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殺!
聽着這些七嘴八舌的聲音,公孫康心裏暗自得意。
這整件事,都是他的設計!
他就知道!
愚民們,本能地就會站在弱小者一邊。
至於誰是弱小者?
這不是一目了然嗎?
食鋪老闆又黑又瘦,滿臉褶皺,身子岣嶁,神情可憐。
為了眼前的表演,還特地讓他穿了一身格外破的衣服。
反觀趙雲——
頭戴束髮銀冠,面如冠玉棱闊分明。
內里一件細麻布衣,外穿皮甲皮靴,最外層一件白袍。
腰間扎一條皮腰帶,顯得猿背蜂腰,力量感十足。
皮帶上,掛着一長一短兩柄帶鞘之刀。
長而直的是環首刀。
短的是割肉短刀。
這樣的人不是強者,誰才是?
在平常,遇到這幅裝扮的人,人們通常都會敬而遠之。
當這種人落入道德凹地,又無法當場作惡,眾人就會群起而攻之!
公孫康的下一步計劃,就是強行把趙雲的白馬賠出去。
接下來,等到眾人散去,他就會先高價「贖回」寶馬,再對食鋪老闆進行滅口。
如此一來,趙雲的寶馬,就徹底姓了公孫了!
為免夜長夢多,公孫康回過頭來,板著臉對趙雲道:「趙子龍,吃一塹長一智!希望你以後引以為戒,不要再犯!」
說罷,他朝周圍的親兵努了努嘴。
身手最好的莫鐵心,立即走上前來,伸手去抓趙雲手中的馬韁。
但是,他的手只是伸到一半,就被趙雲攔住了。
說實話,剛一開始,趙雲是非常生氣的。
一氣食鋪老闆訛詐他。
二氣公孫康見事不明。
三氣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卻成了人人喊打的壞蛋。
然而,經歷了昨晚那場夢的他,終究不同往日了。
稍稍冷靜一些,他就發現了這件事裏面的蹊蹺。
公孫康,未免跳得太過歡實了些!
而且,事情的動機他也找到了。
自從三個月前,他從草原上捉到一頭馬王,已有好幾名公孫瓚的親兵向他暗示過,讓他將馬兒獻給公孫瓚。
就在前天,公孫瓚還說想要試騎他的馬。
他推辭不過,就應允了。
誰都沒有想到!
那畜生十分烈性,毫不客氣地給了公孫瓚一蹄子!
一切的一切!
就是為了謀奪自己的小白!
既然知曉這是一件陰謀,自己又馬上要離開,趙雲如何還肯吃上這個大虧?
「趙雲,你啥意思?」
公孫康眼睛微眯,直呼趙雲之名。
一般來說,這代表着陌生感和距離。
放在眼前,就意味着公孫康已經生氣了。
趙雲卻沒去管公孫康的情緒,而是緊緊逼視着食鋪老闆的眼睛,問道:「你誣陷我,良心不會痛嗎?」
已然走到這一步,食鋪老闆也只好繼續堅持。
他梗着脖子道:「我並沒有誣陷你!」
趙雲冷冷道:「那麼,你發個毒誓!」
食鋪老闆囁嚅半晌,終究沒再說話。
在這個時代,鬼神之說十分盛行。
「于吉」、「左慈」、「南華老仙」,都以仙人之名被世人傳誦。
亂髮毒誓,應驗了咋辦?
周圍的人群見事情或許還有反覆,不自覺地安靜下來。
公孫康見勢不妙,高聲喝道:「趙雲,你既然無法自證清白,何必去威逼一名尋常老漢?」
不得不說,公孫康真的有些陰毒。
他這句話里,帶着強烈的挑唆和煽動意味。
圍觀群眾們一聽,頓時又鼓噪起來。
「是啊!當著我們的面,還想去威脅人家,太無恥了!」
「生得油頭粉面,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若是好人,誰像他一樣?吃點東西,還全副武裝!又是刀又是槍,還牽一匹馬兒?」
「我覺得,他是準備專業欺壓弱小,做了萬一的準備!」
「沒錯!事情敗露以後,他會揮舞刀槍,奪路而逃!誰敢攔他,不怕死么?」
聽到這些議論,趙雲差點被氣笑了。
在感情上早有傾向的前提下,此時的圍觀群眾,覺得他哪裏都有錯。
長得好看有錯!
全副武裝有錯!
牽馬提槍有錯!
或許,再過一陣子,只要他還活着,那就是他的大錯特錯!
和這麼多人去辯解,那是不可能的。
最好的選擇是,就此離開!
趙雲轉向公孫康,冷冷道:「事情真相如何,你該心知肚明。既然如此,我這就先走了!」
說罷,他從得勝鉤上取下亮銀槍。
擺出了誰若阻擋、不惜一戰的架勢。
他相信,只要公孫康不出面,周圍的圍觀群眾,無人膽敢來攔阻他。
公孫康深深地盯着趙雲,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