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我追插翅難飛
鹿籍:記得以前老大說過很多,大部分都是歪理邪說,就算自己這個頭號粉絲也笑笑而過,不當回事,只有一個,是林夕實踐之後,鼻青臉腫下得到的真理,女人會影響拔刀的速度。
生命力旺盛,一生二三的鬼藤,至陰至暗的鬼臉鳳蝶,被六丁神火燒的連渣都不剩,灰都揚了。
這樣霸道極點的火焰,卻沒有傷到林月分毫,林月所感受到的六丁神火,就像嚴冬臘月,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戰鬥帶來的疲倦感,甚至是傷口都好了七八分。
這就是六丁神火,有靈性且極其雙標的火焰,就像某人一樣,事實上,它也正是某人的傑作。
陵光臉色有些許蒼白,額頭豆大的汗珠滑落,在這個世界,異界的神施展神力,所受到反噬比想像中還要嚴重,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不過還好,少女沒事,自己終歸是有些用的。
不,是超有用好不好,這一手簡直帥的一塌糊塗啊,我果然是顏值與實力同時在線,救苦救難觀世音,平平無奇小天使,今晚吃肉都能多吃兩塊,陵光洋洋得意。
“老朱,你……”章玄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陵光。
陵光雙手背在後面,給章玄一個孤獨且強大的背影,高深莫測的說道:“少年,別說話,穩住心神,你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不過……咻咻,少年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香味。”
“那個,我剛才就想說來着,你翅膀好像着了,還別說,挺香的,不禁讓我想起一首詩,啊,紅燒雞翅我喜歡吃。”章玄直接一展歌喉。
“哦,可你老母說你快升天?”陵光本能性就接了。
“唉,越快升天就越應該要拚命吃,如果現在不吃以後沒機會再吃。”以前的陵光在章玄眼中,充其量就是一個價值一百貝利的應急食品,可今天,陵光真的讓他好好見識見識,不就是燒手嘛,就放在那讓它燒,神仙就是神仙,都這樣了還有心情接梗,好敬業啊。
“我真的快升天?”陵光騷包的問道。
“你真的快升天!”章玄點點頭,已經在思考是放不放孜然。
“如果現在不吃以後就沒機會……”唱到一半的陵光終於意識到,但已經太遲了,手都焦了,看的章玄一臉遺憾,默默收起調料包,焦了就不能吃了,致癌,而且是腦癌。
“啊,要死要死了,快滅火快滅火,啊呸,呼呼~~”也難怪陵光如此慌張,他是火神沒錯,一般的凡火也根本傷不了他,但……
這玩意是神火啊,四大天火可不是開玩笑的,那是萬物皆可燒,又因為太久沒用,一時間還真的熄不滅,成功解鎖成就,出門帶個盒子裝骨灰,自己替自己火葬了,果然,能殺死自己的只有自己這無處安放的腦子。
陵光是來看笑話的,結果把自己變成一個笑話,不過也有人看的明白,至少在達爾文眼中,陵光不是一個笑話,自己才是,因為自己兩千多年的努力,最後比不上一隻雞,達爾文極力剋制住自己顫抖的身體,他有他的驕傲,可在這火焰面前,他只能放棄所謂的驕傲,生物的本能,面對死亡時,強烈的恐懼下,身體會不受控制的顫抖,就算是神也不例外。
