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第七十一章

第 74 章 第七十一章

久歸的傷很重,破爛的衣衫已然和血肉黏到了一起,想要剝離是個龐大的工程。

久歸倒是一直安安靜靜不曾痛呼出聲,而久城坐着坐着,終究還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久歸一眼,卻見他分外粗暴地扯開黏在身上的衣服完全不管帶下多少血痂。

他皺了皺眉,終究還是沒忍住,阻住了久歸還想繼續撕扯的動作:“你都不知道輕點嗎?”

然後不由分說接替了剝離的工作,一邊一點一點剝離浸染血液的衣服,一邊心裏還在想:就當做他替我探路的報答吧。

廢了一些精力,染血的衣衫終於被悉數剝離。

細細的在傷口上抹好傷葯后,他扯開幾道還算乾淨的衣料,將這些傷口精密包紮。而久歸,在久城主動接過包紮的工作后,也並沒有什麼表示,就靜靜地看着他動作,眸中無意識流露出一些暖意。

最後久城總算是把久歸處理好了,然後看到眼前這個渾身上下歪七扭八纏着布條的一點也不仙的久歸,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畢竟他也不是專業處理傷口的,頂多能包紮一下看着沒那麼猙獰。

久歸的衣服原本就已經破的不成樣子,又被久城直接扯了包紮用,這下,他身上一部分是或白或黑的布條,另一部分就直接是裸着的,看上去好不凄慘。

偏偏久歸還能繃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做出一番神聖不可侵犯的端正模樣。

久城實在有點牙痒痒,也不知道久歸為何總能是這麼雲淡風輕。

包紮完畢,久城詢問道:“你還有備用的衣服么?多少遮一遮。”

一直靜默的久歸總算有了反應,一雙深墨色的眼眸靜靜地注視着久城,也不說話,就那麼一直看着。

久城對上那深色的眸,卻是忽然大駭,然後使勁揉了揉眼睛。仟韆仦哾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在久歸那深墨色的眼眸中,感覺到了一點可憐巴巴的意味。

再看,還是那副全世界都要拋棄我的小可憐模樣。

久城開始懷疑是不是這不詳的光影中有什麼未知的因素,不然他之前連中了兩波精神系的攻擊,結果自己變得幼稚了,久歸是不是也有類似的情況。

是的,他堅信自己絕對不是因為在潛意識中信任的人面前卸下了防備,而只是被影響到了神識。

不過,那麼張盛世美顏的臉伴隨着頗為認真又無辜的眼神,着實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他捂着臉,低嗚了一聲,把自己之前換掉的那身小弟子服飾丟給久歸,讓他先湊合著。

兩人的體型原本就相差無幾——畢竟是同胞兄弟,所以久城的衣服久歸也是能穿的。

結果,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久歸拿着衣服穿的很是費勁,最後又盯着久城,一臉我就是委屈我就是不說的樣子。

……

久城簡直想捂臉長嘆:明明是勢不兩立你死我活的關係,到底是怎麼扭曲到現在這個樣子的呢?

此刻,他正繃著臉,把自己的外袍脫下來幫久歸穿。

因為,久歸說那小弟子服飾太粗糙了,可能會感染傷口,而現在他重傷在身靈氣虛耗的厲害,也很難自行療傷。

對於這些個鬼話,久城表示:一句不信。

偏偏理智上是這麼回事兒,久城原想無情忽視,結果久歸又用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被向來淡漠高不可攀的仙道第一公子久歸用這種示弱的眼神看着,久城實在是冷酷不起來,最後稀里糊塗信了久歸的鬼話,還親手幫行動不便的久歸換衣服。

啊,為什麼總覺得被忽悠了呢。

久城一手拄着久歸的劍,一手扶着他的身體,正在戳戳戳的探路。

可惜不知道之前竄進來的凜風獸去了哪裏,不然還能有個帶路的。

眼下,便只能先在這片混沌中摸索了。

而久歸,也不知有意無意,久城扶着他也不安生,總是忽然蹭上久城的身體,還悄么么地握住他的手指,摩挲那麼幾下。

而每當久城忍無可忍想甩脫他自己走時,他又會忽然體力不支地靠到久城身上。

這,實在讓久城氣得不行,但是卻又拿他沒有辦法。

兩人就着這麼個詭異的狀況往前又走了一段距離。

他們不曾注意到,無意中闖入一個空白的空間。

說是空白,倒也不盡然。放眼望去四周全是讓人目眩神迷的紫藍極光,在兩人進入這個空間后,極光之下的半空中似有許多個場景飛速略過,就好像超大號的屏幕快進着一幅幅影片。

很快場景全都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刻着無數金色紋路的石碑。細看,總感覺這些紋路中包含着無窮的奧義規則。

