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第 85 章
“聞潛，你眉心的是什麼？”遠處站在陰影處的單妙還穿着他親手給他換的寢衣，看着剛從地牢裏出來的他滿臉茫然地問。
聞潛下意識地摸着眉間的紅印，那兒的痕印此刻燙的驚人。
“你入魔了。”單妙顫抖的聲音傳入聞潛的耳朵里，後者僵硬地抬眼回道，“不是的，妙妙，你聽我說。”
“你別過來！”單妙看着想要靠近的聞潛暴喝道，“別靠近我。”
“妙妙。”聞潛愣在原地，手無力地鬆開，頭微微垂下。
“你剛才答應了她什麼？”
聞潛猛地抬頭看向他，不遠處的單妙已經是滿臉淚痕看着他。
“你殺了我師父！”
“妙妙，我沒有…我沒有……”
“聞潛，聞潛！”單妙拍了拍睡在躺椅上的聞潛，後者突然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怎麼了？”單妙忽然被人抱住，緊緊摟着，差點讓他喘不過氣來。
“沒事沒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刻的單妙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安慰着，“不過是做夢罷了，都是假的。”
聞潛感受到懷裏的溫熱才鬆了口氣。
“我睡著了嗎？”
“是啊。”單妙點點頭，“說一起出來曬太陽，結果我出去沒一會的功夫，你就睡著了。”
“做噩夢了嗎？”
聞潛望着單妙，坐在他旁邊的人，披着他的外衣，烏髮散在肩上，臉上掛着盈盈的笑意與夢中怒斥他的模樣不同。
“夢見了什麼？”單妙手纏着他後背的頭髮小聲地問。
聞潛搖頭又恢復平靜的神色答道：“沒什麼，一些往事罷了。”
單妙見他不答也不再問，輕笑着打趣：“倒是難得見到你這樣。”
“妙妙。”
“怎麼了？”再次見面之後，聞潛特別愛叫他的名字，單妙也好，妙妙也罷，似乎每隔一段時間總要喊上一聲以確定他是否在他身邊。
“劍骨的事情恐怕要等幾天。”
“噢，看你表情嚴肅的，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單妙語氣尋常道，“我現如今不需要劍骨也能活得很好。”
“可沒了劍骨，你就沒辦法再拿明塵劍。”聞潛對於讓單妙再次拿起劍的執念比單妙本人還要深。
單妙臉上表情一怔接着又笑道：“衛蘇說他總會想到辦法的，更何況就算我沒有明塵劍也可以保護好大家。”
“嗤，你還是這性子。”
單妙見他笑自己不滿地翻了個白眼，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你笑什麼，不相信我？我告訴你，就算我不是劍修也可以保護好你，別擔心聞潛。”
“餓了嗎？”聞潛不欲與他爭辯，挑了個話題啞聲道。
“有點。”單妙點頭。
“你想吃什麼？”聞潛道，“山下老羅家的酒菜要吃嗎？”
單妙眼睛一亮忙答道：“要要要。”
聞潛見他這模樣捏了捏他的臉扯了下嘴角：“走吧，我們下山去。”
“真的？”
“自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單妙皺着鼻子道：“那誰又知道呢。”
“還不快點。”聞潛耳尖聽他嘀咕道，“去遲了吃不上菜可別怪我。”
“來了來了！”單妙兩三步跑到他身邊，跟了上去，衣袂翻飛間，彷彿又回到了少年時偷偷下山的那個午後，單妙甚至能回憶起當年站在他屋前，抱着劍滿臉不耐煩的少年。
“走吧。”身邊的人自然地牽着他的手往山下走去。
“這已經是斬殺的第多少只了？”泥潭之處，一個女人收起鞭子擦乾把臉上被濺到的血喘着粗氣問。
一旁的男人被血污染得立馬給自己使了個清潔術又忙給身邊的女人扔了一個。
“記不清了。”
“嘖，麻煩。”額間刺着青黑色花紋的女人頗為不耐煩道，“還沒殺完，等一下又髒了。”
柳舟臉上露出點無奈的神色：“小姑奶奶，照這樣下去，你這衣服都快被血浸透了。”
劉必撇了撇嘴：“那人呢？”
“前輩看着呢。”
“真是倒霉，我還以為我們倆人就夠霉的，沒想到還有比我們運氣更差的。”劉必笑得頗為幸災樂禍。
“行了，別笑話他人了，清理完這一片我們就回去吧。”柳舟扶額嘆氣道。
這兩人就是當年進入法陣中的劉必和柳舟二人，本以為是時空錯亂，回到了千百年前的千徑山中，結果在弄清楚了所有事情的經過原委后，又糊裏糊塗的回到了陰華道上。
這時秦清已經完全不記得他們了，二話不說便要將他們就地斬殺。
後來好不容易解釋清楚了，拿着劍一臉血的女人卻是神情十分複雜，看他們半晌才幽幽道：“上次送你們出去是我表現得太輕鬆了還是你們活夠了？”
柳舟和劉必兩人再得知此時陰華道上的封印大不如前，秦清得守着封印，無力再送他們出去一次后，苦笑一聲，決定留下來和秦清一起守着陰華道，不讓這裏的魔物出去。
