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紀玉霖被裴忍從梯子上抱下後有一陣眩暈,如果不是裹在掌心的那雙手撐着他,恐怕他會兩腿一軟的倒下。
察覺紀玉霖狀態有些異常,裴忍沒立刻鬆手,手掌扶在紀玉霖腰上撐,俯臉傾耳:「霖霖,你不舒服?」
剛從訓練場回來的裴忍雖然換過衣服,做了簡單的清洗,但他身體的那股熱還沒平復。
alpha鼻息火熱的拂在紀玉霖耳後,連抱在紀玉霖腰側的手掌,恍惚中也滲出了熱潮的汗。隔一層軟薄的秋衣,汗珠似乎沾上他的肌膚,又潮熱又黏/稠。
紀玉霖神色閃過不自在,抬起發軟的胳膊想把裴忍推開。
他目光閃躲,不想讓裴忍看見自己的失態和難堪。
裴忍言行舉止坦蕩,不像他,一點細節就遏制不住地亂想。
裴忍對紀玉霖的反應,似乎意會錯了意思。
他「嘖」一聲:「先去沙發休息,身體不適別想着下廚了。」
紀玉霖收起眼神里暴露的情緒,再抬臉,和裴忍相顧無言。
這人關心是真的關心自己,但他看不出自己的那份別有用心好像也不假。
裴忍指腹在他臉上一刮:「有點紅,摸着也熱,吃完飯吃一頓葯,」
紀玉霖沒心情了,含糊地點頭。
「我心裏有數。」
他伸手摸向頸后,腺體沒有絲毫動靜。
紀玉霖鬆了口氣,輕聲低嘆,不知道在期待什麼。
裴忍見紀玉霖沒動:「我抱你過去?」
紀玉霖急忙搖頭:「不用。」
他走向客廳,裴忍跟在他身後。
紀玉霖今天睡覺間長,發梢微亂,平時他很少會以此類「不修邊幅」的樣子出現。
裴忍下意識彎了彎嘴角,心想讓紀玉霖再多放開一點更好。
他說:「想吃什麼菜,我叫人帶來。」
紀玉霖端正地靠在沙發,裴忍往他身後塞了個墊子。
墊子很軟,紀玉霖輕輕往後靠了靠,一頓,前一秒還端得直正的身子猶猶豫豫地往墊子靠着,整個人陷在軟軟的地方,舒服得直眯眼睛。
見狀,裴忍又笑了一聲。
紀玉霖迷惑:「?」
裴忍說:「你平時把自己綳太緊了。」
聞言,紀玉霖雪白的面容下意識綳起來:「有嗎……」
自說自話,卻一時沉默。
紀玉霖總在潛意識裏追趕一些東西。
這份堅定的念頭自他認清楚心意后格外強烈,或許是出於想拉近和裴忍之間的距離,又或縮短兩人之間的差別。
「不說這些費神的話題。」裴忍拿出手機,「想吃什麼。」
紀玉霖扭頭張望廚房的方向:「冰箱裏存放的食材早點煮完比較好,不然要浪費了。」
他起身要走,裴忍眼疾手快地伸手撈了他一把。
紀玉霖順勢再被裴忍摟着腰按回沙發坐。
他睜大清潤烏黑的眼睛:「裴忍……你在幹什麼……」
裴忍非但沒鬆手,反而專註的用手臂沿紀玉霖的腰丈量。
裴忍嘆息:「怎麼好像又瘦了。」
紀玉霖腰上的肉痒痒。
小時候裴忍對他怎麼樣他沒話說,兩個人都這麼大了,紀玉霖負氣的想,裴忍究竟是習慣成癮還是裝瘋賣傻。
他說:「我剛才已經煮好了兩道菜,你放我進去拿。」
裴忍頃刻起身,走路帶着風似的邁進廚房,很快把他炒好的兩盤送上桌。
紀玉霖是有廚藝天賦在身上的,一雙手不光能彈琴,菜色從品相看引人食指大動。
裴忍從中拿了只蝦仁往嘴裏送,另外一隻手沒閑着,捧起紀玉霖的手細看。
「什麼時候學的廚藝,我怎麼不知情。」
裴忍連續嘗了幾口:「味道不錯。」
他的目光停留在紀玉霖的手指上,又說:「這麼珍貴漂亮的一雙手,還是少下廚房吧。」
紀玉霖常年彈琴,兩隻手需要保養。
這方面裴忍比紀玉霖還上心,專門護手的保養品會定期添置。
裴忍看似散漫隨意,還總調侃紀玉霖愛彈棉花不理他,但他保養紀玉霖這雙手比紀玉霖本人還周全,連保險都給他上了。
當時紀玉霖覺得裴忍過於誇張,但忍不住會為他對自己的關懷感到竊喜。
如今這份關懷已然變成紀玉霖甜蜜的負擔。
裴忍就着紀玉霖準備好的兩道菜,彼此一人一口的分享完了。
他意猶未盡,對紀玉霖絲毫不吝嗇讚美之語,聽得紀玉霖耳熱。
紀玉霖制止:「別說了。」
紀玉霖不經誇,薄嫩的耳垂紅了大半,像兩片軟脂紅玉,看得裴忍眉眼笑意更濃。
他留了餘地,沒見過紀玉霖那麼害羞的人,說兩句情緒就上臉了。
睡前,裴忍到紀玉霖房門前敲了敲:「我的曲子。」
隔着門,傳出的聲音有些悶。
紀玉霖回了一聲好,裴忍多等片刻,見紀玉霖沒話要和自己說了才回房。
