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第74章 第 74 章

宿舍里,男生們湊在一起議論紛紛。

“那個請願書你簽名了沒。”

“沒,誰敢啊,簽了名不就等於是和行政主任對着幹嘛,誰敢得罪他。”

“我簽了……”

“我去!我敬你是條漢子,你是真不怕死。”

“咚咚。”倏然間,敲門聲響起。

學生們下去開門,一打開門,就看見應明冷着張臉站在門口。

幾個孩子立馬往床上飛奔而去,嘴裏念念有詞:“睡了睡了這就睡了!”

應明在門口站了許久,忽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敲敲牆示意孩子們看過去。

只見他一直挺拔如松的腰板不自覺弓了下去。

他手裏拿着的照片,是顏宇的證件照。

“孩子們,你們看看這個學生,他就是顏宇,是個各方面都很優秀的孩子,老師希望你們幫幫忙,他不該因為這種小事毀掉整個人生,真的很可惜。”

“老師,不是我們不想簽,但是我真的害怕行政主任……”學生抓緊床桿,泛白的直接暗示着他的猶豫。

“老師保證,出了事老師一人頂着,我就說是我強迫你們寫的,好不好?”應明的聲音已然變成了哀求。

孩子們面面相覷,但無人發聲。

他們也知道顏宇很可憐,但他們也可憐,主任說能保證他們平安無事,但誰敢拿自己的人生去賭呢。

見這個宿舍的學生都低着頭不發一言,應明嘆了口氣。

他隨手關上燈,低低道:“早點睡。”

房門關上,走廊上又響起了敲門聲。

應明還是那樣,舉着顏宇的證件照,弓着腰,本就不高的他如果不坐直身子都看不到他的臉。

“他就是顏宇,是個很優秀的學生對吧,你們不覺得僅憑一封情書就要退學太矯枉過正了么,希望你們再給他一次機會,可以么。”

但結果大同小異,學生們都會考慮這件事的利弊,應明口口聲聲說出了事他一人擔著,但誰又敢絕對保證他們得罪了行政主任真的能修滿三年離校呢。

就不說開除,到時要是行政主任隨便扯個理由扣了他們的學籍他們甚至都不能參加高考,溫水煮青蛙慢慢折磨致死罷了。

應明的動靜吸引了其他宿舍男生的注意,大家紛紛探出頭好奇看着他。

這時候,一道頎長身影從人群中擠出來,步伐焦急,帶着一絲慍怒。

是顏宇,他疾步走到應明身邊,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又生氣又好笑,可又覺得悲哀。

“主任你別這樣,我不讀了你不用忙了。”顏宇拉着他的手往外拖。

更多的是,因為一個曾經只會在學生面前擺官威的老師為了他不惜放下尊嚴挨個宿舍乞求學生簽請願書。

應明推開他的手,眉間一蹙:“回去!不知道十點過不能離開宿舍?”

顏宇緩緩垂下頭,鼻根酸酸的。

一張口,聲音晦澀且嘶啞:“我真的不讀了,不想讀了。”

應明抬手拍在他腦門上:“你不讀書你去幹什麼!搬磚?打掃衛生?你知道這些工作有多辛苦嗎?”

顏宇低着頭,無法反駁。

良久,應明緩緩轉過身衝著看熱鬧的同學輕聲道:“我知道,職業沒有貴賤之分,但它有勞逸之別,所以我才天天在屁股後面攆着你們敲打你們讓你們好好讀書,能坐辦公室就別去干體力活,你們不嫌累,你們父母還心疼。”

“你們可以沒有好工作,老師不會嫌棄,老師只是不希望你們將來吃苦受累,不想讓你們成為被資本壓榨的那個人,這個道理,很難理解么。”

聽聞此話,原本還在嬉皮笑臉看熱鬧的學生們笑容逐漸褪去。

“就像我一樣,但凡我當年比行政主任多念兩年書,我今天需要來放下自尊乞求你們么。”

學生們沉默了,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什麼。

應明嘆了口氣,擺擺手:“都回宿舍吧,顏宇你也回去。”