然而,久城卻隱隱感覺到,其中存在的除卻關乎世界本源的奧義,還似乎有些不祥的氣息,與生機完全相反。

他看着那座石碑,控制不住地向那裏走去,然而雙手卻毫無阻礙地穿過。

這時他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也是幅巨幕的影像。

有低低的聲音傳來,不知為何他感覺那聲音是如此熟悉。

循着聲音看去,他終於發現石碑下面還有兩粒人影。

影像上石碑下的場景忽然拉近,兩人也看清了那兩個人的身影。

久城呼吸一滯,因為這兩個身影是如此熟悉,熟悉到那就是他們每天睜眼就看到的。

久城,久歸。

久城震驚地看着這場景,以至於他完全沒有注意到久歸看到這個場景后的複雜眼神。

那其中,甚至帶着點無可奈何的哀傷。

與此同時,隨着場景的拉近,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不該存在”“一個陷阱”“規則崩毀,人性喪失”“必然要動手”“雙星爭命,勝者存活”“一輩子綁定”……

即便是些斷斷續續的詞彙,也足夠提取出龐大的信息了。

兩人似乎爭論了一番,最後終於談崩了,因為他們停止了談話,轉而拿出武器相向而立。

其中那個深棕色眸色的人手中的劍一直在嗡鳴,細細分辨似乎有個存在一直在催促他:殺了他,這是你的使命,你們兩人的存在原就違背規則,其中一方必須死去,提供覆蓋整個世界的氣運,為別人打開通神之路,還猶豫什麼?去殺了他,殺了他,你的使命就完成了……

在不明聲音的勸導下,棕發棕眸的身影慢慢提起了手中的劍,指向對面墨發墨眸的人,而對面的人似乎輕笑了一聲,然後隨意地丟下他的武器,靜靜地看着他,深邃的眸中是能把人溺死的深淵,似乎在鼓勵着他出手。

棕發棕眸的人指尖微不可查地顫了顫,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劍推出……

後面的場景忽然變得模糊不清,只似乎一把劍推入一人的胸膛,劍忽然掉落,那人慢慢倒下,卻被另一人接入懷中,然後就是止不住的顫抖,與永恆的沉寂。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個人抱着懷中的人離開了石碑之下,轉而走上另一條道路。

場景扭曲了一下,下一刻有個人影走到高大的石碑前,手按了上去。不知道做了什麼,石碑忽然崩裂,繼而寸寸瓦解,直到徹底倒塌。

看完這幾幕,兩個人的心情都是非常複雜,久城甚至感覺到一直靠在自己身上的久歸也顫抖起來,下一刻不可控制抓緊了他的手,緊緊抱着他,力道大的彷彿要將人揉入自己的骨血。

久城有點疑惑,倘若那場景是有可能發生的未來,那麼久歸為何會忽然這麼失態,畢竟他才是被殺的那個人啊?按正常思維,此刻難道不是該忌憚並遠離自己這個殺死他的人嗎?怎麼反而抱緊了呢?

然而久城不知道,久歸卻不止一次夢見久城渾身染血倒在自己懷裏的場景,那一刻的心碎讓他下意識地用力。

久城被抱的很不舒服,然而他略微動彈了一下表示讓久歸鬆手的意志,換來的卻是更加用力的擁抱。

他看向身邊的久歸,卻發現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些……惶恐?

因為實在掙不脫久歸的懷抱,所以他放棄了擺脫的想法,畢竟久歸的情緒現在看起來很不穩定。

他勉強騰出一隻手,召出了體內的黯銷。

影像中,棕發的身影手中握着的就是這把劍。他很早之前就發現裏面沉睡着個殘缺的靈體,看場景它後來似乎蘇醒了過來,而且還有些不懷好意,是以他對它起了莫大的興趣。

然而翻來覆去研究了好一會兒,雖然能感應到靈體的存在,但它似乎依舊沒有反應。

探究無果,他只能無奈地重新將劍收回體內,開始在這個空間中尋找出口。

那些巨幕的場景不知疲憊地掠過一次又一次,然而不管是誰都沒再給予它一點眼神。久城在專註找尋出路,而久歸的眼神則一直黏在久城的身上。從看過那個場景,他近乎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影,深怕他下一刻就會消失。

久城也不知道久歸是忽然抽了什麼瘋,但是,除了那幾乎時時刻刻追隨着他的目光,倒也沒有造成更多的困擾,便也隨他去了。

不知道是被無視的不喜,還是嫌棄狗男男之間那種分外和諧似乎還泛着粉紅泡泡的甜膩氣息,總之,兩人面前忽然出現一個黑洞,下一刻,他們便被強力的吸力吸了進去,下一刻便被狠狠地從另一邊打開,然後兩個人就被似乎甩包袱一般迅速地丟了下去。

久城反應迅速地捏起了一個懸空訣,然而卻只把下降的速度停滯了一瞬,下一刻更快速地掉落。

期間他試了好幾個馭空的術法,卻一個都沒有用。此時,他才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這個地方,似乎不允許所有馭空相關的操作。哪怕他試圖御劍,在阻礙之下甚至都召不出來。

無奈,他只能調整姿勢護好久歸這個傷號,心中還怨念地想:這下你可欠我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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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欠你的;今生,我來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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