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不是西遊-13

「哼！裝模作樣，噁心至極！」

悟空徑直回了花果山，抬頭灌了一罈子酒。

嘭的一聲，酒罈摔在地上，碎片飛濺。

悟空抬頭看着那一望無際的湛藍天空，這口氣堵在胸腔，上不去下不來。

酒罈在腳邊碎裂，將通臂猿幾個老猴嚇了一跳。

「大王，您這是……，可是出什麼事了？」

老猴們對視一眼，赤尻馬猴顫巍巍的上前一步，蒼老的聲音夾着關懷與擔憂，

「莫不是他們仗勢欺負了大王？」

悟空不答，通臂猿上前應和赤尻馬猴的話，透出對天庭的不屑和對悟空的安撫：「大王莫氣，這仙官不當也罷。大王本事通天，天庭看不上，是他們沒眼力，在這洞天之地稱王更自在！」

「是啊，大王受委屈了，依我們看，那天庭也不過爾爾，憑大王的本事，做個齊天大聖又有何不可？！」

幾個老猴你一言我一語，滿溢憤慨和激動。

可這為他打抱不平的話，卻讓悟空那顆火燒火燎的心像是被潑了一桶涼水，瞬間涼的徹底。

木着臉搖了搖頭，悟空仍舊抬着頭，眼底卻儘是自嘲和冷漠。

「齊天大聖？本大王，不屑這天！」

大步轉身，身後的紅色披風劃出凌冽的弧度，也將他與他們，徹底劃開。

這些年全心全意的信賴，全都不過是個笑話！

真是、可悲……

賊老天，你且等着！

悟空回花果山不過半日，天色突變，黑壓壓的雲鋪天蓋地的向著花果山壓來。

疾風呼嘯，雲層中站着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將，由被封為除魔大元帥的托塔天王李靖和哪吒帶領，來勢洶洶。

花果山的猴兵吹響了警戒，西牛賀州的積雷山，無數妖王豁然站起，抬頭看着那黑壓壓的天色，眼中皆是戰意和雀躍。

「契機，來了。」

牛魔王和南夢兩道身影飛速向著花果山而去，各大妖王則有條不紊的整兵以待，只消一個號令，便能衝殺上去。

等兩人到花果山的時候，哪吒正和悟空打的熱火朝天。

悟空本就憋着氣，這送上門來自然下手不留情，打的哪吒暗自叫苦。

明明說好就是來走個過場，可這廝這修為也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誰家太乙真仙這麼虎的？！

