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寂寞有個約會
凌晨三點，星空遼闊。
李輕舟站在一處深不見底的懸崖邊上，看着下面無盡的黑暗，思緒萬千。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怎樣來到這個地方。
腦海里忽然響起一首歌曲：
我從崖邊跌落，
落入星河遼闊。
銀河不清不濁，
不知何以擺脫。
我從崖邊跌落，
落入叢山萬座。
呼聲不烈不弱，
夢門何故緊鎖。
………
他腦海中放着這首歌曲，低頭看着腳下不知深淺的懸崖。
再抬頭望了望頭頂星空，空中也是星河羅列。
低下頭，閉上眼睛，向著前方，一躍而下！
………
手心處同時疼痛了一下，似乎自己是被這手心裏的痛，帶到了這裏！
他在心裏說著：
“李老爸，對不起了，我做了違法的事情，所以我只能選擇這樣，否則，只會給你帶來更多的難處！
我相信我那位朋友的人品，現在應該已經及時的給您做了手術。
因為我是在一個絕對無人知曉的環境下與他見的面。
然後，我只有這一死，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才不會讓你的後半生為難。
但願下輩子我不是你領養的兒子，而是您的親生兒子，我會好好對您，為您養老送終的。”
李輕舟睜開眼，在下落的過程中想要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
卻看到在自己的下方，竟然真的是叢山萬座？
忽而又是星河遼闊？
只是這時看到的星河，要比剛才頭頂的星河更加清晰，更加夢幻。
好像是從一個大大的漩渦里，出現而來的星河！
難道是死之前的幻覺？
他重新閉上眼睛，等待着死亡前一剎那而帶來的，粉身碎骨的痛感！
———
———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
彷彿一霎那，又好像一千年？一萬年？
他慢慢睜開眼睛。
看着眼前的一切，腦中不由冒出一句：
這是哪裏？我是來到陰間了嗎？
他揉揉眼坐起，看了看四周，心裏一嘆：難道真的果然是？
要不為何周圍一片漆黑？黑的不是曾經見過的黑。
黑如深淵。
難道真有陽間陰間？
他頭痛至極。
只記得自己在那處懸崖邊，縱身躍下。
………
曾經的他，最笑話最可悲的就是那些自殺的人。
他認為自殺的人是最可悲，最不值得可憐的人。
但誰知人長大之後，生活的壓力，社會的現實，不知所以的無以為力，人的生老病死，真是比泰山要重百倍。
從沒想過，曾經最不恥的行為，會在自己身上發生。
而且就那麼自自然然，形同劇本一樣的發生了。
可是現在？
他努力回憶着，就覺得有一道像是閃電一樣的光芒，還帶着雷鳴的聲音向自己劈了過來。
他本能的身子一滾，手一抬一擋。
身旁炸出一個大洞，煙霧繚繞。
轟的又是一道響雷響起，緊接着又是一道閃電劈下。
去他姥姥的，是真的？
他連滾帶爬的狼狽躲過。
我這是該有多可憐，到了陰間也被雷劈？
我再怎麼沒出息，掙不下錢，但也從沒做過虧心事，害過人啊？
甚至連害人的心思都沒有過，為什麼？
他就那樣連滾帶爬的躲過了幾十道電閃雷鳴之後，忽然安靜下來。
隱約看到遠處，高處？
有一道道高不可攀的“人影”緩慢蠕動。
那是什麼？地獄裏的使者？
為什麼還沒過奈何橋，沒喝孟婆湯就到了地獄？
怎麼著我也……就算不入天堂也該投胎轉世吧？
不對，喝過孟婆湯，過了奈何橋，應該就去投胎了，而我？沒有喝啊？
還是喝過了，忘記了？
可為什麼我還記得以前的事情？
一想還是不對，孟婆湯好像只是忘記從前的愛人的，老子光棍一個，哪有愛人？
正胡思亂想着，空中忽然想起一陣輕微的聲響。
過了片刻，有道沙啞噁心的聲音響起，震的他耳膜發懵，居然還是人言？
“這傢伙不一樣，體質不一般，怎麼回事？人族那些修行者？變態了？”
過了半天，又有聲音響起：
“天外天的天外來客？你是誰？”
李輕舟茫然四顧：
“你問我？”
又一道閃電劈下，直接劈在他的身上，他大叫一聲，沒有躲過，居然安然無恙。
只是覺得身子好像被22瓦電流電了一下。
這時的他胸中怒火中燒。
反正老子已經死了，活着的時候已經老實巴交，如今現在？在不知道的地方？還是夢境？
難道老子知道是夢境？
不是？這如果真是夢境的話？……我怕誰？
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猛然站起，左手叉腰，右手指着那些身影罵道：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叫李輕舟，剛死沒多久，生前就是窮光蛋，沒錢交保護費，有本事讓老子魂飛魄散，老子死過一次，也不怕這再來一次，來啊！”
四周一片安靜，只有看不清的煙霧繚繞。
過了一會，有個聲音響起：
“原來是傻冒不怕死的一個，腦子也有點不對勁，還是個雷電劈不死的一個？沒意思，浪費我的時間，讓火焰那些雜種們來後續吧，咱老子們先撤了。”
然後有一道巨大身影消失，空中似乎亮了一點。
