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濱海鎮領主
柯亦被打了麻醉,意識朦朧間他覺得醫生的談論聲越來越模糊了;“車撞傷,多處出血……顱骨骨折……腹部臟器受損。”
柯亦聽到的聲音越來越小,看到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就連思考也……越來……越遲鈍。
忽然,一道呼喊聲鑽入他的耳中。
這個聲音,清晰無比,帶着一些焦急。
“這個人物的稿子怎麼還沒畫完?!”
柯亦猛地睜開眼睛,大喊一聲,“你在叫什麼?一天一張這工作量你去找AI畫吧,我不幹了!”
耳邊的聲音戛然而止。
醫院裏冰冷乾爽的空氣,突然變得溫暖潮濕。
模糊的視線,也逐漸清晰起來,可映入眼帘的一幕卻讓他愣在當場。
原本高科技現代病房變成了中世紀石磚房。
原本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變成了手拿法杖的……魔法師?
“這……”柯亦啞然。
魔法師?已經嚴重到被醫院放棄,由物理治療轉為向神明祈禱的魔法治療了?
來不及多想,右耳邊就傳來一聲欣喜的呼喊,“領主大人醒了!”
這是什麼奇怪的語言?但我好像聽的懂。
柯亦疑惑地向右看去。
說話的人身穿一身黑色燕尾服,頭髮梳的妥帖,面色有些憔悴,乍看起來有點像蝙蝠俠里的管家阿福。
領主大人是誰?在說我嗎?柯亦舔了舔嘴唇,我是被什麼奇怪的組織綁架了吧。
“你是誰?我在哪?”柯亦試着下床站起來,但自己的身體各個關節像是被上了鎖一般無法動彈,唯有手臂可以使上勁。
氣氛詭異的安靜了下來,他們聽不懂普通話。
“快!蘭道爾魔導師大人!驅邪!”阿福立馬站起來推了推身旁的魔法師喊道。那位魔導師立即起身,面色淡然,彎腰把手輕輕貼在柯亦的額頭上。
魔導師?這大鬍子是神棍才對吧。驅邪?這組織恐怕還是那種古老的宗教組織。
柯亦用手肘支撐起自己的上身,一臉嚴肅道;“你們這麼做是違法的。”
“聖光在上!”神棍用貼在他額頭上的手強行把他按了回去,並開始吟唱一些柯亦聽不懂的“邪惡低語”。
他們果然不怕法律,寄。
跟你們拼了,死也要帶走一個。
就在神棍低語的時候,柯亦猛地伸出右手四指並排,戳向神棍的喉嚨!
可這神棍似乎早有準備一般,只見他猛喝一聲,“聖光凈化!”
在那四根手指離他喉嚨只有一掌距離的時候,一圈圈潔白的光暈自柯亦額頭向周圍擴散,將整個房間照的通明。
整個房間蕩漾着神聖的波紋,隱約間還能聽到聖潔的歌聲。
卧槽!
眼前的一幕實在是太過震撼。
一陣“咔擦”聲從柯亦身上傳出,關節間的鎖被沖開了,與之被沖開的還有記憶,一股數據洪流湧入柯亦的腦海。
我叫……伊萊·托雷斯?
七年前,原領主父親操勞成疾去世。
六年前,十多歲的自己成為了濱海鎮領主。
兩天前,帶人偵察海上的異常魔獸時意外發現一座帶有遺迹的島嶼,遺迹里有一艘沉船,探查時卻意外被魔獸包圍,騎士肯迪叛逃導致陣型大亂。
所幸一場史無前例的暴風雨襲來,魔獸散去,自己成功突圍撤回領地附近,管家阿爾弗雷德帶人這才救回了自己。
凈是些糟糕的回憶。
柯亦轉頭望向了管家,愣愣道;“阿福。”
後者看着自己,長舒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
柯亦的雙臂突然亮起一道道紅色線條,這些線條似活物一般在手臂上洶湧爬行,不斷交織,最終形成了一個類似火焰燃燒的圖案。
“噌”
柯亦的食指尖冒出了一小朵明晃晃的火焰。
濱海鎮外,一輛馬車上。
似乎是因為多了些謝禮的緣故,馬車的速度沒有往常快了。
一次性凈化治癒幾十人,魔導師蘭道爾背靠在車廂上,神色有些疲憊。
上一次來這還是七年前。
“七年前是一場黑色的暴風雪,現在又是一場黑色的暴風雨,這海礁群島到底藏了什麼東西?”
