更是選擇最危險卻是最快的一條路,直接穿過永恆森林。
雖藥王谷所贈非凡馬,能踏空騰雲,日行千里,可永恆森林向來是妖族地界,天地皆是如此,元聖麾下更是有號稱“天上無敵”的妖王將—金翅大鵬,整個永恆森林的領空皆是他的地界。
作為妖族最記恨人類的妖王將之一,像白妙音二人這般無故踏入,自是不會放過,本以為會是場惡戰,甚至巫行雲已經做好拼盡全力、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掩護白妙音突出重圍,將解藥帶到武昌的決心,可事實上……
別說金翅大鵬了,就連一根妖怪的毛都沒有,不僅天上沒有,地上也只是些未開靈智,對巫行雲二人構不成威脅的小妖,唯一看到的,也只有臨近永恆森林邊緣,才看到了常威在打來福,啊不是,是陵光在追章玄。
一人一妖這般情況很容易被誤會,況且,真的,唯一表現的機會,讓如今已然對行俠仗義不感興趣的巫行雲,不免想起年少時看不慣人間疾苦,勵志學古代俠客,吳鉤霜雪明的歲月。
巫行雲倒是真來了幾分興緻,手中凝結堅冰,白妙音本還保持觀望,但在聽到章玄高呼“醫生!我覺得還能搶救一下的,醫生!救救我,救救…救救我!”
使命在召喚,白妙音不再猶豫,締結契約的花精靈坐在肩頭,雙腿擺動,眨着大大眼睛,唇似塗朱,蓮花荷葉做的衣裙,看起來像布娃娃般,煞是可愛,不用白妙音給一句話一個眼神,花精靈就已然明白她的意思,輕輕抬起衣袖,有暗香徐徐飄來,化磷磷花粉。
……
大家好,我叫陵光,除了神仙、暗器、召喚獸外,我還有一個身份,藍翔畢業的專業doctor,今天我正在救死扶傷的路上,忽然,地面結起厚厚的冰層,讓自己是跌倒的狐狸—腳滑,一個踉蹌向後一仰,手中碗在空中旋轉跳躍,最後刷的一下,呼在剛想起身的自己臉上,接着……一股淡淡異香傳來,嗯,是初戀的味道,沒來得及細想,啪的一下,很快啊,地面長出大花苞就我困住,動彈不得。
大家好,我叫章玄,是個身患絕症的病人,在神醫陵光的救助下,自己成功在原有的基礎上,又添加了三十種癥狀,都是絕症的那種,不能再治下去了,一天天的,整的自己跟培養皿似的,凈培養病毒了,你擱我身上養蠱唄,不過還好,主角為難的時候總人出手相助,而且還是兩個,女的,我去,熬了這麼久,冬天終於熬過,滿園桃花要開啦?
空中傳來馬蹄聲,二女騎馬踏空而來,飄然而至,且看這青鬃馬上女子,雖已過了大好年華,不施脂粉,卻依舊膚潔如雪,發密如織,深藍色的發束與眼眸,眉宇間透露貴氣、英氣、仙氣,比現世任何一位明星都要美上三分,章玄平生所見,唯月光下的林月、不說話的穆清寒能與相提並論,說起來,眼前女子與穆清寒無論氣質長相,倒是皆有相似之處。
再看另一名女子,雖遠沒有前者來的驚艷,甚至容貌只有中等之姿,但她的眼睛尤為乾淨,墨色很深,就像剛硯好的新墨,點在一身白衣白馬上,好似畫中白牆黑瓦的江南水鄉,婉約秀美大氣,滿是書香,美的平凡,美的自然。
“冒險者?”巫行雲注意到章玄的打扮以及腰間令牌,再看看被禁錮花苞中的陵光,微微蹙眉,似乎想起些什麼,她離開已有數十日,會寫信報平安,也會分享些有趣的見聞給家人,彷彿自己從未離開,其中與女兒書信來往最頻繁,自己這女兒,什麼都好,就是偏偏繼承穆家這嘴,平時朋友極少,不過最近,似乎交到些不錯的朋友。