達爾文看着斷掉的手臂,很平整,不是火燒的而是自己斬斷的,他的手進化了鬼藤,被火焰吞噬的鬼藤,在真正面對那滔天神力時,他才明白所謂的半神是多麼可笑,一瞬間,他生不出半點反抗的想法,
只能斷臂……求生。
這感覺,彷彿又回到那個時代,智慧之神庇佑下,荷魯斯撐起的共濟會是多麼強大,直到他們的出現,一男一女,上天選中的勇者,舊神與新神宣戰的先鋒官,擁有高深莫測的神力,甚至凌駕智慧之神之上的智慧,帶着最初的冒險者,不過百人,向這個世界最強大,遍佈諸國的教會宣戰,用舊神的劍,將新神斬於王座之上,而當時的自己,所謂的圓桌騎士,就像如今的武昌一般無力,不敢直視,不敢反抗。
達爾文忘不了那一天,忘不了那種感覺,彷彿對方就是食物鏈的終點,而自己呢?在靈魂深處默許自己是獵物,對天敵的恐懼刻骨銘心。受到新神庇佑的他,卻沒有勇氣替神一戰,這是何等的屈辱啊,千百年來從未忘記過的屈辱。
謀划千年,他不想再做人類,做無能為力的使徒,看着女兒死在自己面前的父親,他想成神,主宰一切的神,他要進化,成為究極生物、站在生物鏈的頂端,他以為自己已經很近,結果還是這般遙遠。
千年的夢魘,內心深處的恐懼讓達爾文腦海中閃過一個可笑的想法,逃,放棄自己謀划的一切,放棄自己的驕傲,然後逃。
可這個想法只持續了一秒,冷靜下來后的達爾文,頭腦開始快速旋轉,思考目前的局勢,首先,對方到底是不是神?神不會憑空出現也不會憑空消失,歷史長河中一定留下過他的身影,尤其是這種程度的神力,怎麼可能寂寂無名多年,又怎麼可能自己從未耳聞,他不是神,是血脈之力,或者只是某個期間獲得了神力罷了。
那他是敵人嗎?是,他出手將鬼藤抹去,救了那個女人,而且他並不是忽然現身,而是一直在戰場,只不過自己開始沒注意到罷了,那……他是不是威脅?不是,他的身上沒有感受到對自己的殺意,反而這濃濃的廢材氣息什麼鬼?他是被退婚的大少爺嗎?沒有威脅,至少現在沒有,如果沒猜錯,這等神火他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施展兩次,竟然如此,擁有遠超自己的未知力量,又無法對自己造成傷害的他,就像一個抱着金蛋的小孩,現在,一切很清晰了,陵光在達爾文眼裏,身份就是……獵物。
掠奪是每個生物的天性,生來如此,活着就是為了掠奪,掠奪資源、領地、食物、配偶,那些所謂視金錢如糞土、淡泊名利的人,只是沒遇到讓他們心動的寶物罷了,否則,就算是神仙也會變成最貪婪的野獸,嘴裏還道貌岸然的來一句,“你我有緣”。
這感覺,已經煉化神力二三成的章玄,此刻手臂上的汗毛立起,背後一陣寒意,生物的本能告訴他,有個很可怕的傢伙盯上了這裏,不過不是自己,而是陵光。
“上鉤了。”陵光抬頭望天,這武昌第一深情的模樣,竟讓章玄真在他身上找到點“人生自古誰無死”的英雄氣魄,身處紅塵不染凡煙的仙人之姿,接着嘴角一歪,“現在的年輕人啊,還是太天真了,一點不知道江湖險惡,你以為偷襲是主角的專利嗎?反派就得堂堂正正的等你做好準備,再一決高下?別逗了,就你這大搖大擺坐路中間,身上散發煉化一半的神力,我都想上去踹兩腳,要不是本尊機智,來個偷梁換柱,狸貓換太子,被盯上的,就是你啦。”
陵光一臉傲嬌,這一刻他完成了升華,彷彿智力又重新回到平均水平,接着得意洋洋的說道:“你以為我真的放火燒自己?裝的,那是演戲,我這演技,就算是魚尾紋演的都比小鮮肉好,少年你啊,就安安心心煉化神力,我去引開他,讓他好好看看,神仙,也是有骨氣的!”
