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墜落
戚歡見氣不到她,也沒再自討沒趣,反正她已經回來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仗着肚子裏的孩子,她會好好馴服林嫣。
隔天,周媛媛和周爺爺奶奶來探望戚歡。
當然,目的肯定是為了戚歡腹中的胎兒。
戚歡一下子受寵若驚,之前她們對自己說唯恐見面,避而遠之。
態度一下子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讓戚歡很慶幸懷上了這個孩子。
周和文的孩子。
「這些都是爺爺奶奶帶的補品,過來人都是吃這些安胎的,你要多吃孩子才能健康。」周媛媛笑着說,當然是皮笑肉不笑。
戚歡擺弄着指甲,隨便看了一眼,然後點頭,「知道了,你們坐吧,我讓劉姨給你們泡茶。」
「不用麻煩了,我們就坐一小會兒。」周奶奶審視地掠過她,很顯然從一開始就不入眼,今兒的態度已經算是好的了。
戚歡稍微正坐,堆出虛假的笑容,「要是早知道你們來,我就親自出去接你們了。」
「懷了孩子,還是少走動,小心意外,多休息總是沒錯。」周奶奶語氣里有柔和也有銳利,「你們也是老來得子,不比年輕人能折騰,好好躺着,反正你本來也就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慣了。」
戚歡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幾分,勉強扯唇,「和文雖然老來得子,但我還年輕,不算晚孕,您不用擔心。」
「是嗎,那我老糊塗了。」周奶奶一語帶過,「對了,那個親子鑒定是只能生產後做嗎?」
周媛媛貼心回答,「是的,奶奶,現在做不了。」
「哎,可別再鬧像上次懷孕那種事了,孩子生下來后可太丟周家的臉面。」周奶奶顯然也知道了她上次流產的孩子不是周和文的。
戚歡的臉色要多難看就多難看,還是周媛媛解圍,「奶奶天色不早了,等回去的路上就天黑了。」
「無事,晚上留下來一塊吃頓晚飯,我和老伴還想看看嫣嫣這孩子,很久沒見了怪想念的。」周奶奶提到林嫣,那叫一個慈眉目善。中文網
戚歡的指甲陷進手心,「她晚上加班,可能晚回。」
「我能等。」周奶奶知道她不樂意看見自己,偏偏準備留下,「本來這些補品是給嫣嫣準備的,也不知道她和阿越什麼時候能再懷上,抱到曾孫那一天我死也瞑目了。」
戚歡不屑地扯了扯唇,「這麼久沒動靜,會不會是身體有問題,要不讓她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
「嫣嫣身體是不太好,但不至於懷不上,他兩有自己的打算,反正還年輕,和你們情況不一樣。」周奶奶下意識護着林嫣。
戚歡也拉不下臉,和一個老太太吵架,她不再說話。
看着她黑臉,周奶奶也不離會,和周媛媛有說有笑,等着林嫣回來。
戚歡被當成了一個透明人,她不知道林嫣有什麼好,怎麼大家都喜歡她。
明明都知道她是個人品不好,做過鑒情師,而自己清清白白,卻怎麼也不受歡迎。
一氣之下,一句話沒說就上樓了。
周奶奶似乎才注意到她,囑咐了一句,「劉姨,扶着點,免得摔倒像上次一樣流產,也檢查不出來是誰的孩子。」
劉姨連忙上前,老人家在周家還是有很重的話語權。
「我自己可以走。」戚歡氣的拍開劉姨,獨自上樓。
等林嫣回來,周奶奶那神色,翻臉比翻書還快,拉着她關切地問東問西,「工作累嗎,嫣嫣?」
林嫣染上笑意,「不累,奶奶。」
「真乖,那渾小子對你還好嗎?」周奶奶彷彿深怕擔心她被自己孫子欺負了,畢竟假懷孕那件事,她心裏覺得對不起極了,對她就更加寵溺了。
連騙婚騙孕都能容忍的好女孩,該多喜歡周肆越。
林嫣低眸,沉默了一下,才笑得甜美,「很好。」
「你猶豫了。」周奶奶敏銳地抓住她的猶豫,急忙詢問周媛媛,「你說,他兩感情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彷彿出了大事的語氣,周媛媛無奈聳肩,「除了沒孩子,感情穩定啊。」
「不要騙我這個老人家,嫣嫣,要是那渾小子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放心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可以和奶奶說實話。」周奶奶操碎了心。