不想那麼多,上面派來調查的獅心騎士已經在路上了,習慣性的捋了捋自己的鬍子后,蘭道爾不由得搖了搖頭。
想起剛才。
看着柯亦雙臂上不斷交織的法術迴路,蘭道爾愣在當場,他還是第一次在元素使身上看到如此大規模,如此活躍的法術迴路。
即便是王都里元素學院的那群天資卓越的人,也沒有一個魔法學徒在晉陞元素使的時候有這般奇異。
以至於他的鬍子都被燒了好一小會兒,才被管家拉開。
大規模活躍的法術迴路,還是威力排在一等的火元素使。
“濱海鎮的托雷斯家族么,”蘭道爾似乎想起了什麼,摸着鬍子喃喃道;“如果是那位的直系後代那倒也說得通了。”
“老師?”趕馬的人似乎聽到什麼。
“沒什麼,時間還早,繼續趕路吧,我們還要去下一個領地治療,可別比那兩個老夥計落後了。”隨後蘭道爾便閉目休息。
濱海鎮,領主城堡內。
管家阿爾弗雷德提着月晶燈,帶着柯亦一前一後走在石梯上。
柯亦饒有興緻的看着這盞燈。
這種晶石燈只需輕輕敲擊就可以發光,不是電燈也不是油燈,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照明物嗎?好神奇。發出的光範圍非常大,卻一點也不刺眼,這柔和的光茫甚至讓人有種身心舒暢的效果,就像沐浴在月光下一樣。
但這世界的魔法不都是這樣柔和的,就比如剛才手臂上詭異的線條。
柯亦又低頭看着自己的雙臂,此時的雙臂上線條早已不見,露出原本的白皙手臂。
“阿福,那些線條叫法術迴路,真不是迷失靈附身還沒驅散乾淨?”
經過阿福之前的解釋,柯亦把迷失靈附身理解為一種中邪。
當出現暴風雨這種元素力泛濫的災害時,人接觸大海越久,就越會被大海里的迷失靈附身,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像他剛才那種失憶的行為算是比較正常的,更有的會大聲嚷嚷,“偉大的藍精靈一族是不會屈服的!”
藍精靈?從來沒聽過的精靈種族。
至於偉大的精靈?那就更不可能了,在這個世界,精靈是被詛咒的種族。
在這個人類,獸人,精靈,矮人,魚人,巨人共存的世界,精靈是唯一無法使用鬥氣的種族。
而且不論什麼種族與他們結合,後代都無法使用鬥氣。出於未知原因,他們還一直被教會追殺,甚至無法立國。
“少爺,”管家阿爾弗雷德放緩了腳步,提了提月晶燈靠近柯亦道;“蘭道爾大師是王都元素學院的聖光系魔導師,任何迷失靈都不可能抵擋聖光凈化。”
亞丁大陸有九個王國,自己所在的王國是人類三大王國之一的維塞克斯王國。
濱海鎮位於王國最南邊的海礁群島,地理位置有些偏僻,貿易肯定不便,但天高皇帝遠,我發展科技也會方便很多,柯亦低頭思索着。
“啪嗒”
思緒間,阿爾弗雷德已經用鑰匙轉開了房門,到了領主房間了。
“少爺,您先好好休養,這次提前而來的海災肯定會像以往一樣被擊退的。”管家阿爾弗雷德安慰道。
每年的最後一個月,海里的魔獸會狂化成群結隊攻擊岸上的人類,人們將此稱之為海災。
奇怪的是,今年海災到來時期似乎比往常早了很多,這才十月底,海岸防線附近就已經發現成群的赤甲蟹出沒,自己就是因為這一異常現象才帶人前去偵察。
這種螃蟹的甲殼十分堅硬,若沒有鬥氣或者魔力的加持,尋常劈砍很難對它造成有效的傷害。
在這個世界,最基本的兩種力量是鬥氣和魔力,分別對應騎士和魔法師。
任何一個鑽研魔法的人都可以自稱是一位魔法學徒,但只有體內產生法術迴路,能大規模使用元素力量的人才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元素使。
像自己剛才那樣的指尖冒出火苗,只能算是元素使的青春版。
還需要時間積累魔力,如果說沒有富含魔力的寶物,比如高級魔獸的魔核來輔助修鍊,這種積累通常需要好幾個月。
柯亦微微點頭,神色沒有變化,但直覺告訴他,今年的海災肯定不同於以往。
“騎士們的情況怎麼樣?”
