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結局：真實的世界

直到傍晚降臨，顧曉被丹尼弗領着回到住處，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往往進步容易被人所接受，退步卻會讓人心灰意冷。

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賽場周邊的黑衣人見此也紛紛退去。

最後一個黑衣人臨走時打出了一個電話。

「放心吧，徹底解決了。接下來只要世運會上派三個人過來確認一下就行了。」

……

當天夜晚，難得的，顧曉失眠了。

他又翻出了那份報紙仔細閱讀着，一個字一個字地瞅，彷彿能在那份報紙中讀出花來一樣。

嘴裏念念有詞。

「抽離、束縛、自由。」

他的右眼隱隱作痛，時不時出現幻覺。

在幻覺中，他只感覺，周身被鎖鏈所束縛，自己很不自由。

「束縛、自由……束縛、自由……」

他像着了魔了一樣低着頭自言自語。

直到很久，夜深了。

突然，他抬起頭來。

他右眼中閃過一道堅毅的光芒，心中下定了決心。

從那天以後，顧曉回復了之前那八天瘋狂訓練的狀態。

這一次，他既不要丹尼弗計時，也不要重放錄像。

只是一次次奔跑，一次次挑戰，一次次衝擊着，這幅軀體的極限。

他曾不止一次感嘆過，這幅身軀上的每一寸肌肉，似乎都是為了突破極限而量身打造。

……

十五天後，世運會賽場上。

顧曉在助跑器上挺直身軀，竭盡全力。

啪——

顧曉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他在加速，解說員激動地怒吼在耳邊迴響，他卻彷彿一點都聽不到一樣。

他彷彿進入了某個只屬於他自己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只有他和他心愛的賽道。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超過了所有的運動員，但他還是不滿足。

不夠！不夠！這些都還不夠！我還需要更快！

場邊觀察的三個黑衣人漸漸發現了不對之處，他們停止了關於「矩陣」的閑聊，甚至摘下了墨鏡，全神貫注的關注着顧曉的比賽。

一個黑衣人震驚地喊出聲來：「不對！不對！他好像要「突破」！」

顧曉在賽道上奔跑着，他的每一次踏地都堅如磐石，每一步與地面接觸的時間都快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隨着大腿肌肉處不顧損耗的傳遞出迅猛的爆發力，他的速度越來越快。

比上一次比賽中還要快。

顧曉已經將這具身軀的身體機能發揮到了極致，在這極致的速度中，他感覺到了自由的曙光，他感覺到了束縛的減松。

突然！

長時間超負荷的奔跑，壓根就不是正常人類身軀所能承受的。

顧曉感覺到大腿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令他險些摔倒在賽道。

他的頭腦中出現了另一種聲音。

放棄吧，放棄吧，現在不是已經足夠了嗎？你能完成除了任務3以外的全部任務，只是略微放鬆一點而已，也沒什麼的，你還是世運會的冠軍。

場上的觀眾也紛紛站立起來，發出了驚呼。

但下一秒，誰都想像不到顧曉的意志力竟然如此強大，他竟然硬生生挺着大腿的劇痛，動作不變形的繼續狂奔起來。

他的右眼中逐漸綻放出一道銳利的神光，嘴裏發出了慘烈的怒吼。

「還不夠啊！我要掙脫所有的束縛！追尋真正的自由！見證真實的世界！」

他的身軀，沖了出去，似乎打破了什麼枷鎖，渾身一陣輕鬆。

就在顧曉馬上就要解脫的這一刻。

突然！異變再度發生。

在旁邊面目猙獰的黑衣人徹底放棄了表面上的「過得去」，將墨鏡扔在地上踩成粉碎，口中發出了冰冷的指令。

「他不能覺醒，不能讓他覺醒。」

在這個世界中，這道指令就如同冰冷的規則。

指令下達剎那，時間徹底凝固。

凝固的時間從黑衣人所在的看台，延伸到了賽道，包裹住了顧曉。

頓時！驚呼的人群，激昂的講解員，緊張觀察的裁判，乃至於忍痛繼續奔跑的顧曉，全部凝固在了原地。

這處時空，徹底被黑衣人所停止。

在顧曉身後，原本你追我趕的運動員們，突然全部炸裂開，化為了一個又一個血肉煙花。

而下一秒，這些血肉煙花怎麼炸裂開的就怎麼縮了回去，重新塑造成了一個又一個人形。

只不過這一次，那些人形不再是身穿運動服的運動員，而是一個個黑西服的黑衣大漢。

他們向著顧曉伸出了雙手，宛如是一條條伸向顧曉的鎖鏈，要將顧曉重新拉入深淵。

就在這一刻，顧曉的耳邊傳來了系統提示音。

【警告！進入戰鬥關卡，您可以使用五人點兵符！】

顧曉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同意。

與此同時，一枚閃耀着淡淡黃光的點兵符出現在顧曉身後，點兵符中飛出了五個光點，化為了五道身軀。

一頭身軀佈滿碧綠菌落的食屍者——達拉斯。

「老大，看我把這些崽子吞了！」

一位身穿整潔西服的灰發廚師——漢尼拔。

「領主大人，請允許我為您呈現出世間極致的美味。」

嘶吼的淺嘗者、嫵媚的花妖。

身後五人的出現，阻攔住了黑衣人的腳步。

而顧曉，在被凝滯住后，仍不甘的向前方猛地張望着。

他的右眼中，一點一點自由的曙光正在綻放。

這道自由的曙光，驅使着顧曉再度突破自己的極限，一步一步向前邁去。

這時他才明白，阿萊娜情報中所謂的「超越極限」的意義。

他的速度再一次加快，把自己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比所有人都要快，甚至說，比某個刻意設定下的人類極限都要快。

他終於超越了極限，右眼中出現了點點星芒。

他的腳下帶着風，身軀因為速度過快而不斷閃爍着，無數綠色的代碼從顧曉急速的身軀中飄出。

隨後，終點的位置憑空生成無數與顧曉身軀上的相同的綠色代碼。

綠色代碼互相排列組合，交織成了一扇門戶。

這扇由綠色代碼所組成的門戶似乎本就處在那裏，千萬年未曾改變過，只不過只有顧曉，在這一次超越極限之後才能看到罷了。

似乎是顧曉的存在打破了某些屏障，他狂奔着沖入了那道綠色代碼門戶之中。

眼前一黑，再度睜眼時，他眼前便早已不見了剛才的綠茵草地、田徑賽道。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血紅色的世界。

無數機械觸手從地下可見的極限延伸到天空可見的極限，自機械觸手上生長出一個個培養槽，培養槽內則是一個個赤身***的人類。

這些人類閉着眼睛，腦後插着一根機械觸手，意識沉醉在某個名為「矩陣」的虛擬空間之中。

而他們的身軀則成了最好的電池，無數細小的數據線從培養槽中延伸而出，連接到人類的身體各處，汲取他們的能量，榨乾他們身軀的全部價值。

顧曉所見的血紅，也不過是培養液的顏色罷了。

原來他也是那些沉醉於「矩陣」空間中的一員，只不過他超限了，他「突破」了。

他突破了矩陣的限制，超越了矩陣所設計下的人類速度極限，他才能睜開眼，看一看這真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