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你的妻兒,亦然
沈承燁冷眼瞪他,不服輸的氣勢全表現在臉上,大有‘你再敢回嘴,我就要把桌子拍碎的架勢’。
屋裏光明正大偷聽的季綰綰和沈知南對視一眼,靠着猛眨眼睛才能忍住沒笑出聲。
聽勤王和齊王吵架果然比跟沈懷稷吵有意思,還是有來有回的比較精彩,要不是有正事在這,她甚至還想再聽一會兒。
齊王沒再繼續掰扯,認真畫了好久才將圖紙畫好,最後在勤王翹首以盼地眼神中——
遞給了沈懷稷。
勤王:“?”你大爺的!
沈懷稷接過圖紙細細看了一遍,然後遞給了身旁伸長了腦袋想偷看的勤王。
勤王傲嬌地拽過來道:“磨磨唧唧,一份圖紙看這麼久!”
齊王道:“地道里每隔幾十里就有一處重兵把守,具體的位置我已經標好,你們暗中將他們解決掉,就不怕蒙瑋魚死網破了。”
沈懷稷問:“我們為什麼要相信你?”
這話不是他第一次問,但齊王並未給他一個能讓人信服的理由,萬一這是蒙瑋的圈套,那他們將損失慘重。
齊王這次也沒東拉西扯,反倒直爽道:“我都在你們手裏了,若害了你們我也活不成,我又何必非要兩敗俱傷呢?”
說著他看向了黑風,有這麼多侍衛在這,他是插翅也難逃。
沈懷稷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緩緩道:“黑風,拿七蟲斷腸丸來。”
齊王聽到這個名字,整個人身形一頓。
就連勤王都有些驚詫。
七蟲斷腸丸是至邪至毒之物,一旦毒發,腸穿肚爛,死法極其痛苦。每一個毒發的人都是自盡而亡,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在毒發時熬過一刻鐘。
而七蟲斷腸丸是由七種毒蟲若制,毒蟲種類不固定、配料也不固定。是以,如果不知道下毒的毒蟲種類和用毒比例,就算是能配出解藥,也未必能解。
所以這種毒藥一服用,若齊王別有用心,將死得十分慘烈,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些。
沈懷稷道:“若是這張圖有問題,那毒發時我會命人捆住你的身體、塞住你的嘴巴,不會給你任何自盡的機會,讓毒藥深入你的五臟六腑,讓你的身體被毒蟲嗜咬,感受士兵們犧牲的痛苦。”
“你的妻兒,亦然。”
沈懷稷的話極有威脅力,若是背叛,便全家上下都慘烈而亡,這比發多少遍毒誓都要狠。
勤王也覺得狠,但又由衷地想誇上一句:好計策!
齊王冷笑:“沈相不愧是沈相,行事狠辣,句句都能抓到痛點。”
沈懷稷眼皮微抬:“過獎,分內之事罷了。”
“好,我答應了。”齊王朝黑風道,“拿來吧。”
黑風也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就答應,環胸的雙手趕緊放下,從懷裏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七蟲斷腸丸。
“齊王殿下,請服用。”
齊王看到黑風這速度,更是看透了沈懷稷,原來早就準備好了。
他接過毒藥,毫不猶豫地咽了下去。
黑風把水剛倒了一半,那邊人就吃完了。
黑風:“……”齊王一個文官,吃毒藥倒是比武官還爽快。
吃完毒藥的齊王情緒還是沒什麼波動,勤王也只是奇怪並未深究。
到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此時的齊王是早就抱着赴死的決心,所以什麼都不計較了。
“出兵攻城的時候,如果能帶上我,我會幫你們勸說蒙瑋的。”齊王苦笑道,“他雖然固執自大,但是……很聽我的話。”
沈承燁嗤笑道:“蒙瑋在青國當了多年的攝政王,連青國皇帝都不放在眼裏。你一個自小養在大晉的表哥,他憑什麼聽你的話?”
在他看來,齊王不是在吹牛就是在準備撒什麼大謊,畢竟這話怎麼聽都覺得可笑!
沈懷稷卻沒有放過這個細節,他輕聲道:“自你的身份曝光后,我便命人去查過,你與你的外祖父長得極為相似……”
蒙瑋雖然不服當今幼帝,也更討厭先帝。卻對自己的祖父十分尊敬,當年青國先帝的皇位,就是從他那位祖父手裏奪過來的。
蒙瑋自從性子孤僻,不服父母管教,卻唯獨聽那位祖父的話,老老實實當了很多年的臣子。直到祖父和先帝一同去世,他這才一舉壓垮幼帝,獨攬朝綱。
多年過去,猛然看見一個表哥跟自己崇敬的祖父極為相似,便好好待着、信任有加,才有了齊王如今在青國的一切。
齊王微笑:“是啊,我佔了這張臉的便宜。”
準備最後一戰的當天晚上,沈懷稷和季綰綰一起從沈知南房裏出來,路上還在說著話。
季綰綰感嘆道:“南南這半年跟着你們學到了不少東西,果然紙上談兵不如親眼見識啊。”
沈懷稷應道:“若是皇上聽到你話,怕是也要惋惜了,他看起來比南南更希望能來。”
季綰綰調侃道:“那倒是,我見南南收到的信里,大多都是問他青國戰局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南南是他派來這裏的眼線。”
“走吧,儘早結束這一切,早日班師回朝。”
不止沈承燁着急,他也想儘早回去了。
“我能跟你們過去嗎?”季綰綰抓着他的手,認真地提出這個要求。
“我知道我去會讓你分心。可是萬一有火藥炸開了,只有我才能儘快給他們醫治,最大可能的減少士兵們的傷亡情況。讓我也去吧,不在前線,就在你們後方等着,行嗎?”
隨行的有軍醫,可軍醫的醫術再厲害也不可能及得上她的手鐲。
沈懷稷看着她認真的眼神,輕輕地應道:“好,不要離開青桔視線。”
季綰綰猛然點頭,甜甜地應道:“知道了,我最乖了好不!”
沈懷稷摸摸她的頭道:“嗯,最乖的媳婦兒,我們一起並肩作戰。”
大軍起兵,沈承燁帶着六大將軍,以及不怎麼聽話的‘軍師’、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軍醫’,浩浩蕩蕩地朝青國都城而去。
小廂房。
沈知南還在屋裏沉沉地睡着覺,門外兩位武功高強的侍衛也好好在守着。
床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錦衣男人。
月光打在他的身後,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見他抱着小傢伙轉身的瞬間,露出了腰間的黑扇,那扇子通身都帶着詭譎的氣息。
似木非木,更像是——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