陵光說的正義凜然,要不是他渾身毛都被禿嚕了,屁股里塞兩蘋果都能直接上感恩節餐桌,章玄差點都信了,不過,看破不說破,陵光這次是真的在幫忙。以前的陵光,非章玄報菜譜威脅才肯去當誘餌,仙人牌嘲諷機,現在呢?啥也沒說,自己就上了,熟練的讓人心疼,不過,真的幫了大忙,不愧是仙界最年輕的將軍,不穿豆豆鞋都能和宇將軍對踢的男人。
陵光的戲沒那麼容易結束,好不容易帥一次的,接着看着章玄,深情款款的說道,“少年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都恢復神力還要騙你我沒有神力,為什麼我這麼鐵骨錚錚、有兩個師都敢打太原的好男兒,要一直勸你當逃兵,其實我……”
自古多情總被無情負,章玄就一臉冷淡的打斷他,“呵呵,我一點也不感興趣,而且現在也不是說這麼的時候。”
“不,你很感興趣,我和你說啊,其實一開始我是沒神力的,後來這幾天陪你修鍊,唉,還真恢復了些,不但是神力,就連我之前的記憶也……不是,少年,你瞅啥呢,還有能不能別用手指着我,一天天的,鬧心不。”陵光表達不滿,這戰場上回憶殺啊,講故事不是老傳統了嘛,怎麼到自己這就這麼命途多舛呢。
“不是指你,而是後面啊,你看後面啊。”章玄急忙提醒。
“後面有啥啊,是阿拉蕾還是黑旋風李……逵?”陵光不屑的回頭,然後就看到達爾文一個俯衝,朝他而來,臉上的笑容要多變態就多變態,陵光嚇得畫風都變了,雙手捂臉,整個就是一個尖叫者畫像。
“靠靠靠靠靠靠!”陵光用六個靠表達他的驚慌失措。
“耶耶耶耶耶耶?”章玄用六個耶告訴他,你可以的,加油。
“我去,這不科學啊,一般戰場上,主角講話,能從孩子出生聊到孩子結婚,聊個幾十年,對方都不帶動的,他為什麼能動,難道我的故事人設就這麼不重要嗎?我以前也是一個鳳一般的少年啊。”陵光拽着章玄的衣領,他的眼裏常含眼淚,每滴都是難受委屈。
自閉一段時間,陵光也看開了,甩出幾滴眼淚,給章玄留下一個背影,淺淺一笑,深情說道:“算了,故事還是以後講吧,現在,來吧,海燕啊,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陵光敞開手臂,靜靜迎接達爾文的到來,無所畏懼。
“老朱,你要小心點,還有……”章玄想說什麼。
“噓,少年,我知道你很感動,但那一萬多字大恩大德,你是我的再生父母啊,這種肉麻的話就省了,做好你該做的,真男人之間的友誼不需要眼淚,只需要一個孤獨的背影,以及一句你等等,我給你買橘子去。”陵光低沉着嗓子說道。
“買你個鎚子啊,我的意思是你丫不應該跑起來嗎?擋我前面幹嘛,玩老鷹捉小雞嗎?給我滾遠點啊,別死了濺我一身血啊。”章玄罵罵咧咧。
“我去,少年你好無情啊。”陵光一臉委屈,“生離死別呢,就你和少女,還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走天涯,怎麼到我這,連給點感動的時間都沒有。”
章玄很是無語,“我們是第一天認識嗎?還感動,這是一個成熟的炮灰該有的想法嗎?好啦好啦,大不了今晚給你加餐,紅燒肉比別人多吃一塊,行了吧?”
“嗯。”陵光眼前一亮,屁顛屁顛的就走了,他不是為了紅燒肉而高興,紅燒肉其實是個約定,或者說祝福,畢竟都活下來才有機會一起吃肉嘛,還多一塊,自己在少年心中地位還是挺高的嘛,至少比紅燒肉重要,開心。
跑了一段距離,時間還挺充裕的嘛,陵光老毛病又犯了,沒有困難就製造困難,不作死怎麼知道自己會死,萬一是不死之身呢?
