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呦,這不是姐夫嗎?去哪裏游泳了?”一個梳着麻花辮的姑娘用手指點了點他的肩膀,微小的臉瞬間耷拉下來,一副很嫌棄的表情。
“哦,姐夫你那個拖鞋我給你放門口了,怕有腳氣。”
麻花辮姑娘是王明耀的妹妹王明宇,放暑假回來玩幾天,看見呂傑的鞋就給丟出去了。
幸好自己剛才沒有賭,他慶幸地嘆了一口氣。
江朝鳴硬着頭皮把鞋撿了進來,一隻正着,一個扔到了一旁的草叢,一看就不是放,那叫扔,叫丟。
他去草叢撿鞋的時候。
王明宇懷中的狗沖了出來,對着他就是一通亂叫,還咬着褲腿不肯放,最後索性叼着拖鞋跑進房間玩起來。
王明宇沒有阻止,而是放聲大笑起來。
狗狗越放肆,王明宇就笑得越大聲。
“姐夫,要不你在樓梯上坐會兒,小寶玩夠了就還你。”
江朝鳴凍得渾身發冷,氣得牙根痒痒,呂傑這個窩囊女婿,家庭地位竟然低得連王家的狗都不如。
“行了,妹,讓他進來換身衣服。”
沙發上的王明耀突然發話,似乎覺得妹妹做的有點過分了,一把奪過小寶手中的拖鞋,徑直走到門口,丟在地上,瞪了一眼江朝鳴。
“換了鞋就快進來。”
看起來王明耀和呂傑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差。
江朝鳴脫了鞋擺在鞋架上,隨意套上鞋就跟着王明耀進了房間。
活了24年一次女人都沒碰過,江朝鳴有些忐忑。
房間有五六十平,只擺了一張床,一個梳妝鏡和簡易的床頭櫃,床鋪得很軟,紅色系,一看就是女人的房間。
牆角鋪着一卷涼席,還有一個枕頭和一個薄棉被。
“就在這邊換吧。”王明耀在衣櫃中翻找一陣,沒找到幾件呂傑的衣服。
一條褪了色的牛仔褲,還有一件老舊的工裝上衣,看來王家對這個上門女婿確實沒有多看重。
江朝鳴看了看自己的褲襠,王明耀似乎也注意到了,馬上扭過頭去,把一條白色男士內褲丟在床上,然後就推門出去了。
江朝鳴也沒好意思,女人拿男士內褲他也是第一次見。
身體濕漉漉的總歸有些涼,萬一要生病了,王家人又要嫌自己麻煩了,他拿着換洗的衣物走進一旁的洗手間。
粗粗沖了個澡,對着鏡子捋了一下髮型。
黑色頭髮稻草般雜亂,長長短短不說,洗了好幾遍都覺得油,都快可以省炒菜錢了。
話說這家大小姐怎麼會看上呂傑這個邋遢鬼的。
不能說邋遢,收拾一下顏值也有個八九十分,麥色皮膚,一雙丹鳳眼炯炯有神,額頭和眉骨很高,鼻樑也挺拔活脫脫的帥哥。
只是身體略瘦,看起來不太健康。
穿上換洗的乾淨衣物,他對着鏡子用剪刀把鬍鬚剪短了一些。
與剛才彷彿判若兩人,是煤礦工和黃金富二代的區別,人靠衣裝真的不只是一句口號。
他對着鏡子比了個耶!
這個重生並不算太壞,起碼呂傑帥氣,有錢,還有個漂亮老婆。
是個傻子就是個傻子吧,沒準還能免去不少麻煩。
王明耀的洗手間內充滿了少女的香氣,洗衣用具樣樣都有,他將換下來的衣物洗完,一一晾曬在了房間外的欄杆上。
陽光從窗外一瀉而入,照在江朝鳴的臉上,對於死過一次的人來說,陽光的溫熱是如此難得
“咕嚕嚕——”
死人該吃什麼充饑?
