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做賊心虛

第27章 做賊心虛

紀藤肆也的平安回歸受到了學長學姐們的熱情歡迎。

他在這個課題組的人氣非常高,不只是因為他的優秀外表和名聲,還因為他調配人手、整合資源的能力過強,被導師倚重,在短短時日內就成了項目的主心骨。

他不是組內學識最高的——好幾個博士生專業能力比他硬。也不是組內最懂做人的——他無心經營人際關係。但是他收穫了所有人的尊敬,因為他的努力與謙遜、勤奮和認真。

實際上,紀藤肆也是最傲慢的人。

他才不謙遜!他嫉妒所有比他優秀的人。向上追趕,這是他生活的動力所在。

術業有專攻,所以他只要求自己在所選擇的領域成為頂尖。

問道有先後,所以他允許自己暫時的落後,只要在同等條件下,做到這個階段里的最強就好。

紀藤肆也回到自己的工位。

組裏負責另一個項目的學姐過來,替紀藤肆也打抱不平:「又是只有你一個人過來,明明是兩個人的工作,沖矢同學總是缺席,把所有任務都扔給你。昨天也就來了一小會,你一出事,他就不見人影了。」

紀藤肆也豎起耳朵,又是這個討厭的名字,短短兩天聽到了好多次。沖矢昴在他生活中出現的頻率是不是過高了?

「就算是導師特意請來的隔壁工科學院的外援,本科履歷再強悍,也不能這麼懈怠吧?而且到課題組之後,也沒見他給咱們帶來什麼幫助,那些需要他幫忙的內容還不是要你全都自學一遍!」

紀藤肆也抓住一個詞,他不着痕迹地試探:「他不是我們院的,工科生學習理科肯定很費勁。」

學姐驚訝:「沒想到你居然替他說好話?」

她疑惑:「你不是最看不慣他的嗎?還跟導師要求把他踢出去。要不是導師不同意,說是招生文件已經落成,不方便修改,你就要成功了。」

江玖嘀咕:這麼勢不兩立的嗎?

「不過他本人倒是挺好說話的,每次來都笑呵呵,賠禮道歉也很爽快,還會帶些零食特產分給大家。」而且長得很帥,頭髮顏色也很少見。

剛剛還批判沖矢昴的學姐,又善變地念叨起他的好話,然後低聲嘆了一下:「唉,除了太懶惰,好幾次叫他幹活都找理由不來,那個人哪裏都挺好。」

哪裏都好的人,為什麼會讓他深深忌憚?光是聽到名字就會厭惡反胃。

學姐走後,紀藤肆也沒深入去想,很快專註自己的事情。

江玖看着一堆儀器有些腦大,紀藤肆也的實驗室日常充斥着學術氛圍,數據、圖表、代碼……這些都不是江玖擅長的。

好在把身體交給系統掛機,他只要看着一個又一個進度條刷出又滿值消失,就知道紀藤肆也的實驗進展。

為了符合學霸人設,在他設置的日程里,實驗直到下午四點才結束,現在還有五個小時。

低於這個時長,紀藤肆也這個人物可能會陷入焦慮。

江玖決定以後這種無聊的「沉迷學習」人設一定要慢慢改掉!

除非觸發「成為物理學家」或者「拿諾貝爾獎」這種硬性任務,他堅決不要在禿頭的道路上一頭走到黑!

他要利用紀藤肆也這個大好的優秀青年背景去做更多有意思的事!才不要像現在這樣被物理的海洋淹沒!

正被實驗數據折磨着,精神力另一端提醒他,白棲川那邊刷出了重要劇情。

來的正好!江玖立馬切換。

一來就陷入凝重的氣氛,尷尬,沉默,焦灼。

他面前的壓切長谷部正深深鞠躬,一言不發。

剛剛江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學習」上,沒太關注白棲川這邊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感覺到他的情緒十分激動,波動很大,應該正在進行比較重要的遊戲節點。

一切換過來,他只能感受到不平穩的心緒,有憤怒,有不甘,還有無奈。

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可別是來晚了,錯過了吧?

