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傳承的財富
樓小波沒有讓其他人插嘴的意思，繼續說道：“哎，其實當初，我設計遊戲主線的時候，就強烈要求限制軍力的交易，但是公司高層一直不肯，畢竟一天的交易中介費就有近一千萬RMB。我的理想是，英雄無敵至少運營二十年，這畢竟是我最得意的一件作品，我本來想在自己最優秀的時候退休的。而現在，英雄無敵才運營了僅僅兩年，玩家的數量就開始銳減了。”
樓小波說完，便沉默了。這一段話倒是小波的真心話，曾經為了這點，小波在公司和老總鬧得極不愉快。領導們認為小波用個人情感去考慮問題，而不是理性的思考。長遠利益公司怎麼就看不見了，而一個玩家買傭兵，自然會使得其他玩家也跟着買，這一方面增長的空間是無限的，其風險性早就進行過討論了。
經濟理論確實是這樣，但是他們沒有看清玩家的心理，沒有看清娛樂行業的本質。而樓小波是從網游工作室出身的，這方面比那些海龜要懂得多。最後樓小波辭職了，他認為，現在的領導班子，去做別的娛樂業可能成功，但是做網遊行業絕對不會有什麼大作為。雖然英雄無敵讓公司賺了個盆滿缽滿，一躍成為網遊行業的龍頭，但是他們從此就要走下坡路了。
劉仁看小波沉默了一會沒有發言，安慰道：“沒關係，是老天爺還不想讓你這個天才就這麼安逸呢，老天爺肯定也在玩英雄無敵，不過他玩的不滿意，希望你弄出比英雄無敵更好的遊戲來呢。”
樓小波那段陰霾早就被自己驅散了，這會和劉仁打趣道：“老天爺要真玩了我做的網游，怎麼招也得報答我啊。最後送一仙女給我做媳婦。”
“去你的。”劉仁大笑。“不過通過這件事，老天爺倒是告訴了你一個道理。如果一個網游公司，運營的重點在於創造多少利潤的話，這個網絡遊戲就會消亡的很快。”
“哪有資本家不注重利潤的。”龍若水不知道啥時候走了過來。劉仁和樓小波主動離卜笨遠了些。不過卜笨可沒注意到他們這些小動作。
劉仁不甘道：“哎，小水啊，你一說到這，我就懷念起了當初狂人剛剛創立的情景。那時候，我們雖然是為了生活而拚命，卻是那麼有夢想。現在生活不愁了，我們是為了生活條件更好而拚命，卻把夢想扔了。”
這話一出口，四個人心裏都有些觸動，一時間場面陷入了沉默。
龍若水以特有的敏感內心先開口：“當初都是啥夢想啊。”
“那時候的夢想多美好而簡單啊。”劉仁苦笑聲，吐出口濁氣，不再陷入對於過去的沉思。
樓小波也清醒過來：“那時候的夢想，哈哈，說出來你們可不許笑。段小七呢，是要開個大大的網吧，弄幾百台機器，就咱狂人的幾十號兄弟玩，左邊電腦放電影，右邊電腦玩遊戲，哈哈，真是想不到段小七這麼純潔的小子有這麼豪放的夢想。”
劉仁也哈哈大笑：“是啊是啊，你還別說，燕狂人那傢伙，他要買下羅技所有的鼠標，讓其他全部去用鍵盤。好毒啊。哈哈。”
“還有還有，狂騎那傢伙，他喜歡喝汽水，他還說要創建咱華夏自己的可口可樂呢。”樓小波馬上就接上了。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半天，把卜笨和龍若水胃口完全吊了起來。“喂喂，怎麼盡說別人。”
劉仁就時機成熟，便朝樓小波一瞪眼：“你先。”
“你先。”樓小波不買賬。
劉仁把手一舉，惡狠狠的說：“老規矩。”
說罷兩人心裏默數三聲，同時出拳。劉仁是剪刀，小波是布。
