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咬他
大富豪夜總會,貴賓區。
一個男服務生端着杯盤進屋,一條狗突然竄出來,往服務生身上一撲。
服務生沒防備,盤子一歪,杯子落地。
那狗嚇了一跳,汪汪的叫了起來。
“小白,別怕,怎麼了,到媽媽這裏來。”
按摩床上一個四十左右的肥胖女子猛地坐起來,摟過小狗,一面安撫,一面兇巴巴的對服務生叫道:“你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對不起。”
服務生慌忙道歉。
“說句對不起就行了嗎?”
肥胖女子輕蔑的瞟着服務生:“我的小白是歐洲純種,身價一百萬歐元,你值這個價嗎?”
服務生愣了愣,搖頭:“不值。”
“哼。”肥胖女子驕矜的哼了一聲,下巴高高揚起:“你過來,把手伸出來。”
服務生只好過去,伸出手。
肥胖女子抱起狗:“小白,咬他。”
那狗一張嘴,一口咬在服務生手背上。
“啊。”服務生痛叫。
“不許動。”肥胖女子惡狠狠的指着服務生:“小白的牙買了保險,一顆十萬,脫落了,保險公司賠死你。”
服務生果然就不敢動了。
那狗咬着服務生的手,還晃了兩下腦袋,才鬆開嘴。
“小白,現在開心了吧。”肥胖女子得意的摸了摸狗頭,瞟一眼服務生。
服務生手背上兩個深深的犬牙印,已經出血了。
“出點血沒事。”肥胖女子哼了一聲:“小白今天還留情了,哼哼,也不要怕,我的小白打了外國疫苗的,高貴。”
她說著,拿過旁邊的包,掏出一疊鈔票,扔給服務生:“你還算聽話,賞你的。”
扔了錢,她抱起狗,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她眉頭一凝:“你都不道謝的嗎?這麼沒禮貌。”
“謝美女賞。”服務生道謝。
肥胖女子這才哼了一聲,昂着下巴出去了。
服務生恭送肥胖女子離開,這才慌忙把血擠出來。
痛怒羞辱,他眼眶有些發紅。
他抬頭,竭力不讓淚水落下來。
“不要掉眼淚,不要哭給別人看。”
他緊緊的攥着拳頭,深深的呼吸,情緒慢慢的穩定下來。
他叫謝長風,在大富豪夜總會做了三年了。
有錢人奢豪驕橫,今天這樣的事,三年來他經歷過不少,更變態的都有。
調整好了情緒,他開始收拾地下的杯盤等物,卻在按摩床腳邊看到一枚戒指。
他撿起來,那戒指黑沉沉的,非金非銀。
估計是顧客掉的,他隨手撿起來,放袋子裏怕掉,隨手套在左手中指上,呆會交客服就可以了。
這時手機又響了,領班在催他,另外房裏有顧客需要服務,人少顧客多,非常忙。
他沒有注意,本來不再流血的傷口,在套上戒指后,又流出血來,流到戒指上,戒指給血染紅,閃現出一些奇怪的花紋。
謝長風一直忙到半夜,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出租屋,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謝長風飛快爬起來,打個摩的,到青山療養院。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醫生看到他,怒容滿面:“謝長風,你已經拖欠醫藥費一個星期了,再不來,我就要把你媽扔出去。”
“對不起,肖主任,對不起,我現在就交錢。”
謝長風連聲道歉,交了錢,肖主任哼了一聲:“你這點錢,只能維持十天,你別讓我老是催你,煩。”仟韆仦哾
“我知道的,麻煩你了肖主任。”
又道着歉,謝長風這才出來,到病房。
病房中,一個女子躺在床上,彷彿是睡著了。
謝長風在病床上坐下來,看着那女子,臉上是最溫柔的笑容:“媽,你這幾天氣色看着好多了,醫生說了,過段時間,也許你就醒過來了。”
說著說著,眼淚慢慢落下來。
這一次,他沒有抑制自己,而是讓淚水就那麼流下來。
因為,眼前這個人,是媽媽。
“媽,你醒來啊,小風好難。”
