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醬淋？
米斯特爾望向大聖者，對方也正看向她。無需語言，從菲利普的表情中，她就了解到，現在的狀況糟透了。“艾爾瑪…”米斯特爾心中默默惋惜道。“艾爾瑪！”侯爵夫人向空中大聲喊道，似乎從最初的錯愕中有所恢復。但艾爾瑪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女神…保佑！”侯爵顫抖地在胸前划著女神的符號。
“格瑞普…”米斯特爾突然說道。侯爵夫婦明顯沒有料到會在這裏聽到這個名字，表情有些難看。米斯特爾不予理會繼續着：“還記得格瑞普嗎？”
艾爾瑪似乎有所觸動，遲疑了片刻，微微低頭，視線緩緩投向了眾人，那神色彷佛是看着一群螻蟻般的漠然。儘管如此，看到艾爾瑪還對格瑞普的名字有所反應，米斯特爾心中就升起了一絲希望。
隨後，艾爾瑪開口了，聽上去像是那個熟悉的少女音色，但似乎有着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不知是因為莫名的威嚴感，還是那毫無情感的聲音。她說道：“屬於格瑞普的正義，即將降臨。”話罷又抬起頭不再看向下面。
一時之間，眾人都被這話怔住了，彷佛少女的一字一句皆有千金之重，那神聖和莊嚴壓在心頭，無力做出任何反應，甚至連單純的思考都無法進行。
“格瑞普是被強盜害死的，那個強盜前幾天已經死了啊。”片刻之後，侯爵先開了口，邊說邊擦了擦額頭的汗。
“艾爾…”侯爵夫人正欲再說什麼，突然間，伴隨着玻璃碎裂、石牆粉碎的聲音，一個身影從火焰和濃煙中彈了出來，在接觸地面的同時連續起跳，三兩下便來到了眾人面前。
乍一看是個小孩，但被火燒的破破爛爛的衣服下面，露出說不清是白還是灰色的絨毛，也並沒有正常的手腳，銳利的爪子閃着寒光。仔細一看，那小孩似乎長着一張貓臉，兩隻立起來的耳朵還在靈活地轉動，豎長的瞳孔望了過來。
侯爵夫人在接連的驚嚇中，終於支撐不住，率先昏了過去。“女神…”侯爵還未說完，也隨之癱倒在地，昏死過去。
管家似乎對小孩身上殘存的破布有些印象，沒料到那斗篷下的長相竟是如此，躊躇片刻后，他謹慎地上前去查看侯爵夫婦的狀況。而子爵則冷靜的將手搭在佩劍上，非常警戒的盯着眼前的異物。
“這是…發生什麼了？”貓人用疑惑的眼神詢問米斯特爾。
顯然貓人對於自己近乎裸體的狀況毫不自知，米斯特爾衝著他笑了笑，聳了聳肩。貓人能夠毫髮無傷地逃離火場，這點倒是不出米斯特爾所料，而且這出場時機也算是恰到好處，讓侯爵夫婦就此‘睡’過去，省去了不少麻煩。
“諸位，眼前的小孩並無惡意，請無需多慮。此地不宜久留，還請迅速前往教堂內避難。”大聖者頭也沒回的盯着空中沒有對這邊的動靜做出任何反應的艾爾瑪，用不可反駁的語氣說道。管家和子爵相視點頭，分別將侯爵夫婦扛起向大聖堂快步走去。
“到底發生什麼了…”看着離去的幾人，貓人站起來走了過來。米斯特爾隱約覺得他說話似乎比以前更加通順了。
“誒…”貓人好奇地順着大聖者的視線轉身望向天上，隨即瞳孔一縮，愣在了原地。
“嘖，礙事的終於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傳來，利維婭撐着陽傘從大聖者身邊走了出來，彷彿一直就在那裏一般。“啊…啊啊，都怪這些傢伙磨磨蹭蹭！”利維婭頗為不滿地發了一通牢騷，“不然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局面。
”隨後用陽傘指着艾爾瑪胸前那耀眼的吊墜問道：“那是女神露弭萊的遺物——‘光之正義’？”
菲利普緩緩點了點頭。
“以女神露弭萊之名，神聖之光將照亮一切不公，讓黑暗無處生存。”米斯特爾想了想說道，“傳說持有遺物者若虔心向正義女神露弭萊祈禱，將被賜予力量尋得公正的審判。”
“沒錯，大多都是為了復仇之類，不過一般露弭萊也不回應祈禱，偶爾回應一次，持有者也會被光之力浸染。你知道的不少嘛。”利維婭邊接話邊看向吟遊詩人，帶着一絲絲的表揚之情。旋即又轉頭看向菲利普，恢復原本充滿怒氣的面容，“啊…啊啊，所以說現在的情況莫名其妙。”
米斯特爾此刻心裏已有了大致的脈絡，早前就有所懷疑，如今更是有了實證。由於目睹格瑞普慘死，艾爾瑪處在巨大悲痛和刺激中，隨即又發現自己的父母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格瑞普的哥哥、從小一起長大的梅爾都脫不了干係，一連串的打擊和逼迫下，她無意識地對着祖母的遺物傾訴祈禱，沒料到居然得到了女神露弭萊的回應。故而殺死格瑞普的強盜、萊特和梅爾都遭到了光之使者的襲擊。米斯特爾簡短地陳述了自己的推測。
大聖者依舊望着空中的少女，神情肅然，一字一頓地說道：“祂要降臨了。”
她要醬…淋…？愣在一旁的貓人心中想着，淋…什麼？其他三人的對話他幾乎沒有聽懂幾個字，什麼女神，什麼遺物，和莫名其妙飛在半空的艾爾瑪又有什麼關係。只是，大聖者最後說的幾個字，似乎在哪裏聽過……“祂要降臨了哈哈哈哈哈。”一張中年男子的臉、瘋癲的笑容以及刺耳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浮現，男子周圍的人聽到這話都嚇得臉色鐵青，動彈不得。斷續的混亂記憶飛速湧入貓人的大腦。此起彼伏的驚恐尖叫聲、灰白的殘破牆壁、不可名狀的臟器和肉塊四處散亂，屍體焦臭味瀰漫。
“艾爾瑪…”貓人放低上身，猛地一躍，踏着倒下的石礫和樹木朝艾爾瑪的方向跳去。不論這個降臨到底意味着什麼，似乎結果都是不詳和災難，必須儘快救走艾爾瑪，她可是第一個看到自己的樣子后不但沒有趕他走，還願意收留並給他食物的好人。
貓人的突然行動打破了短暫的沉默，頃刻，菲利普雙手捧起聖典，忽然似有微風四起，撫動着書頁迅速翻動，低沉的吟唱聲飄散空中，周圍的光線好像變暗了一些。空中，烏雲和烈日進行着激烈的角逐。利維婭同時一躍而起，迅速逼近艾爾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