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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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靜原回到家后,連洗澡的力氣都沒了,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窩回床里。
房間的燈沒開,深棕色窗帘將月光阻擋外,空蕩的房間裏只剩一絲手機熒光。
手指方停留許久,宋靜原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猶猶豫豫地聊框裏打一段話,但最後還刪除掉,換成了簡單的三字。
【Y:對起。】
消息發送后,宋靜原盯着那置頂賬號看了許久,直到眼睛酸的行,對方也沒發一條消息。
心情由期待忐忑逐漸演變成失落與酸澀,看了間,已經00:42了。
應該睡了吧。
那還繼續打擾了。
手機屏幕反射一張清秀又疲憊的面孔,宋靜原退聊框,無聲說了句晚安,一顆晶瑩從眼角滑落。
第二早醒,宋靜原只覺得渾身酸痛乏力,呼吸也通暢,抬手額頭貼了,溫度還算正常,應該只普通感冒。
多半因為昨淋了雨,回到家又沒及洗熱水澡。
沒意,因為沒胃口,早餐也直接省略了,收拾好書包樓,卻沒樓看見那熟悉的身影。
雖然的意料之內,但宋靜原還死心地原地等了很久,一直等到距離早自習還剩十分鐘,那身影也沒現,為了遲到,只好車棚里把自行車推。
經一冬,車座都蒙了灰塵,宋靜原用紙巾擦乾淨,心臟卻好像被泡了水,又酸又漲。
還清晰地記得,車丟失的那夜晚,崎源了場很的雪,奶奶又住進了醫院,支撐心裏的最後一築牆也崩塌掉了,走雪地里,哭得像淚。
陳硯為了哄開心,花了整整一晚,跑遍半崎源,幫把車找了回。
也那一,神情恣意地問“做女朋友”。
以為會美夢成真。
一午的間,陳硯都沒現學校。
宋靜原課間的候悄悄了九班一次,的書桌只幾張散落放着的卷子,連水杯都沒,顯然沒學校。
知一起吃飯的次數多養成了什麼壞習慣,宋靜原午一食堂遊盪了很久,一丁點食慾都沒,最後強逼着自己了之陳硯總帶的那家牛肉飯,但也食知味。
反倒的病越越嚴重了。
午課間,沒什麼精神地趴課桌,頭暈鼻塞感很重,后乾脆把筆丟到一旁,半闔着眼休息。
沈枝意從外面回,看見副蔫蔫的樣子嚇了一跳,伸手額頭碰了碰,驚嘆:“靜原發燒了?!”
“嗯?”宋靜原沒睜眼,鼻音很重,“嗎?”
“額頭燙的都能煎雞蛋了。”沈枝意轉身辦公室管老師借了支體溫計回,塞到宋靜原腋,看了牆掛鐘的間,了十分鐘后拿。
“的媽呀,都三十八度五了。”沈枝意擔心得行,“的寶貝,難受怎麼也知說啊。”
“還好,就點頭痛。”
“別課了,老王請假,帶醫務室打針。”
“真用,吃點退燒藥——”
話還沒說完,沈枝意已經往老王辦公室跑了,到三分鐘后,拿着假條回,把宋靜原的外套披身:“還能走嗎?用用找幾幫忙?”
“用了。”宋靜原撐着課桌站起,“以的。”
兩穿走廊,路九班門口的候,沈枝意提議:“找陳硯陪着?”
想起那,酸意蔓延眼眶,宋靜原抽了鼻子:“——”
但“用”字還沒說口,兩眼一黑,雙腿發軟,受控制地向後倒,失了意識。
*
宋靜原醒的候,已經午四點了,陽透窗子斜斜地照雪白病床,留一金黃色的光圈。
刺的消毒水味縈繞鼻腔里,宋靜原皺了皺眉,意識想起,沈枝意摁住:“寶貝別亂動啊,好好躺着。”
“還難受嗎?”沈枝意摸了摸的額頭,醫生給打了退燒針,溫度已經退了少。
“沒事了。”
沈睿從外面推門而進,手裏還拎着打包好的熱湯麵:“學霸醒了?”
