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劍弒大司令

汪克海的目光像是能看透小行星的另一面，聲音如兩石相磨，沉重而雄渾，又像是嗓子裏卡了一口痰那般帶着氣息的流動聲：“我了解戴夫，他不會用光波炮的。”

看着大司令的滿頭銀髮，雖密卻亂，還有臉上額頭刀刻般的皺紋，以及充滿了滄桑之感的粗糙黝黑的臉龐，溫懷秀看着心中隱隱心疼。

“戴夫如果想要既不違反聯合國憲章，又要將千年號擊毀，那麼他只有一種選擇。”

溫懷秀說：“中子炮。”

“對，中子炮不會對行星、建築和戰艦等非生命體造成損壞，但對人類、動植物等有機體的元素排列結構產生破壞，造成有機體的死亡。”汪克海淡淡地說，“千年號太老了，根本防禦不住中子炮的中子流，要想保住艦上的眾人，只有投降。”

溫懷秀盯着大司令，說：“司令真的決定了？”

“在聯邦，我們汪家早已經成為了過去，在我叛出聯邦追隨‘孔白書’的時候，我就沒想過再回聯邦，就算死在這域外星空，我不後悔。”汪克海背着雙手，語速不快不慢。

溫懷秀皺眉，說：“司令，孔白書主義有那麼大的魔力？”

“這不是魔力，是信仰。”

“司令，孔白書主義到底是什麼？”

汪克海的嘴角抽了抽，緩緩轉身，說：“孔白書主義，就是一群窮酸儒整出來的狗屁玩意兒，是一坨狗屎，不，比狗屎還不如，至少狗屎可以讓花草長得更茁壯，這孔白書，只會讓廢物當道。”

“可是，司令，你追隨了這麼多年……”

“雖然是一群廢物，但比起聯邦那些唯權、唯利、唯戰傢伙比起來，這群人至少表面上會裝裝樣子，沒有一個好東西，一個是殺人不眨眼，一個是吃人不吐骨頭，你說，我該怎麼辦？”

溫懷秀無語，他沒有司令的大胸懷，沒有司令的大氣魄、大格局，司令是謀一世的話，自己只能謀一時。

“打着孔白書的晃子，做着星盜的事，我們千年號，落得現在的下場，全在我哪點兒小小的理想主義，本來以為會帶關大家創出一個新世界，卻是將大家帶到了絕路。”

“司令，眾將士心甘情願。”

汪克海揮了揮手，說：“依計劃行事吧，不然我們躲不過至陽號的中子炮。”說完向休息室方向走去，“我也該休息了。”

“司令，你不能這樣放棄，艦上一千多名兄弟，為了你那所謂的公平，放棄了家庭，遠離了家園，被聯邦定為叛國罪，淪落為星盜，他們沒有絲毫怨言，可現在你要放棄了，你讓這一千多名兄弟怎麼辦？”一向溫文爾雅、崇尚君子之風的溫懷秀在這一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和委屈，大聲地喊了起來。

汪克海頗有深意地看了溫懷秀一眼，這一眼，彷彿看透了溫懷秀的心，看透了這個跟他在外漂泊了十幾年的年輕人，沒有說話，轉過身，背影有些蕭索，有些意興闌珊。

溫懷秀卻是不懼，繼續大聲說：“司令，我不允許你走出指揮室，你應該繼續帶領我們戰鬥下去。”

汪克海卻是不再回頭，大步向休息室方向走去。

溫懷秀嘆了一口氣，緊走幾步跟在後面，說：“司令，我送送你。”

汪克海腳步頓，突覺心口一疼，低下頭來，胸前露出三寸鋼刃，他緩緩回頭，看向溫懷秀。

溫懷秀輕輕將汪克海抱在懷裏，聲音溫柔地像是一個女人對自己的懷中的襁褓的孩子說話一般：“司令，你累了，好好休息吧。”說完將手中的三尺合金劍緩緩從汪克海后心抽出。

千年號戰艦一千三百二十三人，其中最出色的有兩個人，一個是千年號上最為足智多謀的被稱“軍師”的溫懷秀，一個是最為勇猛、戰技最為出色的“戰王”鍾懷義。

鍾懷義比溫懷秀小八歲，他和自十六歲在遠征軍第三軍跟着汪克海的溫懷秀不同，他是在汪克海帶領千年號叛出聯邦后在一個貧窮的礦星上撿到的孩子，在他的心中，汪克海就像是他的父親，是他的明燈，是他心中的碑。

在千年號在星域中與其他星盜的爭戰以及和聯邦軍隊的對抗之中，鍾懷義從一名新兵蛋子變成優秀的戰士，再成長為戰將軍，被全艦稱作“戰王”，他只有一個念頭，他的生命，他現在的一切，都是大司令給的，都屬於大司令，只要大司令想要，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還給大司令。

就在他和手下五虎在指揮室外的作戰室玩着古老的撲克牌時，不經意間的抬頭，看到了大屏幕上投射的指揮室的畫面。

溫懷秀的劍，在大司令的後背一寸寸抽出，鍾懷義的心在一點點地沉入谷底。

他是整個千年號有唯三具有進入指揮室權限的人，另外兩個就是指揮室中的大司令和溫秀懷。

他一直把溫懷秀當作自己的兄長，溫懷秀對他一直是無微不至的關懷和超級嚴苛地訓練，自己能有今天的戰鬥力，溫懷秀的功勞佔據了一半還要多。

義兄手弒義父。

鍾懷義的第一個想法，是他不信，但畫面中的影像騙不了人，他第二個想法就是要阻止溫懷秀。

於是鍾懷義扔牌、起身，身形如電般跳至指揮室門口，的手掌印在生物識別的門禁上，指揮室的門尚未完全滑開，他的身影已如狂風一般，撲向了溫懷秀。

溫懷秀看到鍾懷義闖進來，並不意外，他輕輕地放下大司令漸漸冰冷的身體，站起身，說：“懷義，你聽我解釋……”

身後的門自動關上，鍾懷義卻不在意，大聲喊着：“溫懷秀，你殺了司令。”

溫秀懷的聲音不緊不慢，掏出一方潔白的手帕，慢慢地擦拭着手上的鮮血，說：“至陽號上裝備有中子炮，若是中子炮發射，我們千年號將無一倖存，司令太固執了，我勸他為了上千兄弟，向聯邦投降，可司令就是不聽。”

“所以你膽敢殺死司令，溫懷秀，你殺司令，我殺你。”說完就掄着拳頭砸向溫懷秀。

溫懷秀雙臂相交，架住鍾懷義的攻勢，拳與臂相交，一股大力向自己湧來，他只得後仰卸力，與此同時左腳支撐，右腳閃電般踢向鍾懷義的小腹。

鍾懷義不躲，不擋，氣沉小腹，硬捱溫懷秀一腳，右拳重重地砸在溫懷秀地左肩。

溫懷秀很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左肩處發出骨裂之聲，悶哼一聲，借勢後退，身形如風車般旋轉，躲過鍾懷義的膝撞。

鍾懷義怒吼一聲，大邁一步，拉近與鍾懷秀的距離，左手鎖向溫懷秀那白皙的咽喉，右手抓向對方的左臂。

溫懷秀想要再退，卻被背後的控制台擋住了退路，只好向側邊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