陵光決定走走流程,回頭嘲諷一下,畢竟他可是火神啊,玩火的,不一定會尿床,但一定愛拱火,陵光回頭,他的眼睛漸漸眯成一條縫,微微彎曲,嘴角揚起一抹輕蔑不屑地笑容,接着一聲“呵”傳到達爾文耳中。
高端的嘲諷不需要過多的語言,此刻的陵光什麼都沒說,卻好像什麼都說了,瓜神阿尼亞同款嘲諷,彷彿在說“行不行啊,細狗”。
被嘲諷了,達爾文額頭的青筋凸起,陵光以為是自己凌空漂浮加速度將達爾文甩在身後,其實是達爾文依舊有些投鼠忌器,所以刻意拉開距離,先觀察一二,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現在很生氣,雖然被一隻雞嘲諷的確是件讓人不高興的事,但也不至於氣成這樣吧?難道是……是種族天賦?
到底是什麼樣的生物,進化的終點竟然是嘲諷,嗯,它的生命力一定很頑強。
陵光前一秒還在糾結下一步的嘲諷是電搖還是獅吼功加一陽指的你過來啊,達爾文已經一個瞬移,出現在他面前,一拳朝他砸去。
“我去,碰瓷!”陵光大呼一句,接着緊急剎車,腳剎。
但速度太快,無論是陵光還是達爾文的拳頭,沒剎住,就在陵光即將用臉痛擊達爾文拳頭時,一個黑洞出現在二人中間,陵光一頭撞進林月構造的影門中,在林月專屬的影子空間中,陵光與林月短暫相遇,方向相反。
“你先跑,我拖住他,還有,謝啦,老朱。”林月說完,重新現身,出現在陵光待在的位置。
林月與陵光,雖然他們有共同的愛好,貪錢,但平時更多是以章玄為中心,交集不深,直到陵光出手救了林月,林月才在心中正式認可了陵光這個夥伴,幫他也不再是不想欠人情,一命換一命,而是真的朋友有難不能袖手旁觀,二人的友誼也在此刻正式開始。
未來的日子裏,章玄與林月或多或少有些矛盾,而陵光永遠站在……林月這邊,男人都是大豬蹄子,男閨蜜除外。
達爾文微微皺眉,攻勢卻未減,林月再次面對這份帶給過她死亡的恐懼,強行穩住心神,快速結印,將右手手臂融入影里,一面古意盎然的黑色盾牌出現在手中,上刻饕餮雲紋,張開血盆大口。
影子戲法?魑影盾!
微微彎膝,側身將魑影盾立在胸前,擋在達爾文面前,做好防禦動作,“砰~~”
一聲巨響,魑影盾泛起陣陣雲波,就隨咔嚓一聲,蜘蛛網般的裂痕沿盾中心蔓延。林月身形急退,雙腳在地面劃過一道深深的拖痕,臉色瞬間蒼白,喉中有了隱隱的血意,卻還是咬牙堅持。
魑影盾能吸收一切能量衝擊波,但也有上限,擋在達爾文全力一擊,實在勉強,可林月此舉,是螳臂當車,但不是毫無意義。
陵光不像林月,交朋友還這麼多彎彎繞繞,他早就把林月當兄弟,自己也是林月好姐妹,所以對林月幫他擋住達爾文,他沒有半點覺得不妥,被林月影子隨機傳到一個位置后,撒腿就跑,開玩笑,江湖兒女,講什麼義氣說什麼謝謝啊,再說對方目標自己,沒必要和林月糾纏拚命。
陵光這次不敢託大,跑的賊快,一快就不愛看路,兔子能撞上樹墩,而陵光撞上了穆明霄。
“我去,誰亂丟垃圾,亂放路障啊,不知道這是高速嗎?”倒地不起的陵光罵罵咧咧,抬頭看去,是穆明霄與他的眾小弟,唔,那沒事了,“快下雨了,我還有去曬被子來着,先走了哈。”
陵光惹不起開溜,穆明霄卻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動的說:“前輩,你沒事吧,前輩。”
“唔……沒事。”陵光點點頭,自己什麼時候成前輩了?這……詐騙新手段?
