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命好苦啊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
此時的揚州豫章郡郡治南昌城外十七、八里處的一個小鎮上,在一處高門大院中的後院之中。一張古色古香的硬木雕花床上,靜靜的躺着一位十三四歲的少年。
而在床架的旁邊,還躺倒着幾個酒壺。
這些酒壺是昨晚少年在房間裏,飲酒欣賞歌舞時留下的。
只不過看少年那瘦弱的身體,必是長期飲食不當、飲酒過多且不喜勞動。
這不,這個少年在昨晚後半夜就已經仙逝西去了。但又好像沒有完全仙逝西去,因為一個來自後世的靈魂佔據了這具身體。
此時這個少年雖然躺着不動,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具身體裏的靈魂,正在融合原主的一些記憶片段。
直到辰時末,硬木雕花大床上的少年才悠悠醒轉過來。
他一個卧床驚坐起,然後還算俊秀的臉龐立馬一副苦瓜相。
「我去,我這是穿越了啊!而且還是魂穿,魂穿也就算了。人家好歹穿越先秦時代、大唐時代,或者是那明朝時代。」
「而我呢,什麼運氣啊這是。這老天爺讓我穿越的時候,是不是喝酒喝醉了。居然讓我穿越到了東漢末年,那個即將迎來黃巾起義、諸侯之亂、三國紛爭的年代。」
「再有就是人家穿越了,好歹是貴族王孫什麼的。而我呢,雖然也是漢室宗親。但我這一脈已經沒落了,基本就是快被皇室遺忘的那種了。」
「而且,原主還是一個敗家子。九歲以前,有自個的爹娘管着,還能讀讀書、寫寫字。可自從九歲那年,雙親先後去世。」
「這傢伙猶如脫韁的野馬一般,開始各種敗家。吃喝玩樂不說,還喜歡學江湖俠客仗義疏財。」
「短短几年時間,就把這家裏折騰的只剩下一座祖宅和二十畝水田。」
「就這還是家裏的老僕人,拚命跪地勸告才好不容易保下來的。要不然,連這最後一點家產也要被原主給敗光了。」
作為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三好青年,劉文浩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把這原主狠狠的噴了一頓。可噴完之後,他又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原因無他,原主的名字也叫劉文浩。成為漢景帝之子、西漢魯恭王劉余的第十二代孫,也就是說。
原主劉文浩,是正兒八經的漢室宗親。自己確實穿越到了一個皇族之人的身上,可惜原主是一個敗家子。
想想自己以前,勤工儉學、自力更生。也就大學畢業的時候,被幾個鐵哥們拉着喝多了酒。要不然,也不至於穿越到這個敗家子的身體裏。
內心一陣腹誹之後,劉文浩決定。既來之則安之,先搞清楚當下情況再說吧。
首先搞清楚現在這是東漢末年哪位帝王當政,然後再慢慢的謀划之後的事情。
想到這裏,劉文浩立馬起身穿衣。
看着船載身上的綾羅綢緞,劉文浩心裏明白。這不過就是表面光鮮,其實內里已經被原主折騰的一身都是宅男病。
整理好衣冠后,一看房間地面上雜亂着的酒壺和其他雜物。
前世就喜歡把房間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劉文浩,這個時候直接看不下去了。
於是開始自己動手收拾,先把地上的酒壺收在一起放到桌上。
可就在這時,房門卻被人打開了。
一個年約四六歲的高瘦長須黃面男子走了進來,一眼看到劉文浩居然自己收拾房間。立刻上前躬身道:「哎呀,少年您怎麼自己收拾起房間來了。這可都是下人們的活,您就先放着我喊人過來收拾就好。」
看着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劉文浩對照了一下原主的記憶。知道他是家裏的管事,名叫張靜齋。
以前自己那個便宜老爹在世的時候,就非常的信任他。由他統管府內大小事務,他還有一個十一歲的兒子。
從四歲開始就是,就是自己身邊的伴讀。
想到這裏,劉文浩笑着道:「張叔不必費事,一點小事而已。下人們也是有其他事要做的,還是我自己來吧。」
劉文浩這一開口,可把張靜齋驚的目瞪口呆。
自家這少爺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就突然轉性了。不當紈絝子弟了?準備開始學好了嗎?