“怎麼也了?”
“當剛好九班門口暈倒了。”沈枝意把桌板面支,打開麵條的包裝盒,熱氣香氣撲面而,“就讓幫着把送到了。”
宋靜原點點頭:“今麻煩了。”
“么客氣幹什麼!”沈枝意把筷子塞到手裏,“快吃點東西,多吃點,病怎麼能好呢?”
說完又回頭看向沈睿:“還沒聯繫到陳硯嗎?”
沈睿意識看了宋靜原一眼,無奈地聳聳肩:“今沒課,消息回,電話也接。”
“搞什麼啊?”沈枝意語氣滿,“靜原都病成樣了,男朋友陪着也就算了,居然還玩起了失蹤?”
“一會家看看吧。”
“用了。”宋靜原突然聲,的聲音被燒得很啞,“生病的事情告訴了。”
“怎麼了?吵架了嗎?”
宋靜原些無力:“算吧。”
“哎呀就算吵架了,生病也應該陪着啊?”沈枝意作為的好閨蜜,當然無條件地站邊,“再說了,么好的脾氣,怎麼能吵得起啊?肯定的問題。”
宋靜原嘴角的笑些苦澀。
次還真的自己的問題。
沈睿也幫着說話:“學霸,陳硯那臭脾氣也知,說的話用往心裏,幾就沒事兒了。”
“用安慰了,沒事。”宋靜原說。
“那先回了啊。”沈睿看了間,“學霸好好養病。”
“好,路注意安全。”
沈枝意的精心照顧,宋靜原的病逐漸好了許多,英語競賽的成績也兩后公佈,宋靜原很順利地拿到了一等獎,學校專門給開了表彰會。
宋靜原把一部分獎金存到了銀行里,剩的給奶奶買了些新衣服,還帶着了一直都想的江浙菜館。
令意外的,路辭只拿到了二等獎。
的水平遠遠超宋靜原,也知什麼原因,才會導致種結果。
成績第二,宋靜原從班裏,剛好撞見路辭。
背着書包,表情些複雜:“宋靜原,轉學了,能以後都會再回了。”
宋靜原沒想到會自己別,一知說什麼,沉默許久只剩一句“一路順風”。
一抹遺憾路辭臉閃:“宋靜原,真的喜歡。”
宋靜原沒接話,眨了眨眼睛:“還希望能給一歉。”
“”誰,兩心知肚明。
路辭譏笑了:“做到,始終欠家的。”
說完就轉身走了,只給宋靜原留一句“照顧好自己”。
宋靜原看着離開的背影,心想樣也好,起碼會再陳硯面往傷口撒鹽了。
垂眼眸,那條紅色手鏈還掛的手腕,盯着看了幾秒,無聲嘆了口氣。
自從那萊河街歡而散后,陳硯始終都沒現學校裏面。
宋靜原給發的幾條短訊都石沉海了,打電話,只冷冰冰的機械女音提醒對方已關機。
沈睿了家幾次,偌的別墅里一都沒。
宋靜原心情鬱悶了許久,幾次課都險些走神,雖然表面看起沒什麼起伏變化,但知,自己狀態非常糟糕。
夜晚失眠狀況很嚴重,明明已經了很強烈的困意,但床輾轉反側許久也睡着,就那麼對着花板發獃,腦袋裏偶爾會回放之陳硯相處的點點滴滴。
或者睡著了,但醒卻一身虛汗,分清到底現實還夢境。
食慾也很好,雖然每會被沈枝意強行拉着食堂,但往往都吃了幾口就覺得難受,只好放筷子。
沈枝意一旁像打趣:“寶貝,樣糟蹋農民伯伯的心血。”
宋靜原當然能聽什麼意思,實話實說:“枝枝,真的沒胃口。”
本就瘦,么一折騰,臉頰的肉更少了,看起憔悴又虛弱,像朵被風雨摧殘的、即將凋零的白花。
“靜原。”沈枝意實看了,“就算失戀了,咱也能么委屈自己啊。”
宋靜原正思考一三角函數,聽見的話后停了筆,望向窗外。
四月初了,校園裏一片春意盎然的風光,樓的白樺樹枝繁葉茂,穿着校服的同學廣場嬉戲打鬧,打開窗子,溫暖煦的風拂的臉龐,像輕柔的撫摸。
停頓片刻,像沈枝意解釋,更像自言自語:“也知怎麼了,就莫名心慌。”
陳硯整整消失五了。
誰都聯繫。
想用種冷暴力的方式分手嗎?