「你這是做什麼?」白棲川看不過去長谷部謙卑的鞠躬,也感受到對方堅定鄭重的態度。

他上前拖住長谷部的肩膀想要扶起他,卻受到巨大阻力。

壓切長谷部仍然深深低頭,一副不達目的不起身的樣子。

白棲川行動受挫,難得冷硬下聲音:「長谷部你這是在逼迫於我嗎?」

身穿全套出陣服,刀裝佩戴齊全的嚴肅付喪神雙膝一彎,狠狠跪在他面前。

肩甲與胸甲因為他突然的大動作磕碰出清亮的聲音,付喪神突然跪伏在腳邊,讓白棲川驚得後退了幾步,撞上了身後的辦公桌。

「主!我絕無此意!只是這任務實在蹊蹺,您貴為本丸所有刀劍的主公,我實在無法贊同您的決定。」壓切長谷部的聲音有些慌張,不願讓主公從此厭惡他。

最最忠誠於主的刀劍怎麼可能心甘情願領下這等「犯上」大罪?忠心的臣子怎麼可能逼迫主人只為一己私慾?!

但此事事關重大,此行危機四伏,他決不能後退一步!

決不能讓審神者以身犯險!

「請讓我親自率領第一部隊前往平成年代的東京,修正被溯行軍篡改的歷史!」

白棲川已經看到了辦公桌上的紅字文件。

這是時之政府派送過來的緊急文件,意味着發生了突發事件,需要審神者優先處理。

因為時之政府工作失誤,本丸初始時期沒有狐之助。而白棲川又沒有打報告申請,時之政府發現這個失誤後有來信詢問是否需要補派一隻,被白棲川拒絕了。因為他覺得本丸諸事已經步入正軌,不需要再浪費珍貴的式神。

與時之政府來往的文件都是由專門的信箱傳遞。收到的指令大多由能幹的壓切長谷部處理,只有極個別的重要決策由長谷部傳達,白棲川決定。

這次就是一個紅色標題的緊急文件,時之政府觀測到了一個新的被改變的時間節點。這個時間點與以往的古老年代不同,距離本丸所在的未來十分接近!

這是被時之政府稱作「多災多難的近代」的時代,人類的作戰武器早已不是冷兵器,而是威力比江戶後期槍支彈藥更強的熱武器!

壓切長谷部並沒有自信,能以刀劍身軀,在這樣極有威脅力的時代保護好柔弱的主公,即使他時刻做好準備為主人而死!

說起來,這還是時之政府給白棲川的饋贈。

政府體恤白棲川獨自一人離家萬里,穿過千百年時空,與曾經的家鄉橫貫一條無法逾越的世界線。他們特意給白棲川安排這趟能去近代「旅遊」的機會,也算是對他無私行為的嘉獎與補償。

畢竟近代雖然比不上政府所在的「現代」繁華,但是在那個事件發生前,還是十分熱鬧的。人口也達到了當時的巔峰,大基數下,創造力使得新奇事物層出不窮,足夠讓白棲川這個「古人」見識見識,體驗一下了。

當然此行的主要目的還是糾正被篡改的節點,以免橫生枝節,導致好不容易恢復和平安穩的「現代」文明斷流。

江玖懂了,白棲川想抓住這個「公費旅遊」的機會,暫時離開本丸到現世開開眼界。但是壓切長谷部堅決反對,並拿出各種難以反駁的理由。

「離開本丸去往現世需要耗費遠超平日的靈力,對您的身體是極大的損耗!」

壓切長谷部再次陳述自己的理由。

「而且近代已經並非刀劍的時代,與溯行軍的戰鬥必定生出許多變數,即使是目前本丸最強的隊伍,也難以在無人相熟的陌生時代遊刃有餘啊!戰場變幻莫測,我實在擔心您的安危!」

還有,壓切長谷部默默在心裏補充道:雖然同為人類,但那些狡猾之輩防不勝防。萬一自家單純善良又柔弱的主公被壞人騙走呢?

畢竟主是那樣的和善,溫柔,從古到今就屬這種類型的人最受歡迎,也最容易受到傷害了!