“呼,沒事就好,前輩你放心,那怪老頭我們幫你拖住,你先走,拯救世界就靠你了,前輩。”穆明霄一臉真誠的說道。
“啊?哦,那你們加油,我……走了哈。”陵光想了想,自己好像沒虧還有些小賺,也不糾結自己智商接受不了的相信,撒丫子就跑。
“前輩,一路走好。”身後傳來炎狼幫齊聲高呼。
太熱情了吧,比進了傳銷還熱情,穆明霄更是笑得跟地主家傻兒子一般,他受不了刺激傻了?不,他比任何人都聰明,他……也是玩火的啊,也與鬼藤戰鬥過啊,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陵光這一手有多驚世駭俗,就算是穆家引以為傲的三昧真火,自己也不敢打包票完全殺死鬼藤,但陵光做到了,彈指間,不只是纏繞林月的鬼藤,就連安道身邊的鬼藤,也在出手那一刻,燒的一乾二淨,這絕不是一般的火焰,而是凌駕於三昧之上的神火,如果自己能掌握,該多好啊。
穆明霄的眼神是這般熾熱,因為此刻他的眼裏充滿希望,就像正午的陽光,讓人不敢直視,有着勢不可擋的戰意。希望的火焰還在燃燒,他們還沒有輸。
“小的們,本幫主命令你們,去擋住那個混蛋,不惜任何代價,不死不休!”穆明霄的聲音傳到炎狼幫每個人耳中,這是他在這場浩劫中,經歷生死之後,第一次也是最後一個命令,對自己也對炎狼幫。
炎狼幫幹部雖損失慘重,但普通幫眾還在,此刻他們就站在穆明霄身後,目光看向穆明霄,笑了,幫主又回來了,他還是那個帶着大家闖禍、天不怕,地不怕的幫主。
眾人畏懼達爾文的通天神力,遲遲無法做出決定,臣服還是反抗,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但對炎狼幫的眾人來說,一切問題此刻迎刃而解。
“老李,愣着幹嘛,走吧,看來這次是逃不掉了,也好,要是投降,我兒子見面又得薅我鬍子了。”一個滿臉鬍渣的壯漢苦笑道,就在剛剛,他已經放下武器,準備投降,至少見兒子最後一眼,可……幫主不讓啊。
他口中的老李也點點頭,“動手吧,我可不想因為去遲了,事後被幫主拉到小黑屋單練。”
炎狼幫的各位也知道,憑藉他們想擋住充滿殺意的達爾文,多半是回不來了,可還是有一個個炎狼幫的成員,舉起武器,無一人退縮,顯然,在他們心中,比起什麼達爾文,比起什麼死亡,果然還是他們幫主要恐怖些,那可是嚷嚷着切磋其實單方面的吊打,追你三天三夜,招式都不帶重樣的主啊。
炎狼幫的成員,此刻就像見到肉的狼崽子一般,雙眼綠油油的,貪婪的看着達爾文,前仆後繼的朝他衝去,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這就是炎狼幫起這名字的本意,能在穆明霄手中活到今天,這麼可能甘心當狗。
一個個眼花繚亂的魔法擋在達爾文的面前,四面八方襲來的斬擊,一個人倒下又迅速有另一人補上,他們充分發揮炎狼幫學習的一切,抗揍且不要命的打法,一時間竟真的有種亂拳捶死老師傅的意思,這種胡鬧的打法竟真讓達爾文有些手足無措,寸步難行。
可冷靜下來了的達爾文很快做出反擊,他緩緩飄浮在空中,背肋下生出一對泛着金屬光芒的雙翅,達爾文抬起手,“一個個的,如果已經活膩了,就去……死!”
達爾文的手向前一揮,身後鋼鐵般的羽毛如箭雨般傾瀉而出,肆意宣洩神的怒火,膽敢褻瀆神明者,受萬箭穿心之刑!