“你是……章玄吧?”巫行雲看着章玄,一人一雞,鬼點子很多看起來卻傻傻的,倒是與女兒描述的差不多。
章玄一愣,隨即點點頭,可還是有些懵,自己已經這麼出名了嗎?都有粉絲不遠萬里而來,這……先說好,簽名四十合影八十,不過以身相許就算了。
章玄還在盤算要不要東拼西湊出張專輯,一人不買一百張也好意思追我家哥哥時,巫行雲嫣然一笑,如一個和藹的長輩看到順眼的後輩,說道:“我倒是聽我女兒信里說起過你。”
“女兒?”章玄剛欲問你女兒是誰?高還是瘦時,巫行雲接著說道:“嗯,她在信里還誇你是個很厲害的人,從不浪費食物,就算是一個銅板三個的饅頭,也會與自己養的雞搶出一種山珍海味,你不配吃的感覺。”
額……章玄忽然不用問了,除了穆清寒,應該不會有人覺得和一隻雞搶東西吃是一件非常厲害、值得學習的事吧。
知道巫行雲身份,章玄也不免有些拘束,從小就是少先隊員,文明又禮貌,“阿姨……姐姐好。”
我去,好險,有殺氣,章玄及時改口,滿頭大汗,感謝與自己那個一大把年紀還嚷嚷着永遠十八的母親救我一命,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這樣,你甚至可以叫我“奶奶”,但請不要叫我“阿姨”。
“唉,我想起來了,蘇葉信里倒是也提到過冒險公會來了個有趣的傢伙,好像就叫章玄。”白妙音自然也和蘇葉通信,只不過蘇葉的信,他的字與國內所謂書法大師簡直如出一轍,反正不是用手能寫出來的就對了,看懂就已經很難得。而且裏面大部分內容都是“啊,又是想你的第十三天,你若是累了就好好休息,沒必要每天在我心裏跑一遍又一遍……”,“啊,今天是沒你的二十一天,我獨自走在冒險公會的階梯上,腦海里都是對你的思念,每上一層對你的思念就多一分,直到我終於抑制不住感情,衝下階梯,然後……被伊緒小姐抓回去上班,她還說這是她從業以來聽過最爛的理由,她哪裏知道,這不是什麼理由,而是愛你的借口……”。
諸如此類的,總之,蘇葉的信沒有一件是正事,都是白妙音最討厭的油嘴滑舌,白妙音嘴上嫌棄,手卻很誠實,嗯,家醜不能外揚,收好,箱子鎖好,至於章玄,也只有每天洋洋洒洒一萬字情書的最後,偶爾提過幾次,所以白妙音現在才想起,這個讓蘇葉一眼認錯的男人,真的很像嘛。
白妙音看着章玄,遠方,傳來嘶吼聲、爆炸聲,其實也不遠,正是武昌,巫行雲臉色凝重問道:“獸潮還在繼續嗎?冒險公會怎麼樣?為什麼你會一個人在永恆森林?”
“唔,故事可能有些長,但我會長話短說,故事可能還有點玄幻,但我盡量追求真實。”章玄從獸潮開始說道,到楊德祖背叛、達爾文背刺,一切雖意料之外,卻也勉強算情理之中,可到了章玄大戰達爾文,哪怕章玄刻意強調達爾文先前消耗受了重傷,自己施展的是某種家族禁術,隻字未提白虎與朱雀兩種神力,但一切還是有些牽強,畢竟章玄這六階冒險者的實力,戰勝傳說中的圓桌騎士,和全校倒數高考考上清華一樣不靠譜,你擱這給我偽裝學渣呢!
