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的娘親原氏

夜晚時分

一家人難得的坐在一起用晚膳。

畢竟嫡姐歸來，天資聰穎，手握針灸之術，連楠安國也對她和顏月色多了。

「子吟，子吟，在想什麼？為父喚了你好幾聲。」楠安國見斜對面的楠子吟心不在焉的低着頭，筷子夾着的菜遲遲未送進嘴裏。

幾日沒注意，他這小女兒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說明葯膳是真好。

北城的大夫，就是比南城好。

難怪有一句話，北城出醫聖，南城出才子，東城出富土。

「啊！爹爹，你剛說什麼呢？」

「我說你給千憶做下手，讓她來學習掌家事宜，一起將楠府管理好，以後你姐姐她嫁去了夫家，才能早日做好當家夫人。」

她點了點頭說道：「一切聽爹爹安排。」

「咳咳，這本來就是千憶的，有何可說的。」陳氏眼不對煩的說道。

「母親，楠府的女兒同等，切勿再說這樣的話。」楠安國看了看小女兒，發現她神情恍惚，頗生氣的對陳氏說道。

楠千憶露出鄙夷的神色，好一個同等，父親啊父親，你可真是虛偽至極，這樣的話怎麼能夠輕易說出口。

上一世的你，可是精於算計，為了給楠子吟鋪路，可沒少對她冷眼相待。

為什麼你不同等對待？

明明是楠子吟先算計於她，父親不聽自己解釋，反而多加厭棄。

唯有她的祖母會護她幾分，可看自己的眼神也沒有以前那般明朗。

終歸是不同了。

楠千憶穩定自己的情緒后，善解人意的說道：「祖母，府里就我和二妹妹，也沒有旁支兄弟什麼的，是該如父親所說同等。」

「你呀，就是善良，可嫡女就是嫡女，庶女就是庶女，豈能相提並論。

你父親昏了頭，祖母我可沒有，是你的就是你的。

庶女就不該妄想自己不應該得到的，楠子吟，別怪祖母沒有提醒你的身份。

當家的還是我這個老婆子，如果你還當我是你母親，就該好好分清楚嫡庶間的區別。」

陳氏沒有看自家兒子的臉色，甚至忽略掉他握緊的拳頭。

這是老一輩留下來的傳統，豈能因為家裏的小主子少而枉顧。

「母親，您非要這樣嗎？」

眼見楠安國要和陳氏杠上了，楠子吟連忙說道：「爹爹，祖母說得對，女兒對身外之物，不怎麼在意，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只希望你們能身體健康就行。」

「還有，祖母，子吟明白您的苦心，從來沒有奢望過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您就放心好了，我說到做到。」

她只想好好活着過完這一世。

陳氏第一次聽楠子吟，對自己真誠的保證道，以前她也明裡暗裏說過這些話。

雖然她嘴上說不在乎，可眼睛裏的野心逃不過她的眼睛。

如今再聽她保證，眼睛裏沒了那種勢在必得的堅定眼神。

「但願如此吧！」

「祖母，二妹妹，你們這是？」

「姐姐，不必再說，規矩不能破，嫡庶有別。」

「哼，母親始終愛一意孤行，我倒希望自己有庶弟，就不會為了孝心而一直將就在你左右。」

楠安國面容痛苦，身為嫡子，身不由己，有誰能明白他的無奈。

他起身對陳氏說道：「母親，兒子吃好了，就不多陪你老人家。」

不等陳氏答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間屋子。

楠子吟看着爹爹的背影，蕭瑟寂寞無助，他和祖母陳氏間隔着一條長長的溝壑。

誰也不會敞開心扉，只會面冷心硬面對對方。

爹爹，他愛姨娘嗎？還是愛女主的娘親呢？

陳氏氣得極了，說話也氣勢磅礴，「楠子吟，你可瞧見了，高興吧！你爹爹為了你，同我置氣呢！」起身直直的低看着她。

見陳氏起身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坐着，楠子吟起身愕然的盯着她，「祖母，您覺得我該高興嗎？爹爹分明是同您置氣。」

「二妹妹，你作為晚輩，怎能用這樣的語氣和長輩說話呢？」楠千憶輕輕拍着陳氏的背部說道。

同時她也對楠安國多生了恨意。

「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即使披了層皮，依舊上不得檯面，怎麼能同我嫡親的千憶比呢！」