心裏沒底,決定晚親自家一趟,管,總試試。
放學鈴聲響起,宋靜原匆匆收拾好書包,渾河北路的路給陳硯打了電話。
還關機狀態。
宋靜原皺了皺眉頭,繼續撥打。
同樣的結果。
后乾脆跑着,那棟別墅面停,房間裏一片漆黑,次連院外的鐵門都被鎖了,顯然沒。
攥了攥掌心,帶着滿腹失望回家。
路燈昏暗,少女的背影一片橙黃顯得格外無力。
陳硯到底了哪兒呢?
宋靜原的腳步很慢,晚沒吃飯,也感受到飢餓,像孤魂野鬼一般朝着家的方向走,每走一步都耗費很多力氣。
街往往的行,其乏與同齡的學生,但望,卻再也沒那熟悉的背影。
宋靜原些後悔。
如果那讓陳硯離開就好了。
晚風胡亂地拍臉,弄亂了髮絲,宋靜原一瞬間些想哭,但只仰着頭朝夜空望了望,最終還將眼淚憋了回。
腳邊傳悉悉索索的聲音,宋靜原低頭,發現一隻橘貓,正扯着的褲管,慵懶地喵喵叫。
宋靜原蹲身子,笑得些苦澀:“安慰的嗎?”
貓好像聽懂了的話,親昵地蹭了蹭的腳。
“沒事。”宋靜原輕輕撫着的毛髮,“謝謝的安慰。”
橘貓又腿蹭了幾,“喵”一聲轉身跑開了。
但宋靜原卻一直蹲路邊,好像再沒了起身的力氣,腦一片空白,也許最近真的累了,開始破罐子破摔地給陳硯打電話,一遍打通就繼續打。
直到第三遍的候,電話毫無預兆地接通了。
宋靜原一頓。
居然知說什麼好。
兩就么沉默了許久,最後還陳硯先開了口,聲線低啞,又帶着幾分平淡:“宋靜原。”
月光透樹影灑地面,枝葉攢動,光線也跟着浮動,忽明忽暗。
一周沒再聽見聲音,宋靜原的神經一刻崩塌,但想着陳硯能還自己生氣,拚命將所情緒咬碎了咽,只能聲嗚咽一句“對起”。
*
夜晚的崎源機場,頭攢動。
陳硯跟着群從通走,唇角綳成一條直線,頭戴一頂黑色鴨舌帽,身只穿了件簡單的黑色T恤,身的冷冽氣質融為一體。
幾陳姝凡的忌日。
雖然陳姝凡崎源,但一直嚮往溫暖的海濱城市,所以世后,陳老爺子選擇把安葬黎陽。
離開的么多年裏,陳硯一直礙着那心結敢看,第一次。
也算宋靜原的功勞,如果沒,現還沒辦法直面那段往,處於逃避狀態。
那萊河街發生的事真的很生氣,但也只局限生氣那一步,說到底,還沒給足安全感,無法完全成為宋靜原的依靠。
所以打算從黎陽看陳姝凡后,就徹底往那些陰霾告別,回到崎源,一起奮鬥。
讓看見自己的決心,明白無論發生什麼,都能一起分擔。
陳姝凡忌日那午,陳硯帶着一束生最喜歡的繡球花,了的墓。
照片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沒發生那些變故之,陳姝凡其實很愛笑的,陳硯到現都還記得,第一次陳家老宅見到位姑姑的候,拿了一嶄新的汽車玩具,蹲面,笑得溫柔且燦爛。
轉眼間,居然已經了么多年。
午十點的黎陽,陽光暖洋洋的照地,空氣瀰漫著令愉悅的味。一朵花瓣隨風飄起,落陳硯的肩頭,停留許久,漆黑的眼眶居然了濕意。