緊跟着，又有幾道高大身影離去，空中漸漸發亮。
李輕舟眯着眼睛心說，陰間也有陽光嗎？
直到最後一座高大身影開口說道：
“看看你穿的衣袍，真是讓吾神噁心，你是哪裏跑來的異鄉人？你就在這自生自滅吧！”
那身影笑了一聲：
“劈不死你，還餓不死你嗎？”
又覺得不對，我們都劈不死他，難道他會笑話的餓死？
猛一扭身道：
“餓不死，還不寂寞死你？你個變態異鄉人！”
說完那身影消失不見。
………
天空已亮，但是沒有太陽，沒有陽光。
可也不知是什麼的映照使的這裏亮如白晝。
李輕舟怒氣一散，坐倒在地，茫然四望。
四周像是一片空虛，茫茫然看不到任何參照物。
而自己的腳下，屁股坐着的地上？一片白霧茫茫。
伸手一摸，冰涼冰涼的，不像是土地。
陰間不會有這麼亮的光，看着腳下的白霧，不會是雲吧？
而且剛才有個傢伙說是什麼“吾神”？
我靠，不會是天堂吧？
他一下站起，我就說嘛，老子一輩子沒有做過壞事虧心事，怎麼會去地獄？
要說真的做過一次的話，那也是為了救人而做，況且我也沒有殺人啊。
而做完之後的彌補……
這不？我老子親自到了這裏。
想到這，李輕舟的右手心又痛了一下。
他抬起手，看着手心那裏，有一個淡淡的印記，不仔細去看的話，根本看不清那是什麼。
其實是一個字。
他想起自己在實施那次犯罪時發現的一塊古老金屬片。
當時他一眼就喜歡上那塊碎片，因為上面有一個老字體，而他偏偏就認識那個字。
因為那個字，就是他名字裏的“舟”字。
他不由的又想起，自己為什麼會選擇那座山那道懸崖而自殺？
自己從沒去過那個地方，現在一想，難不成與那個金屬片有關？
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去的那個地方。
在跳下懸崖前一刻，那塊金屬片就忽然的融入自己手中，沒有疼痛，就那樣與自己合為一體。
然後他就跳了下去。
當時他的腦海中還為自己唱着一首應景的歌曲：
“我從崖邊跌落，落入星空遼闊，
銀河不清不濁，不知何以擺脫。
我從崖邊跌落，落入叢山萬座，
呼聲不烈不弱，夢門何故緊鎖。”
………
結果就跌到了這裏？
李輕舟從思緒中掙出，看着這茫茫四周。
他茫然的走着，沒有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多遠。
好像很遠很久，又好像是在原地徘徊。
我，到底死了沒有？
又不知過了多久，根本沒有時間的記憶。
他也不餓，只是有一點點口渴。
不對，死了的話，怎麼會口渴？
難道沒有死？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抬頭四顧，就好像整個世界，整個天下就只有自己一人？
好孤獨，好寂寞，老子快要瘋了。
腦海中蹦出那個高大的身影說的話：
“餓不死，還不寂寞死你。”
李輕舟苦笑。
要是老子還活着，一定會以此寫首歌詞，至於編曲嗎……
只要有心，還怕唱不出來？
看來，我真的要再死一次了。
估計古往今來，我是唯一一個被寂寞包圍而死的人了，不對，是“被寂寞包圍而死的鬼！”
也算是萬古流芳了。
可惜沒人知道？實屬遺憾。
他憂傷着自己，又安慰着自己。
就那樣，寂寞無聊的走着，走着。
眼睛因為沒有任何參照物可見，漸漸有些雪盲的感覺。
又好像睡不着覺，閉着眼睛，在眼球里出現各種莫名的圖形那樣。
這樣也好，也勝過什麼也看不見。
難道我與寂寞有個約會？
他瞬間搖擺了幾十次腦袋，也不管是頭暈，還是窒息，就是那樣的，如夢中習以為常的做了一次又一次。
……
又不知過了多久。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過了幾年，幾百年，幾千年？
遠處……好像有點紅色？
他揉了揉眼睛，搖搖頭，我這是開始出現幻覺了，我是不是就要被寂寞吞噬了？
寂寞？好熟悉啊！
好像是……我與誰有個約會？
李輕舟忽然皺眉，不會是寂寞吧？
轉眼一笑。
寂寞，不過是個名詞，我會與你，有個約會？
倒不如是，我和春天有個約會啊！
不由得他笑了起來，聲音有些奇怪，口裏輕輕唱着一句歌詞：我和春天有個約會！
可是，周圍竟然都是……一陣笑聲？
不對，好像不止是一陣笑聲。
也不止是一點紅色，是不少紅色？
而且李輕舟感覺四周的溫度也高了不少。
他站住，使勁的再次揉眼。
睜開之後，姥姥的！那是什麼？
一片火海？他使勁盯着遠方。
一片火焰滔天，向著自己這邊燒來。
漸漸不再是火海，又像是十幾個巨大的火的影子？
慢慢化為像形人的形狀？
只是那些像形人，通體燃燒着火焰，驟然就到了自己面前。
每一個影子都有十幾層樓那麼高，把李輕舟圍在當中。
一個火影竟然開口說了句話：
“怎麼這次就一個人？”
另一個火影接口道：
“還是個不一樣的人？”
再有一個接著說道：
“這身打扮？難道那些修行人變態了？要不怎麼會只來一人？送死嗎？”
李輕舟站在那裏瑟瑟發抖。
忽然想起之前那個高大的傻冒說過一句話：
“讓火焰那些雜種來後續吧！”
難不成，
那個傻冒口含天譴，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