漫天箭雨,就像一朵烏雲,天地在一瞬間黯然失色,強烈的壓迫感,就算是炎狼幫的好兒郎也感到心底一寒,有些人來不及閃避,只能用身上的鎧甲,舉起的武器格擋,可擋在箭雨面前的一切,更是像紙糊般被瞬間擊碎。
戰場上,不知有多少人被箭雨貫穿身體,痛苦的呻吟,慘叫,遍地肢殘的屍骨,血肉橫飛。
對於現在的丁浩,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兩種顏色:到處正在濺落的灰黑以及其中夾雜着的奪目的鮮紅,他的胸口已經被徹底貫穿,體內的器官被攪碎,喉中一陣甘甜,鮮血噴出,將他的鬍子染成暗紅色。如果不是靠着手中的斷槍,他早就倒下,如果靠着最後的執念,他早就死了。
他真的不想死,他的孩子才一歲,換了這麼多次尿布,自己還沒聽他叫聲爸爸呢,可……自己好像撐不下去了,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丁浩抬頭望向天空,望向高高在上,宛如神明的達爾文,他算什麼神,他有什麼資格隨意決定自己的生死,去你媽的神,他在心裏罵道,好像還覺得不過癮,看向手中的斷槍,本來想體面點,至少站着死,可現在……去你媽的神!
丁浩用盡最後的氣力,將手中斷槍向上拋出,達爾文飄着空中,離地面不過十米,如果以前,丁浩隨手一扔的距離,此刻卻這般遙不可及,斷槍終究沒有碰到那個怪物,自己拼盡全力也沒有傷對方分毫,丁浩凝望着天空的眼睛,也終究是沒有閉,人雖死卻不瞑目,這得多不甘啊,身體重重倒下,卻終究沒有倒地,一雙大手將他穩穩扶住,他是小角色,卻也是一個父親,一個戰士,還好,他是站着死的,幫主,我這次算是給炎狼幫長臉了吧,死的不丟人。
鹿籍輕輕撫下丁浩的雙目,替他合上眼睛,看着戰場上,炎狼幫一個個年輕的生命,以戰鬥的姿態倒下,無一人後退,鹿籍微微嘆了口氣,這次輸的還真是徹底啊。
目前戰局來看,無論是西市還是炎狼幫,都幾乎全滅,元氣大傷,只要鹿籍願意,稍稍打壓,十年時間,它們恐怕都難恢復昔日的榮光,以後冒險公會的幫會也只會有一個—岩熊幫。
對手死光所以成為天下第一的鹿籍高興不起來,雖他明面上雖不屑於爭所謂第一幫會了,但骨子裏還是會將自己與其他幫會對比,可對手也僅僅是西市,是城府極深、頗有手段的楊德祖,穆明霄?那就是個小孩,未來可期,但現在想改朝換代,未免太早了些。
武昌有三大幫會,炎狼幫,西市,岩熊幫,可實力發展還是有些差異的,其中西市素來以楊德祖為核,步步為營,配合默契,岩熊底蘊是三大幫會最深厚的,在穆明霄初出茅廬之時,四庭柱已經是武昌赫赫有名的高手了,而炎狼,能在冒險公會有一席之地,完全是靠不要命和不要臉換來的,畢竟沒人願意惹一群不計後果,殺敵三百自損一萬六,就算死也要對你做鬼臉噁心你的瘋子。
炎狼幫雖戰力不俗,但骨子裏,鹿籍還是看不上這群乳臭未乾,平均年齡不超過三十的隊伍。
但今天鹿籍發現,楊德祖雖是小人,卻也是梟雄,其心機不知甩自己多少條街,西市比不上,炎狼幫……自己也是不如啊,炎狼幫眾無一人投降,更無一人叛變,而自己這邊呢?楚季,自己又何嘗不知他的身世,又何嘗不知他與楊德祖素有來往,但自己還是選擇相信,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會是他甘願追隨的人,可……他還是選擇了楊德祖,選擇與武昌為敵,自己,岩熊幫,在識人用人留人這塊,輸了,輸的很徹底,不過……不能輸太多啊。
鹿籍仰頭深吸一口氣,感受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這是一個適合戰鬥更適合殺人的日子,當然,也適合殺神!
鹿籍舉起手中巨魔錘,指向天空,指向達爾文,“岩熊幫的好兒郎,戰場上,我不希望你們向我保證不會後退一步,我只希望,你們能對得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對得起自己腳下的土地!岩熊幫,出擊!”