章玄的故事可謂漏洞百出,不僅隱藏自己會神力,還替林月遮掩她與千人千面可能相識的關係,雖林月沒說,但直覺告訴他這是個秘密,只有林月能說出口的秘密。
故事講完,期間巫行雲二人沒說話,靜靜聽下去,現在結束,巫行雲與白妙音也只是對視一眼,二人都是穎悟絕倫之輩,自是明白什麼該知道什麼又不該知道,她們所要知道的就是,這次沒有章玄,武昌會死很多人,這就夠了。
二人沒有提成半點疑慮,只是真誠的感謝,無條件的信任讓章玄甚是感動,終於明白為什麼從小勵志匡扶漢室的桃園兄弟,長大后都變成曹賊。
“把手給我,我替你把把脈,本就奇怪,你體內氣息為何如此紊亂,還以為是某種功法,卻不想是千人千面所傷,林月也真是,就把你一個人丟在森林,回去我替你好好說道說道她。”白妙音就像一個知心大姐姐,眼裏充滿寵溺。
“沒有,月兒她是去幫忙,我現在也好多了。”章玄替林月解釋道,有一說一,自己剛逃跑未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沒之前這般疼痛,反而是暖洋洋的。
白妙音芊芊玉指放在章玄手腕,良久,嘆氣,微微蹙眉說道:“你這體內與千人千面打出的兩股真氣,倒是不用再治了。”
“不用再治?什麼意思?”章玄有些懵,他有點擔心下一句是不是“看開點,想吃啥就吃啥吧。”
“體內的炁雖澎湃強大,卻對你身體本無惡意,此刻已然到了平衡,至於千人千面的炁,狠辣惡毒到極點,是至陰之炁,用陽性的藥劑經方調理,而若有萬年血芝這般至陽的靈藥會有奇效,你…是不是吃過什麼葯?”白妙音問道,“我能感受到你體內至陰之炁已被壓制。”
章玄點點頭,陵光給吃的葯還真不少,其共同特點就是大補,還量大管飽,誤打誤撞竟還真幫章玄解了這一掌。
“難道我真的誤會陵光了,他真的是想救我。”章玄看着因為是友軍,被放出的陵光。
此刻的陵光已經大墨鏡飛機頭,正在與巫行雲搭訕要微信,章玄上前就是個擁抱,“老朱,對不起,我錯怪你了。”
二人重歸於好,親密無間,不過……“不過你體內因為亂喝葯,多出來的六道真氣亂流,還是有些麻煩的。”白妙音話音剛落,章玄熊抱之後,彎腰就給了陵光個抱摔,二人瞬間反目成仇,大打出手。
“但若是配合藥王谷的回陽九針,再加上烏藤、朱果、幽幽草、墨蓮、長卿箭秋,說不定還能將六道真氣煉化為己所用,到時候實力也能更上一層樓。”白妙音不愧是藥王谷出世天驕,眨眼功夫就想出解決方法,低吟淺唱,精靈的語言,只有坐在肩頭的花精靈聽懂,乖巧的點點頭,徐徐而去。
永恆森林地大物博,這些也不是什麼太過稀缺的藥材,一盞茶的功夫花精靈就抱着大大小小藥材回來,嬌小的身軀抱着比她大數倍的藥材,丟到地上,很是滑稽可愛。
唔~~實力翻倍,因禍得福?章玄看着被自己鎖喉后持續輸出,已經鼻青臉腫的陵光,有點愧疚怎麼辦,章玄將陵光放在地上,站穩,拍拍身上的土,抓住他的手,真誠且表情做作,演技拙劣且用比平時慢兩倍的語速說道:“啊~老朱,是誰把你打成這樣,快說,我去替你報仇去!”
章玄一臉正氣抬頭,手指指向前方,陵光則是罵罵咧咧,“我說,我說你奶奶個腿!”