說完,他敲開一間宿舍門,舉起顏宇的照片,用不標準的鄉普一字一句認真訴說著自己的祈願。

*

二月十五日,凌晨便下起了大雪,白雪皚皚,迅速覆蓋了整座校園。

天才剛蒙蒙亮,學生們小心翼翼踏過厚厚積雪乘着天青色往教室趕。

不知為何,大家今天都格外沉默。

早自習,應明照例背着手在各班巡視,和往常一樣,看到不好好學習的學生就揪着耳朵拖出來一通狂罵,好像昨晚只是一場夢,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

伴隨着郎朗讀書聲,應明的身影不知何時消失在教室後門,悄然無跡。

應明垂着頭匆匆往辦公樓趕,明明一直在移動,但頭上卻積了薄薄一層白雪。

剛走到半道,看到了行政主任的車緩緩從大門駛入。

他倏然止住腳步,站在原地如同雕塑般,心也如滿地積雪般寒意深刻。

眼瞅着主任的車即將路過教學樓駛向停車場,他忽然抬腳衝上前擋在車前,張開雙臂。

行政主任看着這不知死活的,罵了聲“草”,接着滿面怒氣從車裏下來,還隨手撈過副駕駛上的文件。

他就像應明以前打學生一樣狠狠一文件夾砸在應明腦袋上,指着鼻子罵道:“你不想要命了?要死別拖上我!”

他本來就因為早上和老婆打架心情不好,又碰上這麼個給他上眼藥的,怒氣值瞬間MAX。

應明揉揉額頭被打痛的位置,默不作聲從口袋裏掏出那份已經皺得不像樣的請願書,顫抖着雙手遞過去。

行政主任皺着眉頭接過請願書,看了半天,忽然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笑容。

他甩甩請願書,委身看嚮應明:“這什麼東西。”

“關於顏宇被退學一事,這是學生們強烈的意願,希望學校三思而後行。”這一次,應明的普通話意外說得標準,宛如播音腔。

行政主任冷笑一聲,將請願書捲成卷戳戳應明的心口:“全校兩千師生,你只拿到這麼點簽名就敢來跟我談條件?這就是你的答覆?”

應明垂着頭,像個犯了錯的學生,大氣也不敢出。

“你是拿我開涮還是在挑戰我的威信?!”他一聲咆哮,狠狠將請願書甩在應明臉上。

聲音很大,吸引了旁邊教學樓里正在安靜早自習的學生。

好奇看過去,就見應主任低着頭,雙手緊貼褲縫,比他們還像學生,被行政主任又打又罵。

學生們倏然愣住,眼睛慢慢睜大。

心中五味雜陳,他們誰都不敢相信,一個只會作威作福的老師,一個滿腹教條倫理的老古板,為了請求學校不要開除送情書的顏宇而做到了這種地步。

誰沒尊嚴呢,特別是應明這種中年男人,一直把尊嚴看得比命還重要。

那一刻,他們有很多話想說,但在喉嚨里如同刀片,割得生疼,因此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應明,我警告你,你別給我搞這一出,你要是不想干就直說!請願書?!去你娘的請願書!”

行政主任抬腳將落在雪地中的請願書踢到一邊,又泄憤似地踩了兩腳。

在家裏,更年期的老婆和青春期的孩子跟他擰巴沒完,來了學校又要受這狗東西的氣,他以為自己是誰?

應明抬起頭,深吸一口氣:“如果能讓顏宇同學留校,您可以隨意處罰我,我可以不幹。”

行政主任氣笑了,他粗胖的大手用力戳着應明的胸口,戳得他受不住倒退幾步。

“你不會以為我真不敢開除你吧,教委有的是我認識的人,捏死你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你跟那個顏宇一塊給我滾蛋!”

學生們在教室里聽得心如刀割,如果是以前他們聽到這個消息恨不得站桌子上拍手叫好,但現在,絕對不行。

因為應明是人民教師最後的底線。

白宿看着孩子們泛紅的雙眼,笑了。

他忽然站起身,站到桌子上,未發一言,只是做了個抬手的姿勢。

剎那間,孩子們哭喊着“應主任”如一窩蜂般湧出了教室。

正在看早自習的政治老師強忍住哭出聲的嘴,跟着孩子們一齊朝教室外跑去。

厚密的積雪上出現了分佈凌亂的腳印,夾帶着迫不及待的心情。

“狗東西!大早上起來礙我的眼!”行政主任的咆哮聲還在繼續。

“應主任不是狗東西!”