岩熊幫的戰士們,口中不停的咆哮怒吼,一聲聲喊殺聲,聲勢如驚濤駭浪,氣勢如劈波斬浪。
曲罷千軍散,一錘抵萬師。這是經歷上次獸潮,世人對蘇葉與鹿籍的評價,可鹿籍知道,蘇葉靠着膝下綠綺琴音,當真是萬人之敵,自己不是,能抵萬師的從來不是自己手中的巨魔錘,而是自己身後的夥伴,是岩熊幫。
曲罷千軍散,岩熊抵萬師!
岩熊幫無一人畏戰,爆發出來的戰意比起炎狼也毫不遜色,鹿籍更是一騎當先,如下山的猛虎,手中巨錘嗚嗚掛風。猛踏地面而起,錘如烏雲蓋頂,由上而下朝達爾文狠狠砸去,“我不喜歡抬頭看人,所以……麻煩你下來!”
鹿籍一錘帶天地之勢,如巍巍高山,勢不可擋,就算是達爾文,自負的想單手接住,也吃了不小的虧,骨頭在巨力隨之凹陷,整隻手臂彎曲成一個詭異的角度,懸浮在空中的身形微微下移,顯得不在這麼高高在上。
對鹿籍的無禮行為,達爾文也未惱火,只是微微皺眉,饒有興緻的看着他,說道:“這就是勢嗎?與天地共鳴,臣服於天,主宰於地的力量,雖與我等所悟不同,卻也算殊途同歸,很不錯,你……死了怪可惜的,追隨於我吧。”
鹿籍冷笑,“不好意思,能讓我心甘情願追隨的人已經死了,如果你想讓我臣服於你,那還請你……也去死吧!”
只見身後,吳嵐羽小步助跑,四五步距離,手腳驟然發力。
低垂的手指輕按在劍柄之上,比鹿籍出手要慢,卻也慢不了多少,甚至在眾人眼中,她的出手時機是這般恰當,鹿籍話音剛落,吳嵐羽劍已殺到。
鹿籍手中的巨魔錘揮舞如奔雷,而那吳嵐羽手中的霏雪劍則快如閃電,在空中劃過一道寒光,她身形懸在空中,出現在達爾文身後,碧綠劍鞘的三尺細劍出鞘,上斜向前,當頭劈下!
“蘭柳劍法?煙柳風簾!”
霏雪劍上,青綠色的符文迎風而動,綻放出一道道光芒璀璨的弧光劍氣,幾道劍氣交相呼應,就像微風扶起的捲簾細紗,似形似幻,如煙塵下細柳般難以用肉眼捕捉。
此非魔法,更非幻術,而是單純的一個字,快,純粹的快!
這就是吳嵐羽的劍,由柳葉刀法演化而來的劍,是天下一等一的快劍,可卻過於揚長避短,追求“快准”而少了刀客劍士在戰場上最重要的“狠”,若對手是一般人,吳嵐羽靠着手中的快劍攔腰斬斷不是難事,可…對手是有半神之軀的達爾文,少了股狠勁又哪能傷他分毫。
雲霄劍斬在達爾文腰間頸部,這些對人類來說脆弱致命的部分,在達爾文卻全然不是,劍氣斬下一剎那,如金石撞擊般火花四濺,劍微微哀鳴,吳嵐羽握劍的虎口迸裂,滿手是血,再看達爾文,只是在頸部留下淺淺細痕,手輕輕拂過,便再看不到蹤影。
“很快的劍,讓我想起一個後輩,一個遠比我有出息的後輩。”達爾文淡淡說道,他經歷過三名甚至第四名勇者的時代,漫長的歲月里,見證一個個傳奇的誕生和隕落,無論一個人生前有多麼強大,死後也不過一抹黃土罷了,反而是與他這般,不算強大,在歷史上留下痕迹卻也是轉瞬即逝的人活了下來,而這是因為他懂得屈服,向比自己強大的人屈服。
無論是共濟會還是魔王,臣服他們的強大得到庇佑,得到永生,在達爾文看來這就是生存之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他無法理解這群人為什麼要和他拚命,他自始至終動了殺意的,或許只有陵光一人,為了一隻雞犧牲這麼多人,真是愚蠢啊,比當年與末世洪水抗衡的玄之勇者還要愚蠢。