三年前,父親被騙,生意失敗跳樓,母親腦溢血,雖然救過來了,卻成了植物人,躺在醫院裏,每天至少要一千塊。
當年的他,還只有十七歲,本來要考大學,最終只能去打工。
家貧如洗,欠債,還有醫藥費,污辱,嘲諷……
這三年,他真的好難。
哭了一會兒,他抹乾眼淚,又笑了:“媽媽,沒事,我其實沒事的,嗯,小風就是跟你撒個嬌兒,我其實還蠻好的,開心,睡得也好,身體倍棒。”
說了一會兒話,看看時間,他起身:“媽,我要去上班了,好孩子從來不遲到,這可是你說的哦。”
他把媽媽的手放進被子裏,起身,到門前,又回頭看了一眼。
三年了,媽媽一直沒睜開眼晴。
而他只要睜眼,每天至少就要一千塊的床費。
但沒有關係,再難也要堅持。
因為,這是媽媽,哪怕睡着不動,不睜眼,不看他,也不會叫他。
但只要她還活着,他就還有一個親人,這世間,就還有一絲牽挂。
再難,再苦,心底也會有一個溫暖的角落。
“媽,我走了。”
打了聲招呼,他轉身出了醫院。
到夜總會保安室,他換上保安服。
這算是他的第二份工,白天是保安,晚上是服務生,兩份工的錢,勉勉強強,在保着媽媽醫藥費的同時,還能慢慢的還舊債。
三年了,雖然難,但債務也慢慢的還得差不多了,這是讓他很開心很驕傲的一件事情,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吃下那樣的苦。
只是媽媽一直沒醒來。
“媽媽會醒來的,等媽媽醒來了,債也還清了,我再給媽媽找個兒媳婦,給她生個孫子讓她抱着,她一定很開心。”
想到媽媽抱着孫子,一臉慈祥的笑意,謝長風心裏就暖洋洋的,只覺生活充滿了陽光。
但這狗日的生活,往往不會如人的意。
中午的時候,謝長風突然接到肖主任電話:“你媽媽病情加重了,可能有危險。”
“啊?”謝長風大吃一驚:“肖主任,請你全力搶救,我馬上過來。”
他跟班長打了聲招呼,立刻趕過去。
進了病房,見媽媽在吊水,旁邊擺着儀器。
謝長風也看不懂,找到肖主任,急問:“肖主任,我媽媽怎麼樣了?”
“你媽媽突然出現心力衰竭,可能是久躺出現了血栓。”
“那要怎麼辦?”謝長風不懂,只是焦急的問。
“醫生會症,意見是,打一針化血針,把血栓化掉,這樣應該可以解除危險。”
“打。”謝長風立刻叫:“馬上打。”
“化血針可不便宜,一針十五萬。”肖主任冷冷的看着他:“你有錢嗎?”
一針十五萬?
這個數字,象一座大山,一下子壓得謝長風喘不過氣來了。
他無法回答肖主任,因為他根本沒有這個錢。
看着病床上的媽媽,靜靜的躺着,微弱的呼吸,是那般的無力。
“我一定要救媽媽。”
“到哪兒去找錢?”
“十五萬?”
這是一個天文數字,謝長風根本想不到任何辦法。
“我一定要救媽媽,可是,我要怎麼辦?”
不知不覺中,謝長風把嘴唇咬破了,有血流出來,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只想找到錢,救媽媽。
“其實有一個辦法。”
肖主任突然在背後說。
“什麼辦法?”謝長風急叫:“肖主任,求求你,告訴我。”
“我這裏有個病源,需要一個腎,他出價二十萬,如果你願意的話……”
一個腎二十萬,一針化血針十五萬,打了針,把媽媽救過來,還剩下五萬,可以養一段時間的傷,然後又可以上班……
謝長風立刻就把這個帳算過來了。
“我願意。”謝長風點頭:“肖主任,我願意。”
“那行,你過來簽字吧。”
肖主任拿了合同,謝長風簽了字,肖主任讓醫生拿了葯來,隨着吊瓶中的藥水輸入媽媽體內,媽媽的病情終於緩解了下來。
謝長風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媽媽。”他喜極而泣。
“好了。”肖主任道:“跟我走吧,客人急需腎源,不要拖了。”
“好。”謝長風就要站起來,跟着肖主任走,突然手一緊,媽媽竟然抓住了他的手。
而且,媽媽竟然睜開了眼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