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月華

群鴉鎩羽，飛過天際，寒月當空，尼爾孤懸長夜，人們常說，這是希爾德利亞最冷冽的一天，並稱之為月華。

特蕾莎仰望閃爍着赤色紅光的月影，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濃郁的奧術元素在高聳的密林間跳躍，但是這其中摻雜着死靈的氣息，宛若遊絲。

“特蕾莎是吧，沒事，寧靜者你平A就行了，我給你輔助”，是那個教廷聖子，說完便揮舞着手中的利劍，特蕾莎看得出來，花哨而賣弄的劍法，若不是烈風劍聖守護在他前方，她已經要懷疑眼前的人真實身份了。

卡洛斯撥開身前的針松斷枝，緊隨其後的是無數聖殿守衛，映入眾人視野的是一條紅迷霧瀰漫的鄉間小路，兩側零散分佈着草灰色的木屋。

看到黑水鄉周圍的殘垣斷壁就好似經歷過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一般，方文思漫步在這麼詭異的迷霧中，不禁咽了咽口水。

卡洛斯在他身前緩步推進，在他身後的是那個精靈女魔導師和單手拄拐的安德烈將軍，外圍的密林散佈着密密麻麻的諾森蘭士兵，而在方文思周圍的，抬眼一掃就能數出十多個重甲持戟的聖殿守衛，讓他不由得感慨，鄉村裡，雞不鳴，狗不叫，小小威脅，可笑可笑。

卡洛斯突然駐足，從紅霧中撿起一個琉璃陶瓮，只見汩汩緋紅從中噴涌而出，方文思倒是沒有太在意，反而從卡洛斯身側走向不遠處的盡頭矗立着高聳的十字架，十字架外圍環繞着五個燃燒的火把，就好似某種邪惡的宗教儀式。

寒露微霜，輕雪縹緲，方文思緩步走到十字架下方，火光無風忽閃，映射出一具腐屍，空洞深邃的面部深深凹陷，就好像被抽空靈魂的軀殼，發出駭人的慟哭。

方文思將臉稍微貼近，想從中看出什麼，突然，一團黑霧從他的餘光一閃而過，伴隨着無盡腐朽的死亡之風瞬間熄滅了周遭的火光。

緊接着，又是一道黑霧拖着滾滾煙跡，從眾人間穿行而過，方文思下意識地回身探去，卻見一個聖殿守衛已經無力的跪倒在地，猙獰的抓痕撕裂了他鍛鋼重甲，汩汩鮮血噴涌而出。

感受到隱匿在林間的威脅正在伺機而動，所有人開始聚攏，卡洛斯一把將方文思拉到身後，口中默念着晦澀繁瑣的永恆語，手中的巨劍瞬間燃起灼熱的明焰，猶如白夜流星一般。

微風裹挾着未知的恐懼，在空氣中傳來凄厲的尖嘯，一個諾森蘭士兵丟下手中的鈍器，慌亂間向後方逃去，重物墜落迸發出沉悶的聲響，打破了短暫的寧靜契機。

霎時間，數道黯影從慌不擇路的諾森蘭士兵身側急速劃過，只見那人突然佇立在原地，片刻化作縱橫交錯的肢體紛紛滑落在地。

緊接着又是一個聖殿守衛被無形的暗影拖入林中，只能聽到他凄慘的哀嚎回蕩。

只見卡洛斯回身一記重擊，發出三道青鋒追入林中，伴隨着恐怖的破壞力，將沿途的高聳針松攔腰斬斷，眾多崩裂的枯樹斷枝隆隆倒地，留下一片整齊切痕的木樁，慘叫也隨之戛然而止。

方文思看着周圍的護衛在幾息之間，倒下去的幾乎近半，內心感到從未有過的恐懼。

然而，更讓他害怕的是一道黯影正向他疾馳而來，他身邊的聖殿守衛挽弓疾射，只見弓箭穿透過黑霧，深深嵌入樹榦之間發出嗡嗡的震顫，原本飛向方文思的黯影轉而將那名弓箭手拖到空中，隨意的拋下。

卡洛斯佇立在原地，感知着周圍肆虐的黯影波動，

原本緊閉的雙眼霎然睜開，抽劍回身一斬，劍影紛飛，原本疾馳的黑霧瞬間消散，一個面色腐爛蒼白，尖牙獠頷的類人生物滑落在地。

好似是感知到同類死亡，其餘的黑霧則是迅速彙集，化作一群蝙蝠向天際飛去。

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氣的方文思，心中暗道：這nim不是吸血鬼嘛，可惜了這麼多蝙蝠刺身。