陳氏拍着楠千憶的手說道，語氣里的厭惡只增不減。

楠子吟不甘示弱的回嘴道：「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更適合做祖母您，活了大半輩子，依舊分不清東南西北。

祖母，既然，有了姐姐相伴，我再此，恐惹你生氣，就先下去了。」

她知道，陳氏是將楠安國身上沒有發泄的慪氣，牽連到自己身上或者她姨娘身上。

第一次，覺得，很想聽爹爹和姨娘之間的故事。

正廳的門關上時，她還能聽見，從陳氏嘴裏冒出來的惡毒話語，是因為楠千憶回來了嗎？

楠子吟並沒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去了書房，她知道楠安國一定在那裏。

「你來了，子吟？」楠安國頭未抬出聲問道。

他正在書寫毛筆字，字和人一樣端正。

「恩，爹爹在寫什麼呢？這麼認真？」楠子吟拉着一旁的木凳子坐下，趴在桌子上問道。

楠安國看了她一眼，又低頭認真寫起來，「作詩呢！爹爹，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南城出了名的才子，多少閨閣小姐想嫁給你爹爹啊！」

「哈哈，我看看爹爹的才氣，會作出怎麼樣的詩？」

楠子吟起身來到楠安國旁邊，因為走得太急，竟然撞到了桌角。

痛得她連忙揉着被撞痛的腰的地方。

「你呀！小心點，越大反而越毛躁。」

楠子吟不服氣的回答道：「哪有，分明是越來越像你和姨娘了。

爹爹，你說，我像你多點，還是更像姨娘多一點。」

楠安國驀然一愣，看向楠子吟亮晶晶的眼睛，和越來越像自己的面容。

他推着她坐下，「這裏沒有旁人，就說娘親吧！她喜歡聽。」

「好，娘親，娘親，」她喃喃自語的念着，眼裏忍不住冒出來淚珠來，自己是想念這麼個人的。

「我很想她，如果能陪我長大就好了。」

楠安國揉着她的頭說道：「這就是命吧！」

「爹爹，你愛娘親嗎？」

她想不管是原主還是自己，都想知道楠安國最愛的是誰？

「子吟，可知道你名字的由來嗎？」

楠子吟搖了搖頭，這裏面難道有故事不成？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出自《詩經》名篇《關雎》

「這首千古名句，你娘親最愛我念給她聽。」楠安國回憶着，難得的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來。

楠子吟不用得到他嘴裏的答案，也知道爹爹愛的是自己的娘親了。

「可這裏面並沒有子吟二字？」

「那是你娘親原氏最喜歡的兩個字，子吟寓意，一生順和。」

「爹爹，趁着今夜月色好，你就給我講講你和娘親的事情吧？」楠子吟撒嬌的問道。

「想聽？行吧！我就講這一次。」

「恩。」.

「那年，我隨友人一起遊玩相思節，初次遇見了你娘親，原蘭霏，她帶着狐狸面具，只露出一雙桃花眼，我便陷了進去。

一路尾隨你娘親，被她罵作登徒子。

只好打着以詩會友的幌子，趁機接近她，好在她喜歡有才氣的男子，就是你爹爹我。

咳咳，後來嘛！」

楠子吟追問道：「後來，怎麼了？」

「我們經過千辛萬苦在一起，可你的祖母有階級之分，看不上你娘親孤苦一人，無父無母，我要娶她做正妻，絕無可能。」

楠安國越說越無力，就像當初的他無法給原蘭霏正妻之位。

「所以，娘親委屈姨娘位置，甘願做小，而爹爹接受祖母的安排，娶了正妻。

祖母一向不喜我，多半是怪娘親奪了你。」

「子吟，爹爹和娘親最愛你，等你出嫁，會給你準備嫁妝，榮華出嫁。」楠安國淚眼朦朧的說道。

楠子吟靠在他的懷裏哭到，「謝謝爹爹，就知道祖母會少了我的，但爹爹絕對不會。」

輕拍着她的背部，想着什麼？

楠安國突然問道：「我之前送給你，掛在脖子上的玉鈺呢？」

「……」什麼？

她想想的，哎呀，那不是剛穿書來時，為了打發阿墨走，送給了他嗎？

爹爹怎麼會突然問起來，該不會那東西是他和娘親的定情信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