秦清對他們的想法表示很感動，如果不需要她三番五次將他們從鬼門關撈回來就更好了。雖然這些年來柳舟和劉必受了不少罪，也多次命懸一線，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二人修為進步神速，離突破元嬰怕是只差一步。
“這些年來封印上的力量越來越弱，前輩的狀態也越來越差，照這下去，恐怕遲早會支持不住。”劉必再殺完這片區域的最後一隻大妖后滿臉喪氣道，“這陣子就有不少大妖跑了出去。”
柳舟顯然也明白這些問題，臉色凝重道：“能撐一日便是一日，能替前輩分憂些便好，總不能讓她一個人頂着。”
“也不知道外面怎麼了，要不然等等回去問問那個人？”
柳舟點點頭：“那人我有點印象，千徑山的弟子，正好問問他柳媚怎麼樣了。”
“嘖。”
柳舟敏銳察覺到女人的不滿苦笑道：“那是我的妹妹，這種醋你也吃？”
“閉嘴，誰吃醋了。”劉必收起鞭子冷着臉哼了一聲往回走。
後面的柳舟忙道：“欸，你等等我啊。”
“你說什麼？”
陰川揣摩着眼前女人的神色試探地說：“單師兄雖被挑了手腳經脈墜入崖谷，但好在還活着，就是不能再握劍。賀圖已經被聞師兄斬殺，千徑山現如今聞師兄做主。”
“聞師兄，聞潛？”秦清微微眯着眼睛，“他做主？那其他峰主人呢？”
“四峰主李刑由於抓活人煉丹被發現后，被賀圖按門規處置受了重傷，沒能捱過元嬰大限。三峰主方潭常年以弟子試毒，陰險狠辣，甚至不滿聞師兄坐上大峰主之位，下毒謀害聞師兄，被聞師兄發現后也殺了。”陰川說到方潭時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如今把他的屍體拖出來鞭屍一頓解恨。m.
“林婺呢？”秦清神色平靜地道，似乎對於這兩人的死毫不意外。
陰川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是二峰主的名字忙道：“二峰主為救聞師兄散盡修為後，不久便去世了。”
說到這，陰川像是怕秦清誤會聞潛一般，在後面加了一句：“不過有人傳言二峰主救師兄之前便修為大跌，根基不穩……”剩下的話他沒敢說出來，林婺是修無情道的，若是他修行出了問題，那肯定是道心不出了岔子。”
“現在才出問題嗎？”秦清冷笑一聲接着整個人都有些沉默，倒是陰川在她說完這句話后，有些揣揣不安，他找不到衛蘇便走到當初發現的那個法陣前，還不等他有所動作便被法陣吸了進去。面對着陰華道上的眾多大妖差點被活活吞了，好在被秦峰主就救了下來。
他雖搞不清現在狀況，不過幸好衛蘇應該是不在這。
“峰主，弟子斗膽想問一下這裏是什麼情況嗎？”
秦清神色懶懶地開口：“沒長眼睛嗎？外面都是什麼？”
陰川臉色一怔想到自己剛才看的景象：“是大妖還有魔族。”
“嗯，眼神挺好。”秦清應了一聲，陰川臉上的汗都快滴下來了，顯然沒體會秦清的冷笑話。
這些年來魔尊的力量恢復的越來越強，被壓制的魔族都能跑到陰華道上，恐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衝破封印重返世間。
“妙妙現在如何？”
陰川愣了一下接着頗為小心地道：“單師兄失去劍骨后……”
“失去劍骨？”秦清猛地站了起來緊緊盯着陰川，讓後者一時間都往後退了好幾步。
“前輩……”陰川咽了下口水道，“你…冷靜點。”
“我冷靜個屁！”秦清頂着一張黑了好幾度的臉追問，“失去劍骨后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衛師兄救了他。”
“衛蘇那小子？”
陰川忙點頭：“單師兄原本體內就有一顆妖丹……”
“等等，他體內為什麼有妖丹？”
陰川差點咬到舌頭，覺得對面的人下一秒就要暴起了，他聲音帶顫地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解釋清楚后，劉必和柳舟兩人正好從外面回來。
“前輩這是怎麼了？”柳舟看着散發著低氣壓的秦清，扯開躲在被身後劉必拽在手裏的衣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問。
“我要出去。”秦清扔下一句話嚇得剛回來的兩個人臉都黑了，這裏可全靠秦清撐着，若是她一走，封印必散。
“前…前輩……”柳舟一把握住身旁一直掐他的劉必，滿臉無奈開口道，“前輩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秦清理會他們只是嘴裏自顧自地念叨着：“當年我沒救下司樂，現在絕不能讓單妙再出什麼事，否則我怎麼有臉去見單辭，這狗屁的陰華道誰愛管誰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