就在此刻，一隻手突然搭在他的肩上，嚇得他后脊一涼，連忙跳開才發現是面色慘白的安德烈。

看到這位諾森蘭將軍就好像是忍受着什麼痛苦，額頭上冷汗涔涔，渾身劇烈的顫抖，方文思心想好歹是個將軍，心理素質不會還不如我吧，剛想關心詢問。

突然，一塊浮空的碎石出現在方文思的視線中，緊接着大地開始劇烈的顫動，無數塵埃與碎石向上空升起，所有人下意識的向天際看去。

此時已是烏雲遮天，雲端青影閃爍，雷光乍現，勾勒出若隱若現的巨大輪環，

“是死靈之門！”

雷暴的轟鳴掩蓋了特蕾莎的警告，一條鐵索從混沌虛無輪環中墜出，牽引着數道閃電轟然落地，好似一條暗錨勾連天地，玄青色的浩瀚威能肆溢，伴隨着蒼涼的古咒的韻調向四方擴散。

【AchavedeLuvoltou.GrandevontadeVAIvoltar.ODeusdosubmundoestáchamandopornascido】

無數鐵索從輪環中無序的墜落在地，恐怖的威能幾乎將黑水鎮的建築毀壞殆盡，地面上的行軍隊伍已然混亂不堪，方文思隨着人群逃到林地邊緣，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就被身後的路人士兵撞倒在地，從背後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幾乎讓他失去了意識。

【Meusenhor.EsseéoSEUolhodetrov?o.éaSUAfesta】

美索不達米亞永恆語的泛音悠揚，縈繞於天際久久未能消散。三索相纏的鉸鏈從輪環中心墜落，倏然間，天搖地動，伴隨着濃烈的塵霧遮蓋了整個村落，無數身影從塵霧中迅速閃出。

方文思趴倒在地，用手遮擋着猶如沙塵暴襲來的塵霧，突然聽到沉重的腳步身從前方走來，他努力睜開眼睛，從指縫間看到一個人影，他的雙眼散發著冰冷的青光，寒徹骨髓。

只見人影將手中的烏木權杖向地面輕輕一觸，一道可見的衝擊波從人影中心輻射開來，瞬間衝散了濃烈的塵霧，從塵霧中顯現出來上百具橫屍，遍佈滿地，一直延伸到天際盡頭，一輪赤紅的血月升起。

卡洛斯從方文思身邊瞬閃而過，一個滑鏟撿起地上的盾牌抵擋住塔伊克魔族祭祀的奧術，爆裂開來的元素化作冰晶附着在盾牌上不斷延伸，散發著凍結靈魂的冷冽。

卡洛斯隨即將手中的盾牌棄之於地，揮大劈向魔族祭祀，卻被兩把烏木長劍招架，他身形一頓，背身將劍刺入魔族使徒的側身，卻被如若無傷的使徒一把推開，隨即便和兩個魔族纏鬥在一起，招架之餘看到魔族祭祀逐漸逼近方文思。

方文思害怕極了，死亡迫近的感覺麻痹了他的意志，甚至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站起來逃跑的勇氣，隨着魔族祭祀一同逼近的是，神秘而又陰冷的咒術，一股吸力將方文思的靈魂在向外撕扯，-他索性雙目微閉，向死亡尋求解脫。

驀然，一道充斥着生命元素的奧術威能從林中襲來，中斷了魔族祭祀的靈魂汲取，劫後餘生的方文思怒火中燒，下意識的摸起散落在身下的劍，就向面前駭人的魔族祭祀刺去，

緊閉雙眼的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手中的劍身閃爍着耀眼的聖光，正緩緩透過魔族祭祀猙獰護甲上的青色旋渦屏障，直至劍身沒入其中。

世界的表象開始褪色，彷彿只剩下純粹的時空，顯現出物理規律的邊界，以及本源的存在，以太是萬物之源，也是萬物之宿。

一縷微光在好似靜止的時空中浮遊，掀起陣陣漣漪，時而跳躍，時而飛舞，在混亂的人群中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躍入天際之中的死靈之門，輪環與魔族使徒也隨之化作點點星光逐漸消散

時空又恢復到現實的狀態，方文思好似感覺到了空氣，深深呼吸了一口，一句wdnmd不由得有感而發。

他連忙站起身來，看到面色凝重的卡洛斯匆匆趕來，剛想準備開個玩笑，卻沒想到對方直接從自己聲側而過，奔向他身後不遠處聚攏的人群，方文思也順勢湊了上去。

“是沼澤熱！”

不知是誰的聲音，充斥着驚恐的情緒，原本聚集的眾人瞬間後退四散開來，方文思透過人群涌動的間隙，看到躺倒呻吟的安德烈在痛苦掙扎，殘破的護甲下裸露出黃疸浮腫，化作膿皰和血水流淌而出。

方文思知道所謂的沼澤熱還有一個名字，

瘧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