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不是沒人要的小孩
蒙瑋情緒激動的有些異樣，就連沈承燁都察覺到了，正當他想上前拉開兩人時，就見沈懷稷朝他搖搖頭。
沈承燁皺着眉又後退了。
蒙瑋武功高強，憤怒之下手上根本沒有限制，兩個巴掌就將齊王打得直吐血。
齊王擦了擦嘴角的血珠，啞着聲音勸道：“蒙瑋，輸了就是輸了，不要拉無辜的人墊背，百姓沒有錯，兩國的士兵更沒有錯。”
蒙瑋紅着眼道：“是你告訴他們的？是你幫着他們毀了我所有的後手？！”
齊王閉了閉眼睛，痛苦道：“是，京城有炸藥的事，是我告訴他們的，也是我親手給他畫出了圖紙。是我，背叛了你。”
早在他剛回青國的時候，被大晉追捕、被青國大臣排斥，是蒙瑋力排眾議，信任他、協助他，將他當親兄弟一樣對待。
而他卻給蒙瑋的信任，交了一副這樣的答卷。
“哈……哈哈……”蒙瑋大笑着，眼裏含着淚花不斷退步，他指着齊王罵道，“沈承慶，你吃着晉國的飯，當著晉國的人，枉我還把你當成至親兄弟，你怎麼對得起我，怎麼對得起我！”
蒙瑋大喊一聲，抽出劍直接指在了齊王的脖子上！
“蒙瑋！放下你手中的劍！”沈承燁拔劍上前。
身後大晉的士兵也紛紛逼近，原本就擁擠的宮殿變得更是令人窒息。
蒙瑋無視勤王的威脅，反而紅着眼道：“沈承慶，今日本王不過就是一死。你以為你背叛了我，背叛了青國，你就能有個好下場嗎？他們照樣會踩着你的骨頭，喝着你的血肉，砍掉你的頭顱！”
“嗯，我認命。”齊王疲憊道，“我累了，斗的這大半年只越來越讓我覺得自己很差勁。我以前雖然也謀過事、殺過人，卻從來沒有真正上過戰場，這半年以來我幾乎每日都會看見有人死在我的面前，不論是生我的青國，還是養我的晉國，兩邊都是我的故鄉，也都是我的子民……”
“蒙瑋，你知道嗎？他們兩個真的很強，就連我那個九皇弟也很強……雖然我不服父皇沒有傳位給我，可我卻不得不承認父皇真的很有眼光。也許被青國被吞併也並不是一件壞事，只要百姓過得好，君主是誰又有什麼區別呢？”
蒙瑋臉上抽搐難忍，渾身發抖個不停。
他聽着齊王一句又一句大公無私的話，嗤笑聲連連：“是，你無私，你偉大，你拿我的信任當聖父。沈承慶，你這個養不熟的雜種，要不是你長了這張臉，你以為本王會多看你一眼？”
齊王自然知道，蒙瑋的表兄弟有幾十個，之所以對他好，都是因着他和自己祖父長得相似的面孔。
斷了臂的蒙瑋臉上閃過狠色，手中的劍直直地朝齊王身上刺去！
沈承燁最快反應過來，連忙出劍阻擋，可蒙瑋劍鋒一轉竟不是要刺齊王的心臟，而是……臉！
“噗嗤——”劍在齊王臉上狠狠劃出一道！
傷口深可見骨！
齊王臉上噴湧出大量鮮血，慘痛地跌落在了地上。
“齊王！”沈懷稷趕緊命人儘快給他止血。
臉上的傷口雖然不大，但傷口太深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有生命危險。
蒙瑋卻在原地哈哈大笑：“沈承慶，就憑你也配長這張臉？我祖父一生為青國殫精竭慮，就連死前都還在謀划如何平衡青國的政權。你算個什麼東西，還敢頂着與他相似的臉背叛本王！哈哈哈哈，你他娘的算個什麼東西！！”
沈承燁揮劍朝蒙瑋襲去，這人太囂張了當著他的面就敢刺傷齊王，這要再不把人拿下還不知道要傷住誰，尤其沈懷稷那個不能見血的狗東西還在這。
蒙瑋飛身朝後閃去，眼裏帶着狠厲和決絕。
齊王看懂了他的眼神，連聲大喊：“不要！”
蒙瑋飛身退到了最高位，穩穩地坐在了龍椅上。下一刻——
“噗嗤。”
龍椅上不知怎得突然凸起一根長矛，直直地從蒙瑋的背後貫穿了他的前胸，尖尖的長矛上血流如柱！
“蒙瑋！！”
“皇叔！！”
蒙瑋僅剩的一條手臂牢牢地放在龍椅上，嘴角咕嘟咕嘟地冒着血泡，斷斷續續道：“祖，祖父，是我沒用，打不下晉國，如今竟連青國都守不住。青國，滅在了我手中……如今我下去，你會不會不想見我……”
男人迷茫的眼睛回想起自己這一生，從一個不受重視的棄兒，成為了青國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印象里記憶最深卻仍然是那個慈愛的老人：
在他被其他房嫡庶子團團圍住，一人一腳將他往骯髒至極的泥坑裏踹，笑罵他是沒人要的小孩、是剋死父母的災星時……
是那個從邊境風塵僕僕歸來的老人家，重罰了其他幾個孩子，將他從泥坑抱出來，絲毫不嫌棄他身上污漬。
在小蒙瑋的記憶中，那是他聽過最好的聲音：
“我們阿瑋不是沒人要的小孩，你是這個世上最優秀的孩子，是祖父收到最珍貴的禮物。”
“阿瑋要乖，祖父教你做最厲害的將軍。”
蒙瑋吐着血，神情已經渙散，他仰頭的時候彷彿看見一個老人緩緩朝他走來，面上帶着慈祥的笑意，像是要接他去哪裏。
蒙瑋的眼淚滑下來，混在他的血液里，血與淚交織在一起，一滴一滴地往下滑落。
祖父，阿瑋好累，這一次能不能帶我一起走……
“蒙瑋！”齊王慌張地爬過來叫他。
卻見蒙瑋的手臂越來越沉，朝外伸着的右臂慢慢滑下，最終垂在了他這輩子第一次坐過的龍椅上。
“蒙瑋！！”
“皇叔！！”
怯懦的蒙滬也一直往上爬，雖然皇叔在他成年後也沒有讓他執政，更是踩在他頭上這麼多年讓他受了無數的氣。可他也知道，正是因為皇叔的存在，青國才沒有出什麼大亂子。
如今皇叔去世，他既覺得壓在心裏的一塊大石頭沒了，又覺得身前的大靠山也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