可這也不對啊!
收拾房間乃是下人們乾的活,他怎麼還自己接手幹了起來。
想到這裏,張靜齋轉身走出房門喊來了府里的三名侍女。
讓她們幫着劉文浩收拾房間,自家少爺什麼身份。怎麼能幹下人們得活計,傳出去還不得丟了自家的臉面。
無奈看着三名侍女接過了自己的活計,劉文浩也不好再說什麼。
於是看向張靜齋道:「張叔,一會把府上的賬冊拿來。我要看看,咱們家的財政情況。還有讓下人們都集合一下,在前廳等候我的吩咐。」
一旁的張靜齋一聽這話,立刻就有點懵逼了。
自家少爺這又是整的哪一出啊?難道是又想到了什麼敗家的法子嗎?
劉文浩看到張靜齋站着不動,知道他誤會自己又要敗家了。於是微微扶額道:「張叔,我已經決定發奮圖強了。不再當一個敗家子了,你按我說的去做就行。」
張靜齋聽到劉文浩這麼說,立刻激動的淚流滿面。自家少爺終於轉性了,開始學好了。真可謂是劉家的列祖列宗顯靈啊,都是老爺和夫人的在天保佑啊!
激動完的張靜齋,立刻走出劉文浩的府邸。去賬房那裏整理賬冊,順便讓人通知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去前廳集合。
約莫鍾后,劉文浩坐在前廳的主位上。喝着侍女們端上來的熱水,等着張靜齋把賬冊都拿過來。
本來侍女給劉文浩端上來的是炒茶,可那炒茶實在是太難喝了。於是又讓侍女給自己換一碗熱水,再拿來一盤糕點吃着墊墊肚子。
沒一會功夫,張靜齋就拿着一本財務賬冊走了過入了前廳。
恭敬的把賬冊遞到劉文浩面前,等劉文浩接過賬冊后立馬退到一邊走着聽候吩咐。
劉文浩拿過賬冊看了幾頁后,立刻一臉的懵逼:我去,這都記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數據。我前世好歹也是正經九校的畢業生,可這記得什麼我一點也沒看懂。
短暫的無語后,劉文浩這才想起來。現在可是東漢末年,後世那些先進的記賬法還都沒有問世呢。
於是,劉文浩把賬冊蓋起來推到一邊。然後看着張靜齋道:「張叔,這賬冊的事一會再說。你先彙報一下府上的情況吧,說的詳細點。」
一旁的張靜齋看出了劉文浩剛才皺眉了,想是有些許不滿意。於是直接開口彙報道:「回少爺的話,目前咱們府上還有水田二十畝。」
「米七十三石、種糧四石,府內有賬房先生兩人、家丁二十二人、侍女九人、廚子七人、廚娘四人。府內還有存銀一百三錢七緡餘四百錢。」
「另外府內還有七家佃戶,總三口人。」
「府內在府衙那報備耕牛、九副耕具,還有雞鴨總計三。」
張靜齋彙報完之後,就立馬閉嘴默不作聲。
而聽完張靜齋的彙報后,劉文浩瞬間無語到想哭。
我的命好苦啊,怎麼就穿越到這麼個敗家玩意身上了。人家穿越過來,怎麼也能過個鹹魚般的富家少爺生活、當個文抄公名揚天下。
要麼就是皇族貴胄,當個護國武將為國家開疆拓土。可輪到自己這,怎麼就穿越到了一個敗家子身上。
瞧瞧這府上所剩無幾的家底,在這東漢末年夠幹嘛使得呀!雖說不上窮的倉庫可以跑耗子,但這家底也太薄了點。
而且就在剛才,他問過府里的下人。得知現在當政的乃是漢靈帝劉宏,還是光和四年。
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時候。那個叫張角的傢伙一定已經開始四處散播太平道了,就等着三年後的光和七年起兵反抗東漢皇朝了。
一旦黃巾起義爆發,就自己這點家底。做不到保境安民不說,自個的小命也會被黃巾賊人拿了去。
再者說,就當下而言。自己還有這麼大一家子人需要養活呢,就這點家底哪夠啊!