章玄摸頭尷尬一笑。
確定藥材無誤后,白妙音輕揉花精靈腦袋以示讚許,接着揭開腰間別著的長方形木盒,藥王谷分一宗三門,其中白妙音此門最擅針灸與點穴,而她,在針灸上造詣更是極深,遠在師弟陵游之上。
盒中是長短粗細不一的銀針,白妙音手輕輕拂過,最後選擇2.5寸長的銀針,輕扣木盒,七根大小一致的銀針如飛劍般緩緩飄起,白妙音屈指一彈,一根落入花精靈手中,花精靈笑着抱在手中,嬌小的身軀更像舉起一面旗子,花精靈輕念精靈咒語,本落在地上的藥材散發各色光芒,隨花精靈手中銀針揮舞而飄起,精靈的語言就像一首歌,而手中的銀針就是指揮棒,音符在跳動,藥材如陽光下暴晒般漸漸變小,光也越來越小,卻越來越濃,濃的不是光,而是藥材濃縮下精華的藥液,如一顆顆絢麗多彩的寶石,裝飾着花間的精靈。
六種藥材,濃縮六滴精華,落在六根銀針,先取三根,白妙音平息心中一切雜念,靜思息慮,神不外馳,手中針一分,左一右二,三根針分別捏在兩手手指之間,出針,關元、神門、天樞,有深有淺,或刺或挑,接着又是三根三穴位,出針、微旋、收針,一氣呵成,章玄總感覺先是一陣涼意,隨一股熱流沿針尖入體,潤物細無聲,平波鎖蛟龍,六道真氣漸漸平息,章玄只感覺一陣輕鬆過後,渾身酸疼,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竟添幾分睡意。
章玄看向白妙音,白妙音輕輕擦去額頭汗珠,行如流水的施針背後,所耗魔力非章玄所看到的這般簡單,接着白妙音解釋道:“你原本喝下去的葯多有補充氣血提神功效,讓你時刻保持亢奮,才顯得精力充沛,其實你經歷這麼多大大小小戰鬥,現在應該手腳無力,昏厥過去才正常。”
說著白妙音從空間戒指取出一精緻的玉瓶,打開,淡淡酒香肆意,酒紅似桃花,也不多言語,示意章玄喝下,章玄也不廢話,信任嘛,是相互的,不能喝酒的他猛灌一口,不出意外嗆到,眼淚鼻涕一起出來,臉紅似桃花。
見章玄這般模樣,白妙音輕輕一笑,說道:“現在你感到睏乏,是因為我施的針與葯起來作用,你之前喝的葯說是靈丹妙藥也不過分,藥性極強,短時間內我也沒法中和,至於靠你現在的實力,身體根本無法同時煉化,我就將六道真氣分開封印,你每煉化一道真氣,我便解開另一道,期間再配合其他藥物與這桃花酒調和,讓真氣溫順些,不過藥效及其蘊含的能量卻是不減反贈,讓直到你煉化全部真氣為自己所用。”
“哦~”章玄打着哈欠,明白過來倒是更困了,出於禮貌,他覺得自己要問問題,問問題即能顯得自己這個患者專業,又能提高醫生的參與感和榮譽感,一舉多得,“所以……我大概要煉化多長時間?”
白妙音想想說道:“唔,不多,大概十天……”
“我去,這麼久,六道真氣要煉十天!”章玄微微皺眉,十天很久,但勉強趕上過年,又能在春晚看到今年的老梗合集,開心。
“是一道真氣十天,六道是六十天。”白妙音又潑一盆冷水,隨後安慰道:“這力量到底是霸道些,自然花的時間久,但若是完全吸收,魔力堪比四階。”
六十天進階四階,這速度,在悠悠歲月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對一般人來說這基本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可對章玄,賬不是這麼算的,所謂主角,就是別人十年二十年才能完成的事,你一個BGM就能辦到,六十天,自己都差不多可以單挑魔王了。
章玄惡狠狠看向陵光,摩拳擦掌,就是這廝,嚴重影響了我拯救世界的速度,六十天,自己這春晚是看不成了,出關得是明年的事,收拾收拾準備開學吧。
“等一下,我自己動手。”陵光自知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一頓揍肯定少不了,至少死的體面些,就像看到仇人,碗粗的木棍朝着自己天靈蓋就是一下,自己打暈自己倒還是第一次見,自覺的讓人心疼,不過…好像動手還是動早了些,我賭你槍里沒有子彈,也賭後續必有反轉。
章玄思索之際,強大的困意襲來,沒看到反轉,自己卻耷拉着眼皮,沉沉睡去,再次醒來,已不知是寅年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