他想賣個破綻離開，可這妖猴越打越激烈，死死纏着根本不讓撤啊！

哪吒被打出了幾分火氣，三頭六臂現，周身三昧真火熊熊燃燒，腳踏風火輪，於半空怒目而立。

李靖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哪吒到底在做什麼？！

此次捉拿，可並不是真的來捉拿這妖猴的！

真是一如既往的成事不足！

迫於三昧真火，悟空後退了兩步，哪吒得意之色一晃而過，想起來時目的，心下卻又是咯噔一聲。

火尖槍指向悟空，一聲唳喝：

「妖猴！束手就擒吧！」

悟空自然看見了哪吒眼中一閃而逝的懊惱，也就是這一瞬間，悟空瞬間明悟，這場戰鬥也不過是他們計劃的一環。

這哪吒這般激他，不過是想向他暴起，他趁勢撤退罷了。

既然如此，他就好好陪他們玩玩！

悟空如今身有幽冥火種，與三昧真火一熱一冷，他自是不怕哪吒這點火，後退也不過是不想這般早的便將底牌全都敗露罷了。

金箍棒在手上轉了個圈，悟空噙了抹冷笑沖了上去。

既然這麼迫切的想要找打，小小要求，他怎能不滿足？

別看哪吒三頭六臂都現了，可到底有顧忌，根本就沒下真手，到頭來被猴子摁着揍得頭上的兩個揪揪都散了，連眼睛也青了一個。

屁滾尿流的回到李靖身邊，還得了一句：「廢物！」

哪吒這心裏別提多惱火了，險些就沒控制住在大庭廣眾之下弒父了！

悟空戰勝歸來，雖然這戰鬥有點水，可對方敢怒不敢言的任揍模樣還是讓他心裏暢快！

進了水簾洞，瞧見洞口的老牛和南夢直接列出了一個大大的笑。

「爽了？」

「爽！」

「哈哈哈！」

牛魔王大笑着，和悟空勾肩搭背的坐了回去，陪着他豪飲了一壇。

四個老猴招呼着手下的猴孫們設宴，彩虹屁一個接一個，把悟空吹得天上有地上無，似是這世間第一了一般。

三人喝着自己的酒全都沒有作聲，悟空原本的好心情也散了幾分。

就在這時，太白再次來訪，意為詔安。

「老頭，你又來作甚？！」

悟空坐在上首的王座，牛魔王和南夢分作兩側，面無表情的喝着手中的酒，好似兩個看客。

太白視線快速劃過，心下微訝。

石悟空與牛魔王交好結拜，這一事天庭自是知曉的，只是這個時候出現於此，看來他們之間這交情，非同一般啊……

還有那個女子……

又是什麼來頭？

心下思緒種種，不過一瞬便被太白盡數壓下。

掛上招牌微笑，微微討好的向著上首的三位欠了欠身。

「大王，前番乃是李天王冒然興兵，還請大王莫要誤會！此前小仙已經奏明陛下，陛下特派我前來傳旨，請大王上天！」

悟空一聲冷笑，毫不掩飾譏諷之意：

「呵~，老頭，你看本大王像傻子嗎？」

「你三番四次的前來戲弄於我，真當本大王心慈手軟，不會殺你不成？！」.

瞧悟空似是動了真怒，太白忙連連擺手，出聲解釋：「不不，大王誤會了！」

「此前皆因武曲星君自視甚高，這才鬧得不愉快，陛下心中也過意不去，陛下愛惜大王之才，不忍大王就此埋沒山野，這才派了小仙又跑了這一趟。」

「小仙是特意奉旨前來，請大王上天聽封，就任齊天大聖一職，賜住大聖府。」

「大王，陛下誠心，若是再有差錯，仍由大王拿小仙問罪！」

「齊、天、大、聖？」

悟空一字一頓，言語莫名。

四個老猴齊齊一抖，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哆嗦，心下恐慌不已。

「老頭，你們天宮是聽不懂話嗎？」

悟空歪了歪頭，托着下巴看着太白，一臉真誠的發問。

太白一愣，有些莫名。

「大王，何出此言？」

悟空似是明白了什麼一般點了點頭，看着他透出幾分同情來。

「果然，聽不懂啊……」

「算了，老頭，本大王也不是那不饒人的性子。看在你年紀大了，健忘的份上，本大王便再與你說一遍，不過，這一次你可記好了，過了這次，本大王便不會再提醒你了。」

「我，美猴王石悟空，對你們的天宮，沒、有、興、趣！」

「對你們的仙官，也沒、有、興、趣！」

「口口聲聲詔安惜才，本大王還用不着你們來惜！我在這山野逍遙的趣的很！」

「老頭，你別忘了，是你先代表玉帝老兒前來招惹我的，第一次見面，本大王便明確的拒絕你了，我攜禮上天，可是你們卻拿我作伐，戲弄與我？！」

「本大王不屑與你們為伍，可是你們派遣天兵前來攻打？」

「如今打輸了，前來求和的可又是你們？」

「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將一切錯處推歸於下屬冒然無狀，你們仍舊高高在上！」

「開罪者是你們，前來擺譜施捨的依舊是你們，老頭，你們哪裏來的臉？！」

太白臉色扭曲了一瞬，不想這猴子竟然這般難搞？！

「大王……」

太白還欲出聲辯解，悟空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人間有句話，叫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今日本大王放你一馬，你回去告訴玉帝，本大王對他的官不稀罕，既然自知有虧，那便親自前來道歉！」

「本大王可不管是不是你們手下無狀，他們都是天庭的人，做了什麼都代表着他玉帝的意思。本大王不屑和幾個小嘍啰計較，可這聲歉，本大王要定了！」

「若是玉帝不給，本大王不介意親自去討！」

「孩兒們！送客！」

悟空大手一揮，猴孫們拿着武器齊齊上前。

太白還欲掙扎，叫喊着「大王」，不肯離開。

牛魔王將手上的酒杯放下，銀質杯子與石桌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洞中動作一停，視線齊齊投了過去。

牛魔王自顧自給自己續杯，頂着太白灼灼的視線，冷聲開了口：

「太白，你口口聲聲代表玉帝，代表天庭。」

「常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妖族與天庭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天庭今日如此作弄，是當我妖族，無人嗎？」