紀玉霖把白天錄好的曲子傳給裴忍。
起先裴忍嘴角輕揚,渾身都是放鬆的。等他覺察不對后,才皺眉問紀玉霖。
「霖霖,怎麼曲子和原來的不同。」
紀玉霖手機那頭的聲音微微走神:「嗯?」
裴忍說:「原來你給我的曲子是你自己編的,現在怎麼沒有了?」
紀玉霖:「……我最近靈感欠缺。」
裴忍不做多疑,勸紀玉霖早點休息后打開音樂又聽了會兒,半夜才把那份違和的怪異感壓下。
第二天,紀玉霖身體狀恢復許多。
早上他在裴忍的監督下測量體溫,沒有任何不適才被裴忍放行。
裴忍簡單準備了兩份早點,他自己住在公寓常年沒開過火,昨晚嘗過紀玉霖親手準備的飯菜后,意外的發現這種感覺還不錯,所以早晨運動完有了動手的念頭。
紀玉霖靠在門邊,視線隨裴忍的動作轉晃。
裴忍忽然把手伸向紀玉霖,另一隻手轉動打蛋器:「霖霖,幫我折一折袖子。」
紀玉霖低頭照做,乖順的模樣讓裴忍想起從前祖母家養過的那隻溫順小貓,
「今天有什麼安排,」裴忍熱油把雞蛋下鍋,不贊同地說:「不準練一天琴。」
紀玉霖閑暇之餘把時間都放在彈琴上,但他今天不想一整天都彈琴。
「我……」紀玉霖遲疑,「我聽你的。」
裴忍每周休息一天,當然要好好把握。
他興緻盎然:「去看電影?」
紀玉霖:「……」
想要刻意挑起裴忍的厭煩,故意說:「看電影通常都是情侶約才會去的吧。」
他說得一板一眼,既想和裴忍撇清關係,又隱約想從對方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裴忍失笑,眼神在紀玉霖臉上轉了一圈。
他一把攬住紀玉霖的肩膀把人往懷裏帶,指腹貼在那側柔軟的耳垂輕輕捏了一下:「誰規定電影院適合情侶去看,走吧,今天就看電影,別去聽什麼音樂會了。」
紀玉霖還有話說,裴忍打斷他:「你一天到晚都忙那些高潔雅緻的事不累嗎,咱們來點俗氣輕鬆的。」
「……」
紀玉霖循規蹈矩,平時放鬆做的活動幾乎都和音樂相關,裴忍怕他把自己綳太緊,想帶他接觸更多東西。
電影院。
裴忍訂好票,取票回來沒看到紀玉霖,原地站着等了會兒,紀玉霖不符往日清雅溫和的形象,一邊胳膊抱着一桶爆米花走向他。
裴忍低笑,紀玉霖懊惱:「我還想買兩杯可樂。」
裴忍:「我去拿。」
裴忍買好可樂,憑電影票領紀玉霖進場。
由於是臨時起意,影廳剩餘位置不多,基本都比較偏僻隱蔽。
兩人入座,四周漆黑,前面來了一對手牽手的情侶坐下。
裴忍把可樂遞給紀玉霖,手指冰涼,不小心碰到紀玉霖手腕察覺他瑟縮了一下。
於是問:「很冷?」
紀玉霖搖頭,隨後補了一句:「不是。」
電影開始,他很快把注意力放回到大屏幕上,減少和裴忍交流的機會。
大廳冷氣開得充足,紀玉霖抿幾口冰可樂就覺得冷了。
他不像裴忍火力旺盛,手腳涼得快。
電影是一部還算合格的商業片,裴忍對這種大眾口味的劇情不敢興趣,所以看了幾分鐘就有點心不在焉。
他的視線從前方收回落向紀玉霖,對紀玉霖的一舉一動幾乎都是放大了看。
「冷了嗎。」
裴忍試探紀玉霖胳膊的溫度,皺眉。
「你等我一下。」
不等紀玉霖出聲,裴忍走出影廳,沒幾分鐘就回來了,手裏多了一條毛毯。
「先蓋上。」
紀玉霖:「你……」
裴忍有些不高興:「冷了熱了要說出來。」
但他很快又散漫:「不說也沒事,你怎麼想的我都清楚。」
紀玉霖心說是嗎,可你有一件事一直都不清楚啊。
他盡量把心緒重新放回電影,始終不得平靜。
「張嘴。」裴忍自己不吃爆米花,非要給紀玉霖喂,還喂到他嘴邊。
紀玉霖不為所動,裴忍耐心十足:「霖霖。」
前排的小情侶好像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紀玉霖怕尷尬,連忙咬了裴忍餵過來的爆米花。
裴忍覺得好笑,喂完一粒接一粒
紀玉霖吃了一會兒又喝上了可樂,裴忍本來不興吃這些零食玩意兒,給紀玉霖喂之後看他吃的滋味好像不錯,於是拿起剩下的嘗了點。
紀玉霖餘光看到:「……」
裴忍就不能換隻手吃嗎,那隻手剛餵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