白棲川被壓切長谷部有條不紊的陳述噎得啞口無言。在這樣誠懇的勸諫下,他那「聽從政府的指令」的理由顯得格外蒼白。

為了逃避這場節節退敗的爭辯,也為了結束長谷部這令他不適的跪拜,他無奈地同意了長谷部的建議。

「那你帶上最早來本丸的幾位付喪神出陣吧,資源和御守都要準備充足。」白棲川軟化了,放緩語氣囑咐灰發的付喪神。

「記得提前了解一下時代背景,三日後啟程,一定要平安歸來。」

「必不負您的囑託!」

*

了卻一件大事,被強留在本丸的白棲川,只能讓心思安分下來。

本丸晚上十一點,白棲川正處於睡眠狀態。

樓下響起叮叮噹噹的聲音吵醒了他,沒幾分鐘又很快消失。

白棲川仍然睏倦,懶散地枕在毛球上不想動。

本丸的夜晚很安靜,春櫻盡落,現在正是初夏時節。窗外的樹中有三兩蟬鳴聲,節奏起伏,十分適合入睡。

白棲川摟緊被子,再次闔上眼,眷戀剛剛的美夢。

夢中有星辰閃爍,有湛藍色的江水涌動着星屑與月華。

有文人雅客吟詩作詞,有豪傑英雄把酒言歡……

有自由飛翔的白鳥,有來往不絕的遊人……

「啪啪——啪啪——」

艱難地睜開眼睛,留戀地蹭了蹭枕頭。剛睡十分鐘都沒過,白棲川睡眼惺忪地打開窗戶,放大半夜翻窗戶擾人清夢的鶴丸國永進來。

現在是夜裏,本丸從不安排夜晚出陣任務,身處時間縫隙,也不用擔心外敵侵擾。是以無人守夜,付喪神們都在安睡。

鶴丸國永穿着一身潔白華麗,綴有燦金鏈飾的出陣服,如夢中翅膀劃過燦藍江水的白鶴一般,悄然出現在審神者的天守閣,沒有驚動任何人。

黑金腿甲、細鏈頸飾,黑色護指手套……還有金色刀鞘的華美太刀。

沒有燭火,沒有燈光。皎潔月光從窗外投入屋內,在鶴丸雪色的頭髮上反射起一層薄薄的銀輝。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與唇角一起,勾出溫柔的笑意。

只要穿戴完整的出陣服,站在那裏內斂不語,鶴丸國永就符合人類審美盡頭,最純潔、最神聖的的幻想。

白棲川也被月光下的姿容華美的太刀付喪神驚得呼吸一滯,心臟停跳了一拍。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那個性格跳脫的傢伙。

也只有他能做出半夜擅闖主君寢殿,拍窗戶吵醒主君讓人開窗的荒唐事了。

「喲!我來給你送驚喜了!」

月下自帶柔光的付喪神一開口,就打破了夢幻的氛圍。

白棲川早就忘了之前在庭院與重傷治癒的鶴丸分別時的不愉快,被從睡夢中吵醒,也沒有生氣。

「這次不是驚嚇了?」白棲川調侃反問。

「哈哈哈,只要是新奇的事,無論是驚喜還是驚嚇,都能打破無聊哦!無論是讓我出乎意料,還是讓別人大吃一驚,都是很有趣的嘛!」

「所以,你夜闖天守閣所為何事?為何說,將予我驚喜?」

白棲川身着單薄寢服,夜風從窗外吹過,寬大的衣袖邊緣被風捲起,瑩白的手腕受涼,微微顫動。

鶴丸國永眼角飛快瞥了眼取代枕頭位置的軟絨絨白毛球,眼中笑意更盛。

他愉快地催促道:「嘛,晚上的萬屋也很熱鬧,人來人往的,有好多新奇東西!你還沒見過吧,快穿上外套,咱們兩個偷偷去!」

白棲川被推着後背,被迫站到衣櫃前。腦海中還懵懵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什麼意思?怎麼突然就要帶他去萬屋?

還是大半夜只有他們兩個人?

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他不是所有付喪神的主公嗎?怎麼出個門還要偷偷摸摸的?又不是去危險的現世。

直到機械地換好慣常穿的月白色綉梅常服,他還處於恍惚之中,被鶴丸一個指令一個指令地催促着行動。

見今晚的主角已經收拾妥當,鶴丸放下手中一直揉搓蹂.躪的毛球,從主公柔軟的床鋪上跳下來,拉着白棲川走到剛剛進來的那扇窗戶。

「噓——我帶你跳下去,別出聲。」

不用像做賊一樣吧,從正門走也不會有人發現的。白棲川來不及反駁,就被鶴丸攬住腰,一起翻了出去。

「欸!」白棲川小聲驚呼,然後飛快捂住嘴。

幸好天守閣是二層小樓,他的卧室並不高,翻窗的聲音也不大。而且天守閣被眾多部屋環繞,彼此間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否則他這聲驚呼真的可能引來淺眠的付喪神。

他沒發現,自己的思維也被這種偷偷摸摸的行徑影響,俗稱「做賊心虛。」

白棲川從未做過離經叛道之事,更何況偷偷和人離家出走?

雖然不會離開太久,但這種背着所有人,做他們反對的事情本身,就足夠讓他羞恥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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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垃圾的人設居然都能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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