太白面色猛的一變，倒吸了口涼氣。

按照計劃，妖族自然也在其列，可那是妖族以下犯上，作惡多端，自己作死！

而不是這般被質問，師出有名！

太白心下一沉，已經可以預見回去后玉帝的震怒了。

臉上的笑意再也維持不住，深深的看着牛魔王，只道了一句：「還請大王慎言！」

牛魔王挑挑眉，不置可否，不甚在意。

太白又轉向石悟空，扯出一抹牽強的笑，躬身告辭：「小仙已知大王之意，小仙便先告辭了。」

出了水簾洞，太白立於空中，回身看了一眼花果山，眸色深深。

他有預感，原有的計劃，只怕行不通了……

先有天宮失竊，又有妖族揪着質問，這一環環，全都錯了！

「放肆！」

太白所料不錯，當他咬牙將他們的意思轉達，玉帝直接氣的掀了桌。

多少年了，他當上這玉帝之位，已經有多少年不曾有人這般放肆了？！

真當誰都是他那好外甥，讓他心有顧忌嗎？！

若不是事關西遊大劫……

哼！

玉帝死死的攥拳，這才勉強將火氣壓了下去。

閉了閉眼，有些無力的擺了擺手，太白金星立即躬身推了出去。

頭疼的揉揉額角，玉帝只覺的近日風水不好，諸事不宜！

就沒有一件順心的！

哼，反正如今也沒有東西可以給那妖猴了，既然這般不識趣，那就把計劃提前算了！

逍遙日子不要，那便領罪受罰，以身償還吧！

以妖族來壓他？

呵，不過在通天教主身邊養了幾年的坐騎罷了，通天教主自己又是什麼好下場了？

真是好大的口氣！

不知所謂！

對於悟空的叫囂，玉帝採取了冷處理。

就等着他打上門來，直接將戲演完，順便料理了妖族這些不聽話的。

可是事情真的會按着他所想，這般順利進行嗎？

當然是，不可能！

悟空確實是打上去了，不過一同打上去的，卻是整個妖族千萬兵馬！

悟空立於南天門外，南夢與其他六大妖王站在他身後，身後妖兵鋪天蓋地，濃郁的妖氣與仙靈之氣兩抗，混混之聲傳徹整個天宮。

「玉帝老兒，給本大王的歉禮可備好了？本大王親自來討了！」

玉帝高坐凌霄寶殿，一張臉冷的嚇人。

下列的眾仙噤若寒蟬，一聲不敢出。

誰都沒想到，整個妖族竟然真的都站在了石悟空身後，藉此機會發動兵變，打上了天庭。

四大天王和托塔天王已經出去應戰。

傳令官也拿着調兵旨意去了灌江口。

雖然原本計劃里，天宮就因着妖猴下了面子，可是一個和一族，有着本質的區別！

若真的讓步，讓妖族勝了，他天庭還有何威嚴？！

求助佛教……

為了一個西遊，還不值得他如此讓步！

左不過一個五指山，不管是西方還是他天宮，哪個做不是做？

玉帝還在沉思，手指敲在桌面，有節奏卻透着焦躁。

這件事，他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

可很快，玉帝就顧不得思考了。

托塔天王李靖滿身狼狽的回來了，手上的塔也不見了。

「陛下！四大天王被俘，哪吒也已支撐不住，還請派遣支援！」

在場皆驚，四大天王鎮守四個天門，雖然不能說乃是天宮最強，可也是數得上名號的。

這才多去多久，竟然就全數被降了？！

「陛下，那妖猴毀了臣的玲瓏寶塔，叫囂着要衝入寶殿，佔據天庭！妖族來勢洶洶，不若去請……」

李靖的話沒有說完，玉帝便開口打斷了：「楊戩到了何處？」

千里眼立時上前稟報：「回陛下，真君馬上便到南天門。」

「嗯。」

玉帝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李靖立在大殿下有些懵，蹙了蹙眉很是不解。

玉帝為什麼不讓他說完？

這不是計劃好的嗎？

妖猴鬧上天宮，他順勢提出去請西方如來佛祖和觀音菩薩前來支援。

如今怎麼卻？

「陛下！」

「李愛卿戰中受損，下去休息吧。」

玉帝直接將李靖這個看不清臉色的二傻子給攆走了。

李靖雖然身在天庭，可卻心向西方。

李靖為燃燈弟子，也是因此，他才在這次計劃中將他屢屢提出，派他前去對付石悟空。

可這個關頭，還想踩着他天庭給西方立威？

做夢！

就算是西遊大計，也得給他憋着！

左右這西***佛不行道，着急的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