算了一下大概超過48小時沒有進食了,就算一具再瘦小的身體都必須補充一些營養了,更何況這是一米八的瘦高個。
胃疼時常讓人難以思考,這一刻江朝鳴只想補充一點營養。
他捂着咕咕亂叫的肚子,來到客廳。
客廳里的人看着梳洗后的江朝鳴,目光差不多都愣了兩秒。
“呦,姐夫收拾一下還是可以看的。”王明宇又把頭轉向姐姐“姐,你這眼光挺可以,帶出去提提鞋還是很有面子。”言語中充滿了挑釁的味道。
這個時候呂傑會怎麼做?
精神病會對這種挑釁做出什麼反應?
江朝鳴一動未動,蹦蹦跳跳地黏到王明宇面前,摳了一塊鼻屎擦在她的裙子上。
“你……”
王明宇露出一副嫌惡的表情,立刻衝進了廁所。
丈母娘老丈人也紛紛露出了噁心的表情。
“滾一邊去!”
老丈人甚至狠狠踢了一腳。
奇怪的是,王明耀竟然沒有順着老丈人的脾氣,她立刻過來扶起地上的江朝鳴。
“廚房做了一碗面,餓了就吃吧。”
江朝鳴聽見吃的也顧不得客氣,在客廳端起就吃。
飢餓真的會讓人喪失禮貌。
“嘔——嘔”
麵條冒着騰騰的熱氣,香味已經覆蓋了整個廚房,然而江朝鳴卻乾嘔起來。
他聞到的不是香氣,而是一股反胃的腐爛味。
吃了一口全部吐在了地上快要把胃裏的胃酸都吐出來。
好噁心……
客廳里,聽見動靜的丈母娘和老丈人黑着臉趕過去。
一個廢物女婿在家裏蹭吃蹭喝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挑揀起來,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丈母娘更是氣得叉起了腰,馬上就要破口大罵。
“讓開!”
江朝鳴從老丈人和丈母娘中間撞過,全然不顧兩人憤怒的眼神。
他一路沖一直衝到王明耀的房間客廳。
“嘔——嘔——”
三天沒吃東西什麼都吐不出來,但莫名感覺舒服多了。
虛脫地扶着馬桶,他的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王明耀的書桌上放着一瓶牛奶,他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含在嘴裏,胃部的翻滾讓他意識到了不對勁,立刻跑進廁所就把未下肚的牛奶吐了。
看來,普通的食物已經沒法滿足這具身體的需求了。
“喝點水吧。”
一個淡漠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江朝鳴立刻轉身,赫然是王明耀,她拿着一片胃藥和一杯水。
這個女人貌似還藏着很多面,不過他現在懶得去深究,命都快沒了還去研究別人,那只有瘋子才做。
額……貌似自己本來就是一個瘋子。
他粗魯地抓過藥片和水,偷偷把葯捏在手心,把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
或許是他的動作太過粗魯。
王明耀的眼底明顯閃過一絲憂愁,就像看一個重病的病人不斷惡化一般,隨即又恢復了一貫的冷臉。
“家裏的飯菜不合口味去外面吃一些吧,我晚上要開會不用等我。”
她拿了張一百元給江朝鳴,看來呂傑這傢伙應該是分文不賺的,要不然自己手裏有錢,吃個飯哪裏需要老婆的施捨。
江潮鳴是不想接女人的錢的,但他不確定呂傑會不會收,為了避免麻煩他還是把錢收下了,畢竟這個社會沒錢真的是寸步難行,況且自己身上身無分文……
身無分文?
好像也不是。
如果兩萬塊錢還在就好了,想到自己出車禍的時候口袋裏遺漏的眼鏡和錢就覺得可惜。
他隨手摸了摸口袋,熟悉的信封和硬挺的框架質感從指尖傳到了大腦。
和他在茶館摸大媽留下的兩件東西的觸感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