樓小波一下就變得認真起來，夢想可真是遙遠的值得懷念的東西啊，樓小波不禁這樣想。“我嘛，我知道我不可能成為一個大資本家。我當時就比他們成熟多了。我的夢想就是我要做出世界上最好玩的，完全以玩家娛樂為第一目的，以賺錢為第二目的的遊戲。然後找一個願意這樣運營的資本家來運營它。”
這一說罷，劉仁都不禁有些佩服這傢伙了，平時嘻嘻哈哈的，這一刻和偉大的政治家一樣了。
“哈，若水就是資本家，不過還是小資本家。”卜笨暫時還沒有體會到樓小波的這種歷史滄桑感，所以，心情不錯。
龍若水卻是體會到了。“我如果能夠成為大資本家，一定要運營你的遊戲。”
“那說好了啊！”樓小波哈哈一笑，“老劉，該你裝成熟了。”
劉仁哈哈一笑：“我這樣還要裝？我的夢想么，當時可真是幼稚啊，就想着當世界上最強的玩家了。那時候全世界都把我當偶像，代言這代言那，像賭神那樣弄個超牛的髮型，下個車都要別人來開門。這樣我就有大把大把錢了，哈哈，到時候把你們的夢想都實現，看我這大哥當的多威風啊。”
樓小波眼睛微微有些濕潤：“怪不得你能當大哥，我就只能當小弟，這政治覺悟上有差距啊。”
說完兩人對視大笑。
這時候進入卜笨要好好學習的地方了，劉仁先起個頭。“可惜夢想到後面都給忘記了。”劉仁故意做個感慨的樣子，希望引起卜笨的好奇心，把那個問題問出來。沒想到卜笨還真是一木頭，倒是龍若水問道：“怎麼就忘記了呢。”
劉仁稍微有點失望，不過該講的還是得講：“因為我們發現，所有網絡遊戲的壽命都非常有限，再紅火的網絡遊戲其壽命也不超過十年。而我們能夠利用網絡遊戲賺取大量利潤的時間，只有三分之一不到。有一段時間網游市場非常低迷，我們工作室不得不分開成幾部分，去玩不同的遊戲，就算沒日沒夜的工作，溫飽也還是個問題。後來雖然市場轉暖，但是那個時候餓怕了，一有好遊戲，工作室就蜂擁而入，拚命賺錢，完全把其他東西全忘記了。到最後，狂人工作室也是由於利潤分配問題而解散的。”
“社會現實要消磨掉鬥志真是非常容易啊。”樓小波不由得感嘆。
“恩，我們剛開始的時候，都是激情昂揚，誰會想到現實的東西不知不覺就把我們侵蝕了，現在想去撿回以前的夢想，也不可能了。說到夢想，我倒是希望卜笨這小子能完成我的夢想。”劉仁看向卜笨，笑得真誠。
卜笨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龍若水化解了卜笨的尷尬：“其實，我覺得夢想可以重新建立啊。小波哥的夢想，我覺得完全有可能實現。要運營一個小波哥設計好的遊戲，投資至少要有一百億吧。那我們一起努力賺到這麼多，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啊。”
樓小波笑了笑：“其實哪裏要這麼多，伺服器是可以租的嘛。技術人員不是有現成的嗎？我自己心裏算過一筆賬，大概投資十個億，就完全夠了。哪裏要那麼多。”
說到這，樓小波突然跳了起來：“還真被你小妮子說動心了，只要十億啊，我原來離到達自己的夢想近在咫尺，而我卻不知道！”
大家都看向小波，一臉的疑惑。
樓小波興奮的說：“我公司的領導啊，他早就有單獨乾的心思了，而且他一直在跟我說，如果我設計出新的遊戲項目，一定要和他說。他是公司的老股東了，這一次英雄無敵的運營，整個公司的市值都翻了幾十倍，他的個人資產早就破百億了吧。”
劉仁笑笑：“那你還是別高興的太早的好，怎麼說也是一個唯利是圖的資本家啊，把不以利益為目的的願望寄託到資本家的身上，你還是別做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