想到這裏,劉文浩開口問道:「張叔,我們府上收佃戶多少租子?」
張靜齋直接回話道:「回少爺的話,我們府上和其他大戶人家均是一樣。收佃戶們四成租子,但以前老爺在的時候。」
「也吩咐過,一旦收成不好。就只收佃戶們,兩成租子。」
聽到張靜齋這話,劉文浩點了點頭。還好自己那個便宜老爹比較有良心,要不然後果不敢想像啊!
於是劉文浩看向張靜齋道:「這樣啊張叔,一會你派人通知佃戶們。以後不管收成好不好,我們府上只收兩成租子。」
「讓他們放心種田,我不會虧待他們的。」
一旁的張靜齋一聽這話,激動的立刻跪地叩首道:「少爺您仁義啊,少爺您放心。我一會就帶人去通知那些佃戶,我親自抓這件事。」
對於張靜齋辦事,劉文浩還是滿意的。聽了他的話點頭道:「既是如此,那就勞煩張叔走一趟了。」
接着劉文浩看了看一旁的賬本,然後看向張靜齋道:「張叔,你去把兩位賬房先生叫來。」
一旁的張靜齋應了一聲,轉身走出前廳。把在外邊等候的兩位賬房先生,給叫了進來。
兩位賬房先生走進前廳后,立馬對着劉文浩俯身行禮道:「我等見過少爺。」
劉文浩聞聲看向他們二人,均十歲的白髮老人。他們都是府里的老人,在府里做了近二十年的賬房先生。
自己以前那個便宜老爹,對他們也是十分信任。
於是劉文浩直接開口道:「兩位老先生辛苦了,把府里的賬冊管理的是井井有條。」
「但是少爺我對目前府里的記賬之法有點想法,我且說與你們聽。到時候如果覺得可行,就按我說的方法記錄府上的賬冊。」
兩個賬房先生一聽劉文浩這話,登時互相對視了一眼。自家這位少爺,平日裏花天酒地的。什麼時候開始琢磨起記賬之法來了,不會又是什麼敗家的壞主意吧。
他們本想開口讓張靜齋勸誡一下自家的少爺,可是看到張靜齋一臉你們聽着就是的表情。當即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躬身聽訓。
劉文浩想了想后,開口道:「我們現在用的記賬法,好像是叫流水記賬法吧。但這樣記賬,除非經驗老道之人。」
「其餘的人,看着容易頭疼。所以,記賬之法有必要革新一下。」
「我說的記賬之法,名為:借貸記賬法。這借貸記賬法,講究的就是有借必有貸、借貸必相等。」
「賬本可以分成上下兩冊,上冊用於記賬收入情況、下冊用於記賬支出情況。」
「這樣一來,賬目之流水也就一目了然。核驗起來方便不說,還不容易出現紕漏。」
兩位賬房先生,都是經年的老手了。他們一聽完劉文浩的敘述,再仔細一推敲。發現還真如自家少爺說的那樣,方便了不老少。
於是當即跪地叩首道:「少爺天縱奇才,革新了記賬之法。我等佩服少爺,少爺的主意真是妙極了。」
劉文浩站起身扶起兩位賬房先生道:「你們都這麼大歲數的人,怎麼還給跪下了。都起來吧,以後在府上安心做事便是。」
說著又看向一旁的張靜齋道:「張叔,一會你給家裏定一條規矩。府內任何事,所有人無需跪拜。」
「我們家沒那麼多規矩,不需要什麼跪禮。」
張靜齋聽了之後,點頭應道:「是,少爺。」
接着劉文浩驅散府內眾人,讓他們忙各自的事情。自己則帶了兩個隨侍丫鬟,去了府內後院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