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來客
“沈聰，忘了跟你說，我夜裏要去上班，可能會吵到你……”
林飛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三點了，他還是得補個覺，要不然晚上犯困。
“沒事，我最近……最近也睡不着，總是到天亮才敢睡。”
沈聰蜷縮在沙發上，裹着被子，客廳的窗帘也被拉了起來，不知為什麼，林飛總覺得他怪怪的。
“你得多晒晒太陽，驅驅身上的陰……寒氣。”
林飛自知差點又說錯話，立馬改了口，但還是感覺沈聰的一絲不適。
“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沈聰低下頭說道。
林飛有些愧疚，不知該怎麼接話，突然一陣困意襲來，便轉身進了屋。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鬧鐘聲響了許久，林飛才剛剛聽到，掙扎着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他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門，房間的燈光勉強照亮了客廳的一個小角，沈聰好像已經睡著了。
怕吵醒沈聰，林飛也沒有再洗漱，直接拎着鑰匙出了門。
“怎麼老覺得少了什麼東西……誒呀我這腦子，手機怎麼忘拿了！”
電梯剛到底樓，林飛只得回去，要不然這一夜都得干瞪着眼。
嘎吱——
電梯的開門聲在寂靜的樓道里聽着格外瘮人，這裏屬於中低檔小區，設施都不是很好，林飛也不明白王姐這麼有錢，怎麼不選個好點的房子住。
林飛依舊輕手輕腳地開了門，可一進屋子，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出門前，沈聰應該是沒有開空調的，但這一進門，卻像進了冷庫一樣，難道是他太熱了？空調開這麼低會生病的吧？
林飛摸黑進了房間，開燈的一瞬間差點亮瞎他的眼睛，手機就在床上躺着。
得幫他把空調調高點，已經這麼虛弱了，再一生病不得半條命沒了。
可當林飛走出房間，卻發現沙發上空無一人！
“沈聰？你在衛生間嗎？”
林飛試探性地問了問，沒有人回答。
這時，他抬頭瞥了一眼空調，竟然是關着的。
一絲寒意從腳底向上升起，空調沒開，這麼熱的天，客廳怎麼會這麼冷？
“沈聰……沈聰？”
林飛又喊了幾聲，依舊沒人回應。
奇了怪了……出門前他還躺在沙發上，怎麼幾分鐘的功夫他就不見了？
林飛有點猶豫，他看了看時間，再不走就要來不及了。
突然，他透過窗帘的縫隙，看到陽台上有個黑影。
之前沈聰說的那些事，讓林飛頓感不妙，一個箭步衝上前，拉開了陽台的門。
“沈聰……你在陽台上幹什麼？”
林飛看到沈聰安安穩穩地坐在陽台的椅子上，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我睡不着，看看夜景。”
沈聰指了指窗外，他的動作……有些奇怪，似乎帶着一種機械感。
“我要上班去了，你一個人在家當心點！”
看到沈聰沒事，林飛心裏的石頭也總算落了下來，得趕緊走了，不然秦風又要奪命連環call。
剛出小區，林飛一眼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看來司機每天都會來接他，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竟然被他給碰上了。
“晚上好，師傅！”
林飛一上車就跟司機打了個招呼。
“晚上好。”
還是老樣子，厚厚的外套加毛衣配上墨鏡，這麼怪異的打扮還好是在晚上，不然白天說不定都會被交警攔下來，畢竟現在的天至少有三十四五度。
一路無言，車到了殯儀館門口便停下了。
“謝謝師傅，每天這麼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
林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應該的。”
說完，車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好，歡迎光臨。”
林飛現在對這個感應器是特別感興趣，它竟然可以同時感應到活人和鬼！
“你小子，天天踩點上班，小心我扣你工資啊！”
秦風早已換好衣服，梳了個有些復古的油頭，看來今天又有活動了。
“我又沒遲到，影響你泡妞了？”
林飛笑嘻嘻地湊上去。
“我還需要泡……等等，你身上怎麼有股鬼味？”
秦風湊近鼻子聞了聞，連連搖頭。
“你怎麼啥都是鬼味，我身上不是住着只大厲鬼嘛！”
林飛受不了被他這樣一直貼着聞，感覺很變態。
“不對……你今天見過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了？”
秦風眉頭緊皺，拽着林飛的手不放。
“沒……沒去哪，我有個學弟，說什麼在宿舍見鬼了，不敢住，我就讓他住我家了。”
被他這麼一問，林飛反而心虛起來，可下班以後幹了什麼見了什麼人，還要跟他彙報嗎？
“見鬼？你以為人人都是你，能看得見鬼嗎？”
秦風的話一下子點醒了林飛，普通人可看不見鬼，難道是沈聰出現幻覺了？
“那可能是他最近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吧。”
林飛穿上工作服，肚子卻咕嚕嚕叫了起來，他看了看鍋里的茶葉蛋，撇了撇嘴，還是算了吧。
“反正你自己當心點，我還有約，先走了，拜拜！”
說完，他便一溜煙跑沒影了。
來的時候林飛看了一眼四周，連輛自行車都沒有，這秦風不會走路去約會吧？
佩服。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林飛也不再那麼害怕了，下半夜來了對母子，小孩抓了好多好多零食，結賬時還說要送林飛一些。
吸取了前面的教訓，林飛閉緊自己的嘴巴，微笑着擺了擺手，然後目送他們離去。
真好啊，做鬼買東西還不用付錢。
不知不覺，漫漫長夜迎來了黎明的曙光，還有二十分鐘秦風就要來接班了，掐指一算，這六個小時還不知道夠不夠他泡妞的。
“你好，歡迎光臨。”
總算可以下班了。
“我去，你這一晚上是被鬼吸了精氣嗎？！”
林飛看着秦風的兩個大黑眼圈，簡直是熊貓附體。
“凡間女子，真是不俗，嘖嘖嘖……”
秦風露出一副猥瑣的表情，一屁股坐了下來。
“那我下班了，不是……你到底要不要睡覺的啊？”
林飛實在搞不懂秦風的生物鐘，說需要睡覺吧，他也就六個小時的下班時間，說不需要吧，已經兩次見他頂着個大黑眼圈了。
“需要……但不必要。”
這話說得，有文化。
林飛沒空跟他在這扯犢子，家裏還有個沈聰，他得趕緊回去看看。
“我走了啊，晚上見～”
林飛擺擺手，朝門外走去。
“沒事別亂跑，別給自己招些不幹凈的東西。”
秦風淡淡地說道。
這男人是真的煩，林飛心想。
殯儀館門口確實是有公交車的，而且竟然可以直達小區門口，這以後可方便多了。
不知道沈聰醒了沒有。
客廳里的窗帘依舊拉得嚴嚴實實，沙發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看來還睡着。
林飛輕輕關上門，徑直走進了浴室。
“真累啊……”
浴室的玻璃門上佈滿了水蒸氣，林飛閉着眼睛享受着熱水澡帶來的舒適，全然不知一雙眼睛正在門外死死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