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殿上祈淵與靈玄目光相撞

靈玄從來都是站在離祈淵五米開外的距離，不會主動上前，作為弟子在祈淵面前的姿態永遠恭敬。

祈淵平靜下來后，從袖中取出一隻書袋遞向她。

靈玄走上前接過後又退回了原距離，打開書袋后看到裏面的兵法孤本有些驚訝。

祈淵以前教她武功，教她琴棋書畫，教她奇門遁甲之術，但從不教她排兵佈陣和如何領兵作戰。

「師父以前並不希望弟子研習兵法，因為你說過領兵作戰研習兵法排兵佈陣只是為了造成更大的殺孽，今日又為何給弟子這本兵法？」

「微臣以前不希望殿下上戰場廝殺，但殿下還是去做了。」

祈淵看着明明在自己面前卻總是刻意保持着恭敬和疏離的少女問：「以後殿下也想繼續領兵作戰沙場廝殺是不是？」

靈玄點了點頭，道：「是。」

但不只是在沙場。

「師父以前不想弟子入軍營上戰場就是不想弟子屠殺生靈手染鮮血，因為修道之人不喜殺戮。」

「可是，弟子早已經是殺人無數，以後還會繼續征戰殺戮。」

靈玄神情淡漠，經歷了那麼多背叛和殺戮，重生一世，在他面前早已經沒了上一世小徒弟在神明面前的那種局促不安，就很坦然。

祈淵周身氣質清冷矜貴，但雙眸卻從來都很乾凈，和他身上雪白的道袍一樣沒有一點污垢，靈玄有時會躲避開他投來的目光，就是不想在他眼睛看到充滿仇恨和戾氣的自己。

「微臣只是不希望殿下永遠有一顆赤子之心，不要濫殺無辜，殿下能做到嗎？」祈淵問靈玄。

靈玄抬頭看向祈淵。

她要想爭奪帝位，就意味着她必須除掉擋在她帝途上的所有人，一旦趨向了權力，她哪裏還有什麼赤子之心，權力場上最後是死是活誰都不無辜！

「孤本珍貴，弟子可能不配。」靈玄將那本兵法重新塞進了書袋中走過去躬身用雙手呈給了祈淵，「且如今朝局動蕩，弟子身在帝都也用不到兵法，國師可送於其他合自己心意的將領。」

國師.......

祈淵看着躬身將兵法還給自己的靈玄神色有些落寞，但又很快地收斂。

靈玄將書袋放在了祈淵手邊的桌子上，然後又退了回去。

「弟子還要回軍營訓練新兵，午時快到了，午膳師父如果想在宸宮用的話，弟子會去吩咐廚房為師父準備午膳，只不過宸宮的廚子比不得皇宮和國師府的，做出來的東西可能很難入師父的口，只能請師父在宸宮將就一頓了。」

說完靈玄向祈淵行了一禮便走出了雅室。

之後祈淵也走出了雅室。

「國師大人。」顧青衣恭敬地向祈淵行了一禮，然後起身接過了祈淵遞過來的那隻白玉瓶。

「盯緊落梅院。」祈淵吩咐他道。

「屬下遵命。」

接下來幾天時間靈玄一直在軍營里訓練新兵，饕餮軍要想逐漸壯大起來就需要強有力的新鮮血液注入，靈玄深知只有自己親手訓練培養出來的士兵和將領才最忠誠，只有指揮上得心應手，沙場作戰才能夠所向披靡。

林若寒在落梅院中已經被冷落了五天了，他在那個沒有屋頂處處漏風的破草屋中不受靈玄召見，越來越焦灼，就開始想方設法打聽靈玄的消息。

落梅院地方簡陋什麼都沒有，他每天將自己拾掇倒挺好，容貌白皙俊美，一襲白衣仍是不染纖塵，故作閑適地看看書彈彈琴，在簡陋至極的草棚中表現他的風華絕代，但沒引得靈玄過去，倒是引得不少宸宮的婢女。

他通過宸宮婢女打聽靈玄近日的消息，以及靈玄的一些喜好和禁忌。

七日後的晚上，清風朗月里他估摸出了靈玄從軍營回宸宮的時間，便端坐在石桌前開始撫琴。

這是靈玄回寢殿必經之地，靈玄過來自然看到了林若寒，她內心冷笑，只當沒看到，徑直走開，果然接着她便看到林若寒從石桌前站起身走過來行禮。

「公主殿下。」

靈玄身着銀甲，手中持劍，馬尾高束，容貌清艷矜貴，眉眼靈動抬眸間眼神非常凌厲。

「林公子每日在本公主這宸宮還真是安逸，晚上還有這撫琴的雅興，太子殿下是給本公主送過來一個什麼東西？」

「整日裏在這宸宮中白吃白喝，現在來本公主面前行禮看起來也挺好意思的。」

靈玄看着林若寒，沒有話里話外冷嘲熱諷，是直接說出來的看不慣。

林若寒被靈玄說的面色通紅，又羞又惱，但只能低下頭，因為他無法反駁。

「屬下來宸宮已經七天了，一直在落梅院未受過公主殿下召見，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靈玄一隻手叉在腰上，另一隻手按在挎在腰上的劍柄上，冷眼看着他皮套下細白的指尖悠悠地點在上面。

「惜月，一個小小的侍衛也需要本公主召見吩咐才能做事嗎？」

惜月回道：「普通侍衛是沒有資格面見公主殿下的，更遑論指派任務。」

「林若寒你不過只是一個剛入宸宮的侍衛，一無立功，二不見能力有多出眾，有什麼資格讓公主召見！」

林若寒跪了下去，雙手攥在自己的白衣上，低着頭，瑩白的耳尖和那一截細滑的脖頸也因為羞恥變得通紅。

「若寒知罪，下次不會再犯了，求靈玄公主恕罪。」

靈玄神色冷漠。

「林公子既是過來當侍衛的，自然是侍衛做什麼，林公子就要做什麼。」

不遠處有幾個侍衛清理茅廁，他們怕臭烘烘的味道衝撞了靈玄公主，所以將板車開始往遠處推，林若寒順着靈玄的目光也看到了不遠處那幾個正在清理茅廁的侍衛。

「他們都在辛辛苦苦地幹活，林公子怎麼還好意思在這裏跪着呢，又不頂什麼用，他們都是通過努力干好活才能在宸宮有地方住有飯吃的，林公子憑什麼在本公主的宸宮白吃白喝，同樣都是侍衛，對他們來說也太不公平了些。」

林若寒低着頭跪在地上，袖中握緊了拳頭，他從地上站了起來，對靈玄恭聲道：「若寒這就去做。」

「惜月，讓那幾個侍衛回去休息。」靈玄道，「以後宸宮清理茅廁倒夜壺這種活就交給林公子了。」

「在什麼位置就做什麼事，林公子好像一直學不會「安守本分」這四個字。」

林若寒對靈玄恭敬俯首道：「若寒日後一定謹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