“姑姑。”沉默許久才開口。
乾淨而修長的指節灰色石墓輕輕掃:“么多年,還一直沒看,會生氣吧。”
“說實話,一直都挺怕的。”陳硯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總擔心還因為之的事情怪,所以逃避了許久。”
“走之後,自甘墮落,鋼琴學業都荒廢掉了,就連最喜歡的那隻橘貓都沒照顧好,沒多久就死了。”
“原本以為自己就會樣結束一生,直到后,遇見了一姑娘。”
腦海浮現那張乾淨的臉,陳硯語氣認真:“把從絕望的泥潭拉了,沒,能就做傻事了。”
“今就想告訴您,現得都還錯,等回后,就開始新的生活了,想變得強一點,樣就以保護了。”
“對了,一很好的女孩,次機會的話,帶一起見您。”
“也希望您能開心。”
處理完黎陽的事情后,陳硯立刻買了機票準備回到崎源,但巧的,颱風當晚登陸黎陽,所航班取消,市區內現面積停電的狀況,陳硯所的酒店也沒能倖免,手機早早關了機。
就么被隔絕了整整三。
三里,想到的全宋靜原,借用酒店的緊急電話給撥了,但沒接通。
所以剛從飛機,就附近找了充電寶,還沒得及解鎖,宋靜原的電話就打了。
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
對面反而沉默了。
概也能猜到,自己的幾日子好,喉嚨緊了緊:“宋靜原。”
但對面仍然沒聲,只能隱約聽見從耳邊刮的細微風聲。
等進一步開口問,細細密密的哭聲像蚊蟲一樣叮噬的心臟,聽見那一聲“對起”后,覺得自己四肢百骸都跟着疼了起。
問宋靜原的位置后,讓那等自己,一刻也敢停的從機場跑,攔一輛租車。
機場附近的路一向擁堵,陳硯眉心緊皺:“師傅,麻煩能快點嗎?”
司機操着一口外地方言:“伙子也看見了,路么堵,想快啊。”
“什麼事兒么急啊?萊河街離近,得開一會兒呢。”
“找女朋友。”
“女朋友那兒也能跑了。”司機低笑,“用得着么急?”
“急。”陳硯心煩得行,舌尖頂側腮,帽檐壓得很低,“女朋友心情好,自己多待一秒都心疼。”
了二十多分鐘,租車終於萊河街邊停。
陳硯跑着找到宋靜原給發的位置,額的黑髮被汗打濕,貼額頭,風一吹,陣陣涼意。
終於群找到那身影。
姑娘身還掛著書包,穿着乾淨的白色棉質T恤,黑髮被盤腦後,垂着頭蹲街邊,看起憐又無助。
陳硯走到面,蹲身子與視線平齊,終於看清了的面孔。
瘦了一圈,兩頰凹陷進,唇色灰白。
短短四的間裏,怎麼把自己搞成樣了。
心臟好像被絞乾一樣得疼。
“陳硯……”宋靜原抬起頭,嗓子好像被糊住,聲線都顫抖的。
陳硯喉結滑動,向抬了抬帽檐,忽然握住的胳膊,另一隻手撫的巴,冰涼的指節搭側臉,用力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