倏然間,一道尖銳女聲響起。

兩人均是一愣,緩緩回過頭。

一張兩張,幾十張被寒風侵襲得通紅的小臉聚集在大雪中,臉上的表情傷心中夾雜着慍怒。

丸子頭這個不怕死的上前一步大力推開行政主任:“你這狗東西憑什麼罵他!你這傻逼,醜男!”

但她力氣太小,被行政主任截住手腕狠狠推向一邊。

應明都看傻了,他是真怕孩子們出點什麼意外,像攆豬一樣轟着:“快回去!看什麼熱鬧!”

但沒用,教學樓的大門口,無數張急切的小臉從裏面魚貫而出。

隔壁高三年級的教學樓里也齊刷刷跑出一堆人,大家吆喝着討伐着,帶動了高一學生們的情緒。

大家紛紛離開座位衝出教室。

這種場景,只有在課間操時才會出現。

有人舉着剛寫好的牌子,上面用紅筆寫着:

【請主任收回決定!】

【禁止暴力執法,還我們一片凈土!】

【請給我們應有的權利!】

【我們是人不是牲口!】

辦公室里,老師們見狀也趕緊出來攔,但不知為何,看到那一張張單純又迫切的小臉,心頭一顫,想攔人的手默默縮了回去。

節目組哪能遇到這種突發事件,但不管能不能播出,拍是肯定要拍的。

幾十台設備對着行政主任因為震怒而扭曲的臉。

“你們,好,應明,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對着干是吧!”行政主任怒吼一聲,震得碎雪亂顫。

“對就要跟你對着干!”孩子們大聲喊道。

“不許矯枉過正,不許開除顏宇!讀書是我們的權利你無權剝奪!”

政治老師忍不住道:“韓主任,真的沒必要因為這種小事就開除一個學生,我們尊重您的威信,可您也要尊重我們的訴求。”

“你也不想幹了?”

“是,如果我的領導是這種人,我相信我接下來的日子也不會好過,那我寧願不幹。”

有了第一個表態的,其他老師互相對視一眼,道:“對,大不了我們另謀高就,希望您收回成命。”

行政主任忽然捂住心口,渾身抖似篩糠。

他太媽的,氣人了,呼吸都困難了,媽的!

望着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應明慢慢閉上因為愕然而大張的嘴巴。

他淡然一笑,輕聲道:“主任,這就是我的答覆。我永遠熱愛我的學生,永遠要以真心換取真心。”

“啪啪啪!”倏然間,響亮的掌聲響徹天際。

大家順勢看過去,見一高大身影緩緩從遠處踏着積雪而來。

風雪掩蓋不住校長那張慈祥的臉。

“這是我從教幾十年,聽過的最完美的答覆。”校長笑得和藹。

他拍拍行政主任的肩膀,笑道:“韓主任,算了吧,我們為人師表,除了要具備基本教師職業素養外,更重要的是要學會傾聽學生的內心,一封情書而已,你上學時沒寫過?”

行政主任啞然。

寫過,還不止一封。

“韓主任。”校長忽然湊到行政主任耳邊悄聲道:“你寫沒寫過情書我不知道,但你辦公室里寫過的其他好東西,需要我幫你提交給教委么。”

韓主任秒懂校長指的是什麼,收過的家長紅包寫下的票證、違法剋扣老師工資的賬本,媽的,到底怎麼被他知道的。

他咽了口唾沫,看着幾乎全校出動的盛況。

良久,他低頭低低道了句:“知道了,隨便你們吧。”

說罷,疾步離開了案發現場。

“nice!”學生們瘋了一般一躍而起,將顏宇圍在中間抬起來,奮力拋向半空。

校長看着應明,鬆了口氣,隨即揚起笑臉拍拍應明的肩膀:“應副主任,哦現在應該叫應主任了,希望你能忘記今天的不快,繼續留在我校為學校貢獻自己的力量。”

“也不要忘了你今天說過的話,你的答覆是什麼,切莫忘記,不過,我堅信你不會忘記這份初心的。”

應明激動的手都抖成帕金森。

校長剛才喊他應主任!

親娘來!老天待我不薄!

吃水不忘挖井人,應明可記得當初是誰提醒了他“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

他衝過去一把抱住白宿,因為身高問題腦袋只能夠得着他的肩膀,伏在肩頭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謝謝你,救了我們所有人。”

孩子們聽到這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白哥總有辦法!

