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前世記憶

一夜之間，曾經生機盎然的卜老山被這妖道猛地一折騰，變成了遍地瘡痍的廢墟，唯獨山頂因為裴琰師父的保護，成了卜老山唯一的凈土。

地上歪歪扭扭的擺放着各種各樣動物的屍體，這都是來不及逃走被火燒死的，竟然還有懷着孕的狐狸娘親，帶着孩子也被燒死在這。

「我們把他們埋了吧。」我看着這一堆屍體，心裏難免悲傷的情緒，這些小動物在我還在卜老山時都是活生生的可愛小生靈，如今竟然成了一具具焦炭。

「我來吧。」裴琰說著就寶劍的劍鞘在地上挖起洞來，不一會就挖了個大洞。

「魚腥草！你瞧，這樣的草藥最能退燒了。「我興奮地蹲下身撿了起來。真是因禍得福，本來是想要埋葬這群小生命卻遇上了草藥，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魚腥草是什麼東西？」裴琰好奇地撿起一根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嫌棄的又放下了，「聞着好腥。」

「你懂什麼。」我將裴琰放下的那根魚腥草放進了荷包里，「這魚腥草不僅可以做葯還可以做菜吃，真乃人間第一大有用的植物。」

裴琰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彎下身將這些小動物溫柔地放在了挖好的大坑裏。我和裴琰抱着極大的虔誠與尊重，用雙手將大坑的土一點一點灑在這些可愛的小生靈身上，看着他們的小身體被土一點一點掩埋，我的淚終於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如果不是我，卜老山的小動物們怎麼會得到如此殘忍的對待？」我哭的泣不成聲，手上卻還是繼續着灑土的動作，希望快點能讓這群小動物的身體得到安息。

「阿樹，這些都不能怪你的。」裴琰見我如此難過，伸手抱住了我，輕嗅我額間的髮絲，輕聲安慰道，「即使沒有你，那妖道也會如此殘忍收集靈魂的。」

我和裴琰終於將大坑的土全部填滿壓實，這些小動物死的時候很痛苦，在死後也要獲得最大的尊嚴，這是我能為他們做的最後一件事。

「需要立個牌匾嗎？」裴琰耐心地詢問道。

我看着這個剛填起來的大坑，輕輕地搖了搖頭：「他們死後肯定不想要人打擾的，小和尚的佛光也已經替他們超度了，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安安靜靜的讓他們去吧。」

我趴在裴琰的懷裏，想起曾經卜老山的歡聲笑語，到處都是鳥語花香，如今成了一片黑壓壓的廢墟，我的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掉。

「這裏曾經真的很美，很美，你可能沒見過，但真的很美.....」我囁嚅着還想繼續說，卻被裴琰打斷。

「我知道，這裏很美。」裴琰的下巴擱在我的頭頂，幽幽地說道。

「你怎麼會知道？」我吃驚地從裴琰的懷裏抬起頭。

「剛才昏迷的時候，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卻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裴琰嘆了口氣，「夢裏應該是前世同你的事情了，那時候我是個陪着師父的小和尚，每天都會來給你澆營養液。」

「什麼？你夢見了前世的事情？」我高興地搖了搖他的手臂，「那你知道前世的你最後去了哪裏嗎？那個普玄大師為什麼會有我贈你的佛珠？你的禪杖為何會在這裏再度出現？」

我的這串連珠炮似的問題讓裴琰有些招架不住，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我的夢就在背着包袱和你道別去了長安就結束了。」裴琰舉起雙手表示投降，「你問的這麼多問題，我一概不知，看來只有前世的我才知道。」

「這樣啊.......」我有些失望的垂下頭。

「不過我知道前世每日給你澆的營養液是什麼東西？」裴琰突然勾了勾嘴角，眼裏閃着狡黠的光。

「是什麼東西？那時候做樹的時候，我覺得那東西比酒還好喝呢。」我好奇地詢問。

「是寺廟每次做飯剩下的淘米水和洗菜水，在一起發酵而成的，師父說特別營養。」裴琰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雖不懂，但我認為酒應該比這發酵的營養液好喝一些的。」

「你！」我氣的無語，可惡的小和尚，竟然給我喝了十幾年的洗菜水。

「說起來，那根禪杖我還真不知是誰放在那裏的，一來卜老山我便覺得這裏無比的熟悉，尤其是斬殺妖道之時，我更覺得我體內像是有另一個人的靈魂。」裴琰突然正色分析起這件事來。

「方才是小和尚上了你的身。」我的神情落寞下來，小和尚出現的就像曇花一現那麼短暫。

「小和尚？我不是他的轉世嗎？」裴琰有些不解。

「你的確是他的轉世，其實我也不清楚，為什麼人的靈魂都轉世了還能有殘魂在這世上，那禪杖應該就是承載他殘魂的器物。」我搖了搖頭，對於小和尚的殘魂為什麼還能在這世間存在我也不是很清楚，明明都已經轉世投胎了，這樣的事更像是一個悖論。

「這禪杖就像是事先知道我們會到這裏來，才被人放在這裏的。」裴琰看着寺廟的方向，眼裏的光晦暗不明，「雖然我沒有前世的記憶，但我能感受到，這根禪杖放在這裏的意義是為了保護你。」

「保護我？」我猛地抬頭，想起了小和尚附上裴琰身之後去拿禪杖，最後回頭看我那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種情緒，複雜的都不像小和尚一如既往的清澈眼神，現在我才終於明白那一眼所飽含的情緒可以匯成一個字，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