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陛下高興就好
相比起皇宮裏至高無上的富貴奢華,琅琊其實更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方式,可以天下各地跑,見識各種各樣的風土民情,領略不同的山川湖景。
當然,前提是有足夠的銀子讓他衣食無憂。
所以擁有一項足以傍身的本領便尤為可貴。
琅琊去太醫院報到,之後便在皇城暫住了下來。
雖說女皇陛下和皇夫大人對孩子都並不在意,可一國之君沒有子嗣怎麼行?琅琊深知子嗣傳承的重要性,對此也格外上心,除了定時請脈之外,閑暇時間都在研究藥方,請教太醫院裏精通婦人疾症的老太醫們,想在最短時間內找出根治的方案——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女皇陛下肚子一直沒有動靜,琅琊基本已經確定晏傾的身體應確實留下了病根。
他要儘快找出病症,對症下藥。
然而誰也沒料到,琅琊這一住就在皇城住了大半年,每天穿梭於太醫院和宮外各大藥鋪,甚至有時會離開皇城一段時間,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離開十天半個月之後又回到皇城,繼續看醫書研究藥方。
這期間晏傾卻跟沒事人一樣,朝政有條不紊地處理着,勤政殿八名侍讀被淘汰了四人,最終只留下了四個人。
恩科之後新選了一批學子入朝,朝堂上氣象煥然一新。
隔年五月,吏部尚書侯柏青買官賣官一事被彈劾,女皇下旨四位侍讀負責徹查此事,吏部尚書為官多年,其下門生遍佈各地,勢力盤根錯節,金一發而動全身。
然而四位年輕侍讀不懼重重困難,無視各自私底下的威脅利誘,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把吏部尚書所有的罪證查了個清清楚楚,牽連出大大小小的黨羽官員一百多人,乃是女皇登基之後辦的第一件大案,轟動朝野。
四位侍讀辦案期間遇到過刺殺,面對過威脅,不過他背後有皇夫大人撐腰,最終有驚無險地完成了一件驚天大案。
案子查完正逢入秋,趕上了秋後問斬,連收監入獄的時間都不必耽擱。
這一年的秋天血腥味濃烈,朝堂在官員們的戰戰兢兢中完成了一次換血。
御案前零星的幾本勸女皇充盈後宮的摺子被扔到了角落裏,因着這件大案,一整個秋冬沒人再敢上奏充盈後宮一事。
過年開春,萬物蘇復。
春天又是百花盛開的季節,從冬襖換上了春裝的大臣們又開始按耐不住了,尤其是女皇陛下成親一年有餘,至今肚子毫無動靜,大臣們忍不住懷疑皇夫大人是不是不行。
選秀充盈後宮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為了皇族子嗣着想。
可能人性都是如此,總是習慣性地把問題歸咎於身份較低的那個人。
雖然皇夫大人身份並不低,跟女皇幾乎算是“二聖臨朝”的制度,但一國之君肯定是沒問題的,沒有子嗣就是皇夫的問題。
就像歷代嬪妃若不能有孕,出問題的那個人一定是嬪妃,而不可能是皇帝。
所以大臣們開始隔三差五地上摺子,以江山社稷需要子嗣為由,勸誡陛下廣納後宮。
當然,最終這些摺子都被皇夫大人一本一本扔進了火盆里化為灰燼。
“陛下,琅琊公子求見。”
“讓他進來。”晏傾坐在御案前,一本本批閱奏摺,“朕想在皇城建一座皇家書院,專門為朝廷培養棟樑,溫瑾,你覺得這個想法如何?”
“陛下的想法自然是極好的。”溫瑾一邊把摺子丟進火盆里,一邊回答晏傾的話,“建一座皇家書院,天下學子皆可以憑真本事考進去,不管是帝都皇親貴胄之子,還是平民百姓之家,一律做到公平公正,只要有真才實學,都能進皇家書院讀書。”
晏傾點頭:“此事明日一早在早朝上討論,我們聽聽朝中諸位大人的意見。”
溫瑾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專心致志地把看不順眼的摺子都丟進火盆里。
“眼下已是春暖花開時節,外面愛美的姑娘們都換上了春衫,怎麼陛下的宮裏還燒着火盆呢?”琅琊走進來,詫異地看着溫瑾,“是女皇陛下體質虛怕冷,還是皇夫大人身體出了狀況?”
溫瑾站起身,沒理會他的疑惑,“有事?”
“我最近研究了一個藥方,應該能治好陛下的身體。”琅琊說道,“只是需要服藥至少半年……”
“湯藥?”溫瑾皺眉,“苦嗎?”
“湯藥哪有不苦的?良藥苦口益於病——”
“不用了。”溫瑾打斷了他的話,“你出去吧。”
琅琊詫異:“你的意思是不用治?可是陛下沒有子嗣,江山社稷怎麼辦?總不能讓大雍後繼無人吧。”
“你不是朝臣,不用操心朝臣該操心的事情。”
琅琊皺眉,轉頭看向晏傾:“陛下?”
“出去吧。”晏傾語氣平靜,“最近沒什麼事可以到處逛逛,不用把心思都放在朕身上。”
琅琊一時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為陛下的身體操碎了心,結果陛下和皇夫大人居然對子嗣問題竟如此不放在心上。
他們難道不擔心江山後繼無人,會引起朝中動蕩?
“朕還年輕,那麼著急要孩子幹什麼?”晏傾非常看得開,“大臣們操心也就算了,你這個局外人不必過於放在心上。”
琅琊徹底沒了話。
行吧,他這大半年整天泡藥鋪,看方子,翻醫書,找藥材,結果都是白忙活?
要不是眼前這位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皇陛下,他一定指着她的鼻子,義正言辭地訓斥一番。
可惜對方偏偏就是女皇陛下,他還能怎麼辦?
琅琊嘆氣:“陛下高興就好,草民先告退。”
晏傾嗯了一聲:“別太辛苦了。”
“多謝陛下關心。”
琅琊轉身走了出去。
晏傾批完手上的摺子,放下硃筆,轉頭看向她的皇夫大人:“溫瑾。”
溫瑾在她身側坐下:“陛下。”
“這輩子遇上我,從十歲到二十二,你可曾後悔過?”
“不曾。”溫瑾搖頭,眸子鎖着她的眉眼,彷彿帶着千年不變的偏執和溫柔,“陛下後悔嗎?”
“不後悔。”晏傾抬手揉了揉他的頭,“以後也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