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真相大白（二）

「什麼？」桃花大吃一驚，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戈麟是你殺的？」

「世人皆知，駙馬忘不掉因他自縊的髮妻，福安公主便在將軍府的井水裏下了毒，毒死了全家上下以及她和駙馬。」裴琰淡淡一笑，「此事頗有蹊蹺，可確實死無對證，找不出線索，福安公主的父皇也因此鬱鬱而終。」

「你的確很聰明。」老婦人笑的猖狂，「那對狗男女不該死嗎？一個負心漢，一個搶人相公的娼婦！」

「該！」櫟朔嫉惡如仇，連忙舉手投票，卻被我一記眼刀縮了回去。

「妹妹，我從沒想過戈麟的死是因為你，都是姐姐把你害成這樣的。」桃花知道了真相，哭的撕心裂肺，跌坐在地。

「我故意去了將軍府做婢女，因為戈麟之前見我時，我還是孩童，所以並沒有認出我來。正巧又碰上皇帝要戈麟把兵符交出來，戈麟卻拿不出來又說不清緣由。」老婦人的笑聲愈發喪心病狂，「皇帝龍顏大怒要懲罰戈麟，福安公主日日跪着求情卻絲毫撼動不了皇帝的態度，我便瞅準時機，日日便在府中裝鬼嚇人，直至把那福安公主嚇得精神錯亂，最後經我的唆使下竟真的將砒霜下入了井裏，毒死了這大家子人。」

「可那將軍府的其他人都是無辜的！」我忍不住出口呵斥，「不管是將軍府的其他人，還是你現在害得這些孩童，他們都跟這件事沒有關係，你怎麼會這麼蛇蠍心腸，把人命當成草芥一般不值錢！」

「呵呵，我是蛇蠍心腸？」老婦人誇張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狂笑道，「那戈麟和那公主算什麼，想起戈麟臨死之前我才向他公佈了我的身份，他吐着黑血，還讓我一定要收好姐姐那塊兵符。」

「兵符？相公從未給過我兵符！」桃花聞言震驚的抬起頭，這什麼兵符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想，戈將軍的兵符應該是這個。」裴琰從身上拿出了之前在屍體手裏撿到的那塊玉佩。

「這是相公之前給過我的玉佩，這不就是集市上的普通玉佩么？」桃花連滾帶爬的奔了過來，看着這塊玉佩直發愣。

「你再瞧瞧。」裴琰將玉佩的反面拼了起來，完美的契合成了一個戈字。

「這……這是什麼意思？」桃花拿在手裏，低着頭，肩膀微微發抖，「我從未發現玉佩的反面竟然可以拼成一個戈字。」

「我想，戈將軍的意思很簡單。」裴琰看着地上顫抖的桃花，嘆了口氣，似是為他們的愛情感到惋惜，「那支軍隊是戈將軍一手培養起來，跟隨他打了不少勝仗的，兵符做成了正面是桃花，背面是戈將軍的姓氏如此特別的款式，想必也是戰場男兒的柔情。」

「胡說八道，那負心漢將兵符交給姐姐的意義是什麼？不過是表達自己的愧疚罷了。」老婦人冷哼了一聲，很是不屑。

「兵符是將軍的立身之本，為官之源，戈將軍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你，也是因為當時的皇帝膝下無子，朝廷中勢力暗流涌動，女干臣盛行，這兵符落入誰手裏都是一場浩劫，戈將軍是把自己的命全都置身事外，也是用兵符想護你周全。」裴琰的聲音極淡，幾乎不帶一絲感情。

他卻說出了，一位將軍在亂世浮沉中身不由己卻仍然想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保護自己最愛之人的那份心。

「所以戈將軍不是負心漢？他反而保護了桃花？」我聽完裴琰的解讀，心裏更加難受和唏噓。

這位戈將軍寧願背上負心漢和不忠的名號，也不願讓愛人和深愛的國家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這到底是一個怎樣高尚偉大的人？

裴琰沒有說話，沉默的點了點頭。

桃花聞言，眼前一黑，一個不穩差點暈了過去，她憶起戈麟從前和他的點點滴滴，頓覺錐心刺骨，痛不欲生，癱倒在地上崩潰的嚎啕大哭。

「這麼說，我殺錯了人？」老婦人眼裏寫滿了絕望和偏執，她後退了兩步，突然又開口道，「那我這幾十年拼盡全力讓姐姐重生，這件事總沒錯吧？」

「當然有錯。」我看着如此極端偏執的妹妹，心裏雖是難受姐妹倆的經歷，可我更為那些無辜的冤魂感到悲哀，「你問問你姐姐，她想要踏着這麼多人的鮮血復活嗎？你再問問你自己，那妖道正是看中你想幫姐姐復活的偏執，他才如此利用你！」

「妹妹，我們真的……做了太多錯事了。」桃花緊緊的抱住了老婦人，「我們應該把幻境裏的所有精魂歸還出來。」

「姐姐，這都是我們辛辛苦苦收集的……」老婦人顫顫巍巍的從懷裏掏出來一個貼着符紙的小瓶子，「再有兩個，你就可以復活……」

「姐姐只想忘記這一切，重新投胎做人，說不定還能遇到這輩子的戈麟。」桃花微笑着搖了搖頭，輕輕的擦去了妹妹臉上的淚水，「乖，聽我的，我們把這些孩子的精魂都放了吧。」

桃花將瓶子接了過來，拿在手上，正要撕開封條，一支深紫色滿帶着妖氣的箭卻從窗口處射了進來，箭頭穿透了桃花的手臂，霎時鮮血如注，順着手臂順流而下。

桃花痛呼一聲，在我們大家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時，一個身穿黑袍的黑衣人便從窗口沖了進來，一把搶過裝滿孩子精魂的瓶子便向門口奔去。

我們追至門口卻發現外面早已是一片火海，烈焰瞬間吞沒了院門，直奔我們而來，滾滾濃煙瀰漫開來，嗆的我們無法呼吸，櫟朔見狀連忙變回原形追趕黑衣人而去。

小五這孩子卻還是人事不省的趴在桌上睡着，身體已經變得跟七八十歲的老人無二異，火焰已到了腳邊都渾然不知。

「你們先別動，等我回來。」裴琰說罷，一把扛起小五，向外跑去。

火焰蔓延的極快，不一會兒就將房梁都燒着了，噼里啪啦的往底下掉着東西，我連忙拿起一口鍋頂在頭上躲避，作為一棵樹，作為一棵廢柴樹，面對這樣的火勢，我是嚇得一點都不敢動。

濃煙熏的我幾乎睜不開眼睛，一直咳嗽，等待裴琰回來的時間變得如此漫長。面前突然遞來了一個用水沾濕了的手帕，我驚訝的抬頭看去，是桃花。

「姑娘捂着點口鼻，別吸了濃煙。」桃花將手帕強硬的塞到我手裏。

火場裏衝進來一個人影，有着大大的翅膀，定睛一看，是裴琰將他身上的大氅沾濕了井水披在身上，他一把將我護在身後，把我藏在大氅之中。

「桃花姑娘，你們姐妹倆快過來，我們馬上逃出去。」我從大氅里探出頭看見這姐妹倆還縮在角落裏抱成一團。

只見桃花抬起頭，淡然的對我笑笑，擺了擺手，說道:「我們姐妹倆作孽太多，為了這些還沒死的孩子，我們就留在這裏吧。」

我望着這一幕還想再說什麼，一根房梁轟然倒塌，落在了我們和這對姐妹倆中間，滾滾黑煙瞬間湧入了我的七竅，我頓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