歡呼聲、熱烈擁抱經久不滅。

生命不止,青春不死。

一派熱鬧中,角落裏的一張臉漸漸冷下去。

顏宇明明沒被開除,也彌補了自己曾經的遺憾,但為什麼還是覺得……不甘心呢。

為什麼這美好的一切,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呢。

慢慢攥緊的拳頭被寒風吹得深紅。

*

節目拍攝的第三個周末,也是嘉賓們留校的最後一周,白宿本來想在家躺屍,但意外收到了林正禹的消息:

【周日是顧青禾的開庭日,沒忘吧?】

光顧着和孩子們鬧騰,他還真把這事兒忘了,甚至忘了他要作為證人出席庭審,雖然一個月前就收到了法院發來的短訊。

白宿:【那必然沒忘。】

林正禹:【好,今晚有時間么,需要商量一下案情細節。】

白宿收起手機上了樓,往蕭恪房間偷看了一眼,見他正坐在電腦前忙工作文件。

“蕭恪哥哥,在忙么?”白宿俏皮笑道。

聽到聲音,蕭恪停下打字的手,放鬆了身體倚在靠背上。

看白宿這樣,應該是寂寞了想讓自己陪他玩,雖然年關將至自己已經忙到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八瓣用,但陪白宿的時間,有。

“不忙了,剛好放鬆下眼睛。”

白宿:失策失策,不該問的。

“那你好好工作,我今晚要出去一趟。”

蕭恪抬眼:“去哪。”

“和幾個朋友聚餐,唱歌,洗桑拿。”

蕭恪不信:“你還有朋友?”

這個朋友該不會是黎舒城吧。

白宿:……

一哭二鬧三上吊雖然可恥,但對蕭恪絕對有用。

“我不像你那麼有錢那麼多人上趕着和你做朋友,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你還嘲笑我,我看起來很像傻瓜么……”

“我開玩笑的,別生氣,那就和朋友去玩吧,我送你過去好么?”

“不用,你忙你的,或者把你的柯尼塞格借給我開出去炫耀一下也不是不行。”

聽到這句話,蕭恪失落低下頭:“是因為帶我見你朋友給你丟臉了么……”

好小子。你也會一哭二鬧三上吊?

他忽然來這麼一出,白宿不光覺得他可憐,還覺得他傻到可愛,也沒想那麼多,隨口道:“那你送我過去吧,不過要讓我在你的駕駛座上坐坐試試,你給我拍張照片,無意間露出車標的那種。”

話一出口又後悔了。

雖然他和林正禹相約談的是正事,但他要是見到林正禹難保不會吃醋,要哄一個只會吃醋鬧脾氣的小朋友太累啦。

聽聞此言,蕭恪眉間舒展開,抱着白宿親了口:“那我去換衣服。”

天真如蕭恪,還以為白宿真是去見朋友,精心挑選許久,選擇了黑色襯衫加深灰西裝外套,領口敞開兩顆扣子,也不用打領帶,這樣會顯得不那麼古板且年輕。

兩人去了車庫取車,白宿坐在副駕駛上,見蕭恪架住手機問道:“目的地在哪。”

白宿哪敢說在咖啡廳,哪有朋友聚會去咖啡廳的,腦子一亂,脫口而出“遊樂園”。

好在他比約定時間早出來一個小時,這樣就有足夠的時間想辦法把蕭恪打發走再去找林正禹。

蕭恪輕笑一聲,滑動手機屏幕:“你的朋友們年紀不大吧。”

白宿只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怎麼用手機導航,你這車裏不是有導航么。”

“車載導航路線不準,會繞路。”

白宿沒再說話,漫不經心看着他打開導航調試路線。

車內一片寂靜,只聽得見兩人的呼吸聲。

突然間,一聲奇怪的呻.吟響起。

白宿詫異看過去,就見蕭恪的手機屏幕中,兩個赤身**的人正相擁而X,伴隨着澤澤水聲。

白宿:?!

他竟然看這種東西。

蕭恪趕緊關掉,解釋道:“是廣告,這軟件不買會員就天天推送色.情廣告。”

解釋是解釋通了。

但……

兩個年輕氣盛的大男人,在聽到這種不可言說的聲音后,忽覺車內變得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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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殘疾炮灰后我成了綜藝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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