“一個人壽命的縮短不是與時間,而是與思想的虛耗成正比,一旦思考過來,你們就會發現你們現在的行為有多麼可笑,完全是在浪費生命,我的耐心已經用完了,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跪下,臣服。”達爾文看着眼前的人類,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給這群愚蠢的人類機會,或許是想起某些人某些事,安妮,我已經實現你的願望,如今的我已經能主宰生命,無論是自己還是別人,只要我願意,我可以恩賜任何人永生,只不過……他們好像不願意。
聽到達爾文的話,吳嵐羽看着鹿籍,笑了,笑得很輕鬆,快死了,有些話好像也沒這麼難出口,“抱歉,這位大叔,從我加入岩熊幫那一刻,雖沒有紙面協議,但我心裏暗暗發誓,要跟某人一輩子,一輩子就是一輩子,少一天也不是一輩子,鹿籍!你給老娘聽好了,待會死的時候離我近點,別走散了,好一起投胎,這輩子你不娶我,下輩子我娶你!”
吳嵐羽手一揮,霸氣說道,她一直很喜歡鹿籍,明明長的一點也不帥,但就是看不膩,看了七年也不膩,不過……
吳嵐羽一直沒表白,她有她的驕傲,自己為了他,捨棄了柳葉門的一切,捨棄兒時持劍走天涯的夢想,留在武昌,付出這麼多,表白這件事說什麼也要鹿籍先開口吧,畢竟愛情從來不是一方的付出,同時,她也有些擔心,自己開口后發現,只是一廂情願,到時候連留在他身邊看着他都做不到了吧,自己一定會馬上離開,因為,自己有自己的驕傲。
吳嵐羽平時很豪爽,女中豪傑,但在愛情這方面卻扭扭捏捏,一副小女子做派,這些年也一直只是旁敲側擊,可奈何對方是個木頭,再不說可能就沒機會了吧,說出來好像有點晚,卻不算遲。
鹿籍與蘇葉鬥智斗勇這麼多年,互有勝負,說他傻就太冤枉他了,他不傻,怎麼會看不出吳嵐羽的心意,一個願意等自己七年的女人,就算石頭也被捂熱了吧,可…自己這樣的人,又哪裏配不上這麼好的姑娘。
雖鹿籍認林夕為大哥,其實所有人中他的年齡才是最大的那個,第一次與吳嵐羽相遇是七年前,他四十二歲,而吳嵐羽,年芳二十,足足差了一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年齡是二者之間一道鴻溝,這些吳嵐羽知道,也不在乎,甚至為了跨越這道鴻溝做出過努力,從開始對鹿籍的稱呼大叔到前輩最後直呼其名,打扮也不在少女而是越發成熟,她在努力,鹿籍卻在逃避。
在鹿籍眼裏,年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己給不了她未來,因為他有一個必須要殺死的人,一個可能比面前怪物還強上千倍的人,他不想看到吳嵐羽為自己擔心,為自己的死流淚,更害怕這份幸福會磨平自己手中的劍刃,復仇的心。
不過今天,他好像沒有這些顧慮,有些話,不說真的不會後悔嗎?會吧,那就說吧。
此刻,鹿籍眼裏只有吳嵐羽,就像吳嵐羽眼裏只有鹿籍。
“這輩子,到此為止了,下輩子,我娶你。”鹿籍難得一笑,卻實在難看,就像一個笨熊,可在吳嵐羽眼裏,卻是丑萌丑萌的。
吳嵐羽臉微微一紅,有些發燙,就像中暑般,強掩揚起的嘴角,認真的糾正:“是我娶你。”
鹿籍一副傻呵呵的模樣,撓撓頭說道:“呵呵,一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