“卡爾騎士長傷勢嚴重還需要幾個月時間調養,其餘人經過蘭道爾大師的治療都已經可以正常活動。”
記憶里,如果不是老卡爾捨命掩護自己一行上船從島上撤退,自己恐怕早就死在島上了。
“每個人發放3枚銀幣,老卡爾額外發放30枚銀幣,另外再拿出十桶地窖里的葡萄酒分給騎士們。”
“少爺您真是一位仁慈的領主!”管家阿爾弗雷德讚美道。
一枚金幣等於100枚銀幣,一枚銀幣等於100枚銅幣。
一階青銅騎士一個月的薪水是30枚銅幣,二階白銀騎士則是3枚銀幣。
阿爾弗雷德這句讚美並不是奉承,領主擁有着領地的一切,自然也包括騎士們的性命,大多數領主哪怕騎士陣亡都不會給出一枚銅板的撫恤金,更別說像少爺這般了。
管家彎腰行了個貴族禮便欲轉身離開,臨走前,又有些猶豫道;“少爺,您現在是馬上要晉陞的火元素使,叛逃的騎士甘迺迪……”
管家問的自然不是關在地牢裏的肯迪要不要發銀幣這件事,叛逃騎士的下場,要麼被驅逐出領地成為流浪騎士,要麼是直接被處死。
記憶里,原主與肯迪的關係並不好,甚至時常鞭打他。
因為這個肯迪是個諂上欺下的渣滓,平日裏對自己表現的畢恭畢敬,可對平民又是換了一副嘴臉,私下裏欺男霸女的事那是一點都沒少做過,這次更是直接叛逃。
“我知道了。”柯亦點頭道。
管家阿爾弗雷德的言外之意是這次海災還需要肯迪,老卡爾傷勢嚴重需要時間調養,肯迪現在是領地唯一的二階白銀騎士。
每年領地的平民都會因為躲避海災逃亡去要塞,有的走了便再也不會回來,作為一個領地現在只有五千餘人的領主,他不能再流失人口了。
如果自己在海災前處死了肯迪,平民只會流失更多。除非自己現在立刻晉陞為元素使填補這個戰力空擋,或者重金買斷別的領地的白銀騎士,可自己現在一沒實力二沒錢。
門內,柯亦默默注視着管家離去的背影。
阿爾弗雷德在自己還未出生的時候便已經當上了管家的職位。後來即使托雷斯家族沒落,他也依舊盡職盡責,但凡他有一點心思,濱海領的主人早在幾年前就換人了。
阿爾弗雷德是一位稱職的管家。
門外,管家阿爾弗雷德敲滅了月晶燈后,慢慢走下石梯,神色有些憔悴。
這幾天的怪事太多了。
先是這場黑色暴風雨,這漆黑色的雨水,這讓他有了不好的聯想。七年前,就是一場黑色的暴風雪,帶走了老領主的命,現在又是少爺,阿爾弗雷德攥了攥拳頭。
還有少爺這樣平靜的態度,他覺得有些意外。少爺是個直性子,肯迪做出這樣的叛逃行為,哪怕勃然大怒立馬要處死他那也是正常的,可是少爺卻神色淡然,這是迷失靈的影響嗎?
更意外的是,少爺怎麼突然擁有法術迴路要晉陞了?魔法師的強弱是跟靈魂力掛鈎的,少爺自小便體弱多病,按理說哪怕要晉陞,那至少也是幾年以後的事。
種種疑惑縈繞在這位老管家的心頭。
但濱海鎮托雷斯家族會隨着少爺成為元素使而復興,少爺哪怕因為迷失靈變化的再大,也還是那個叫自己阿福的少爺,這就夠了。
這下子濱海鎮就有兩個元素使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等會還要視察僕人的工作,不再想那麼多,管家快速走下石梯。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徑直撞在了老管家的胸口。
一個與這座古堡不相符的稚嫩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