林嫣故意沉思,「可能,就是,沒見到爺爺奶奶,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這小嘴真甜,你們沒事我就安心了,以後奶奶經常來看你們小兩口就是了。」周奶奶被她撒嬌的心肝都甜了。
周肆越比她晚回周家,今天有臨時會議,平時都是林嫣加班,他提前來接她。
周奶奶只看到今天,就指責道,「怎麼回事,你小子也不去接你媳婦下班?」
「有個臨時會議。」周肆越已經走到林嫣身旁,回答的是周奶奶,看的人卻是林嫣,眼梢帶了點熱意的弧度。
這笑意像是知道剛剛周奶奶來明寒暄實則催生,林嫣被他攬到懷裏,和他耳語。
到了晚飯時間,戚歡也下樓了,這一幕正好被她看個正着。
「會議哪有老婆重要?」周奶奶還在教訓着。
周肆越散漫倦怠地揉了揉她的頭髮,「下次不會了。」
林嫣甜膩地看着他,正想回應。
就聽到戚歡不合時宜地茬了話,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吃飯吧,劉姨去書房叫和文。」
「好的,太太。」劉姨會意。
周奶奶不吃她那套,看都不看她一眼,挽着林嫣的手,「嫣嫣,你跟奶奶坐,奶奶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林嫣欣然同意,反正是坐周肆越和她旁邊,「奶奶,要不我們去看你,省的你大老遠趕路對身體不好。」
「我們身體健康着,這幾步沒問題,是吧老頭子?」周奶奶拍了一下爺爺。
爺爺本是穩重話少之人,但也附和,「你說是就是。」
周奶奶瞪了他一眼,他的不配合。
林嫣在一旁和周媛媛笑了。
這時,周和文從書房出來了,不過他這個一家之主在爺爺奶奶面前,還是百依百順。
如果說剛剛周奶奶是明着寒暄暗着催生,現在就擺在明面上了。
「嫣嫣,喝點生薑紅糖水,之前聽說你胃不好,這養胃暖宮。」周奶奶親自給她舀。
說白了,就是助孕和備孕期間喝的。
林嫣接受了她的好意,本來她和周肆越就已經有所準備了,不算強迫,只是順水推舟,「很甜。」
「那就好,我看着煮的。」周奶奶又忙活着給周肆越舀了一碗別的,「這個香菇排骨湯好,香菇補腎,排骨有大量蛋白質可以提高……」
小蝌蚪的數量。
她話還沒說完,爺爺已經在咳嗽了。
周奶奶就沒說白了,曖昧一笑,推給周肆越。
林嫣聽着耳尖都紅了,她瞥了一眼,發現他懶洋洋地笑,一點都不害臊。
她沉默地喝着湯,但心裏也是甜蜜的。
這時,戚歡打破了和諧的氣氛,放下筷子,「我沒胃口。」
周和文不得不哄着她,「你想吃什麼,我讓劉姨去現做。」
戚歡受到冷落心裏不舒服而已,她挑刺兒,「想喝粥,鮑魚海鮮粥。」
「行,劉姨動作快點。」周和文深怕她等不及。
戚歡這才稍微舒心,和他撒嬌,「不想剝蝦。」
周和文也遷就她,堂堂周總親手替她弄。
戚歡心裏得意,奈何沒人在意他們,彷彿他們才是一家人其樂融融一樣。
這一頓飯她吃得不太愉快,也岔不進他們的話。
戚歡不悅地擦了手,就打算上樓,沒注意到紅裙勾到了什麼東西。
周和文和她溫聲細語,「我還要去書房處理點公務,你乖一點,如果不想陪我爸媽,就上樓休息。」
戚歡看了看陪着林嫣的周肆越,他怎麼就沒那麼多公務,冷着臉,頭也不回地起身走上樓梯。
身後的劉姨看到了她裙角的東西,是勾到了擦過油漬的濕巾。
她想過去拿開,奈何戚歡走得太快,以至於跟不上,劉姨只能看着她上樓,在樓梯口,想提醒一句就喊了她一聲,「太太。」
戚歡下意識頓住了腳步,這時濕巾勾落,被她踩到了腳下。
腳下一滑,從樓梯上腳滑跌落。
下一刻,劉姨睜大了眼睛,下意識上前想接住她。
砰的一聲,兩人先後摔倒在地。
劉姨雖然在她下墊着,但是戚歡還是受傷了,正好肚子撞到了樓梯扶手。
她痛的呼救,劉姨也顧不上疼痛,想扶她起來,卻看到了她裙子下暈染開了一灘紅色的血水。
就像她的紅裙一樣,染上了死亡的顏色。
在慌亂中,戚歡逐漸失去意識。
她感覺到了瀕臨死亡的恐懼,她看到了周和文的緊張,其他人的慌亂。
連林嫣都臉色變白了,而周肆越從始至終,沒有多餘的表情。
彷彿,她不在了也和他無關。
從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但是似乎明白得太晚了。
戚歡眼角落下淚,彷彿回到了八年前初見的畫面,眼前站在她面前輕慢肆意的少年,疏離地看着她。
她朝着少年伸出了手,明明近在咫尺,卻彷彿遠在天邊,什麼也抓不到,最終手無力地緩緩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