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沒有叫過一聲父皇
先帝崩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傳位是九皇子身上,可齊王在心裏快速過了這個點以後,開始把重點放在攻擊沈老夫人身上。
弒君乃大罪,是要誅九族的。
如果殺人犯就是沈老夫人,那麼沈相別說官職不保,他全家老小都要跟着一起上刑場!
四大輔臣?
呵,區區一個太傅有什麼威脅力,只要把沈相打掉,他想在朝政上捏死沈承燁簡直太容易了!
沈懷稷眼神微眯,看齊王的眼神逐漸不善。
先帝剛崩逝,齊王果然要開始作妖了。
皇后沉聲道:「皇上身患絕症,本就是彌留之際,沈老夫人應詔進宮敘舊,此事本宮是知情的。」
齊王冷笑道:「皇後娘娘只是知前情,哪裏知后情?父皇脖子上那道紅痕怎麼解釋,屋裏的火星又是誰燃起的?為什麼父皇死了,她卻活着出來了!」
齊王咄咄逼人的話一句句砸來,他每說一句沈懷稷的臉色就難看一分:「齊王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皇上死了,他母親卻還活着?
齊王被他銳利的眼神驚的有些退縮,他硬聲道:「本王只是在進行合理的懷疑!」
季綰綰趁沈懷稷沒發火前,趕緊朝皇后道:「娘娘,口說無憑,不如讓太醫們診治吧,是病勢還是他殺,太醫是能查出來的!」
皇後點頭道:「本宮這就安排。」
太醫們進殿去檢查,沈母站在原地坦然道:「我沒有殺他,火也不是我放的。」
她狠不下心去殺人,哪怕她離殺死他那麼近。
太醫們出來后道:「回娘娘,皇上脖子上有道掐痕,雖然不確定是不是沈老夫人所致,但微臣看了下這種程度並不會致其死亡,除此以外,其他地方都沒有傷口。」
齊王不滿道:「那會不會是被濃煙嗆的窒息死亡?父皇的身體正是虛弱,誰知道是不是這把火讓他撐不住了!」
他看向沈母,這個女人根本沒有證據證明那把火不是她放的,她絕對洗不清自己!
「本王說,不是。」
一直沒有出聲的沈承燁突然揚起頭,一臉陰鷙地望向齊王:「父皇是本王親手抱出來的,因為沈老夫人求救及時,本王進去時的火併不算大,不會威脅到性命。」
齊王怒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在幫着沈懷稷撒謊!」
他這弟弟雖然總是跟沈懷稷過不去,可兩人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大的爭執,全都是些小打小鬧。
他甚至想,這兩人會不會是在演戲,把他們所有人都給騙了!
沈承燁還未從沒救回父皇的沉痛中走出來,就聽見齊王這一句,當場氣的直捋袖子:「你在說什麼鬼話,本王幫狗也不會幫沈懷稷!」
沈懷稷:「……」滾吧你!
皇后見真相大白,也跟着打圓場道:「好了!你們不要再吵了!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皇上的喪事,你們所有人的小心思都給本宮收一收,有什麼事情等國喪之後再說!」
「是!」齊王吃癟后狠狠地瞪了沈承燁一眼。
這個莽夫,一天天的就會壞他的事,早晚有一天他要把沈承燁打的頭都抬不起來!
沈承燁更是毫不客氣地朝他揮起了拳頭,挑釁誰呢?!
深夜裏。
季綰綰陪着自家相公和婆婆回家,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折騰了這麼晚天都快亮了。
「母親,我先陪您先去休息休息吧,國喪之事相公會去處理,您不用參加……」
她到現在也不知道沈母對皇上是什麼態度,是恨,還是解恨了?
沈母淡淡的開口,聲音里有些疲憊:「你們去休息吧,我不用人陪。」
「他死了,我也安靜了,徹底結束了。」
她不必再為了躲他而死活不願意待在京城,她可以跟兒子、兒媳、孫子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也可以去看看父親和母親的墓碑……
沈懷稷原本也有些不放心,聽到她這麼說以後才應道:「嗯,以後我們一家人好好過,待忙過這段,我們陪您去看看外祖父和外祖母。」
沈母笑道:「好。」
兩人回到房間后,季綰綰看了看自家相公帶着紅血絲的眼睛,有些心疼的環着他的腰,朝他道:「相公不難過,你還有我們。」
她能感受到沈懷稷對皇上那複雜的感情,那人崩逝他心裏肯定也不好受。
沈懷稷低着頭,突然說了一句:「長這麼大,我都還未來得及叫他一聲父皇。」
七歲那年被母親送進宮時,他問那人是不是他的父親,那人笑着將他抱在腿上解釋道:「是,朕是你的父親,但你該叫朕父皇。」
小懷稷很小就讀書識字,他知道父親的含義,也知道父皇和父親的區別。
在聽到那句話以後,他問道:「你是皇上?」
年輕的皇上耐心地點頭:「是。」
小懷稷從他懷裏掙脫,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禮:「參見皇上。」
皇上的笑容僵在臉上,很快他便又恢復如常,他試圖勸道:「現在四下無人,你可以叫朕父皇。若是你願意,朕也可恢復你皇子的身……」
「不用。」小懷稷很堅決的拒絕了。
皇上的臉色徹底僵住了:「為什麼?這皇子的位置要什麼有什麼,什麼奇珍異寶也從不缺,天下人誰不想做皇子?」
小懷稷搖頭,目光沉靜地回道:「因為我母親討厭你。」
記憶里皇上的表情已經看不清了,但隱約記得他很失落。
不止父皇,他連父親都沒有叫過。
季綰綰說:「那你想叫嗎?」
「嗯?」
季綰綰說:「想叫就叫啊,人死以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他都會在天上看着你,也會聽見你在叫他。」
沈懷稷啞然,輕笑道:「不必了,我早已長大,而他也不缺兒子。叫或不叫,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季綰綰反駁道:「怎麼會沒有意義呢,你也喜歡這個父親的不是嗎?」
即使這個父親第一考慮的永遠不是愛情和親情,可他從政的態度是最受沈懷稷尊重和敬佩的,在沈懷稷心裏,應該很為自己有個這麼好的君王父親而開心。
沈懷稷淡淡地笑道:「嗯,瞞不過你。」
他將皇上留下的兩道聖旨遞給了她。
季綰綰咦了一聲道:「怎麼還有聖旨,還是兩道?不過,這個字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