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雲)暗殺
出了羅幕的門,他抬頭一看,那個少年還在之前坐的那個地方。
看到雲緯道出來,他眼神裏面閃過吃驚的色彩,拿起酒杯對他微微一笑,就將杯子裏面的酒一飲而盡。
雲緯道沒再看他,朝着街市走去。
他看着雲緯道走遠,再次走進羅幕的大門。
老人還在那裏掃着地,“他非常好。”
少年聽了老人對他的這般評價,心裏十分的驚訝。
他居然從他的口裏聽到了非常好三個字,他從來沒有這麼讚許過一個人。
沂城的夜市非常的有特色,這裏宗門林立,西河官府的勢力不免就要被壓下去幾分。
好在這些宗門也是懂得規矩的,大的宗門自恃自己是修行之派,將其他的都看做是凡間之人。所以並沒有引起事端,小的宗門被官府和大勢力共同管制,倍受約束,所以沂城也算是一直相安無事。
雲緯道還沉浸在剛才的那一瞬之間無法自拔。
自己是怎麼做到的,老人以為雲緯道那是跑過去的。可是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他是一瞬間就移位到了那裏,自己影子的邊緣。
這感覺和那次他墜入河底有些類似。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嘈雜的大街上,卻找不回之前的那種感覺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一個人砰的一聲撞在了他的身上,他向後一退,穩住了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還沒等雲緯道看清楚那人的臉,他喊了兩句對不起,慌忙的逃走了。
雲緯道看向他逃走的地方,好奇怪的人。
又有幾個家丁模樣的人也緊隨而至,看着雲緯道,向他行了個禮。
“公子可是見過一個慌忙逃竄的人從這裏跑了過去?”這四個人一臉着急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是剛才那個人偷了他們的東西。
雲緯道也沒有隱瞞,給他們指了一條路,就讓了過去。
這四個人也急忙朝着雲緯道指的那條路跑去。
夜晚的沂城依然是十分的熱鬧,這麼大的一座城市,往來人口不少,各色各樣的,什麼都有。
他將滄古凌虛劍背在身後,又成了那個背着長劍闖蕩世間的少年。
黑夜,每個夜晚都在上映着第二天太陽升起時讓人驚訝的故事。
穆鐵恩將自己隱藏在黑暗之中,不露一點氣息,感受着身邊的一切事物,來判斷下一步自己應該怎麼辦,如何才能更好的獵殺獵物。
整個府邸修行的一共有七個人,根據情報上說,修為最高的是這家的家主,剛剛踏入魂境。
不管在哪裏,雖不是稱霸一方的人物,但是誰都是要給他面子的。
剩下的六個人,一個聚氣,三個凝息,還有兩個化形。
歲數都不大,按情報這麼說的話,任務也是簡單。
可是情報只能算作參考,干他們這一行,總會有突發情況。
他需要制定一個計劃,一個完美的計劃。
他早就已經達到了魂境後期,將自己的本體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藏好,他的魂脫離了身體。
有兩個丫鬟正在講話,卻沒有發現他們的影子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丫鬟在外面敲門說道,“兩位少爺,你們的夜宵來了。”
房間裏面的兩個人都二十多歲,看着丫鬟推開門將夜宵放在桌子上。
其中一個調戲道,“你們兩個就是夜宵啊,讓我嘗嘗。”
丫鬟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下去吧。”另一個少年給她們兩個解了圍,她們兩個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算是表達謝意。
少年打開食盒,聞了聞食盒裏面夜宵的香氣。
直接拿起一塊往嘴裏放,“好吃。金兄,嘗嘗,你和伯父好久沒來我們家了。”
少年也拿起一塊想要嘗一嘗,剛張開嘴,一股血腥味先噴到了他的舌頭上。
他對面的少年,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手裏還拿着一塊酥點。
下一刻,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也到了下去。
房間裏的燈依然亮着,模糊的影子卻離開了。
這兩個是凝息,還有五個。
風吹動了樹葉,房間裏面的人看着它被風吹進來,心裏想果然是天涼了,風也變大了。
他站起來,準備去關窗戶,蠟燭忽的抖動了一下,沒有熄滅。
關好了窗戶,他準備再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再看會兒書,卻感覺自己的影子似乎有些奇怪。
怎麼有些模糊呢?
是因為月光的原因嗎?
不對,自己已經把窗戶關好了。
房間裏面的蠟燭又跳動了一下,窗戶再次打開。
“金兄啊,這次你來就在我這裏多住幾天,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再好好敘敘舊。”
“好啊,你也說咱倆交情久,我也不和你客氣了。你看畢兒和華兒。”
金壇向前一靠,“當年可是說好的,我生個兒子,你生個女兒,咱們兩家結為兒女親家,你倒好,也生了個兒子。怎麼,害怕我們家不給彩禮錢啊。”
“哈哈哈,怎麼會呢。這生兒子生女兒,不是要看老天怎麼給嗎?畢兒可真是天資聰穎啊,比咱們倆強多了。”
金壇摸了一下嘴角的鬍子,一臉的滿足。
下一刻,卻變了臉色。
“畢兒呢?我怎麼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了?”金壇內心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曾給金畢的身上下過一道咒印,為的就是可以在千米之內隨時都能感覺到他的位置。
可是就在剛才,他感受不到了。
大意了,他以為這裏有他們兩個魂境高手坐鎮,沒有人敢來挑釁。
他們兩個直接破門而出,來到兩個少年的住地。
還沒等進門,他們就被眼前的一幕氣的怒火上涌。
他們已經感受到了房間裏面沒有了活人的氣息,只剩下兩具蒼白的屍體。
“是誰?”金壇看了一眼牆上的影子,瞬間就知道了那是什麼東西。
影子飛快的跑動,顯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被他們兩個發現了。
金壇和嚴和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怒火。
那個人就是兇手,還是一個魂境的高手,但不管是誰,他們兩個要讓他償命。
感受到他們兩個追來,穆鐵恩知道他們兩個已經中計。
果然,不能相信情報裏面的話。
當他殺完第五個人時,發現了人數的不對。
多了一個凝息的修士,自己少殺了一個念形。
之前那個少年說的伯父,看起來多的就是他們父子兩個了。
兩個魂境修士,有一點麻煩。
整個嚴府,修行的人只剩下了他們兩個,殺子之仇,讓他們兩個恨不得將穆鐵恩挫骨揚灰。
無數的飛針朝着他們兩個飛來,穆鐵恩早就已經佈置好了陷阱。
“嚴兄小心。”金壇不知學的什麼法術,捏了一個決,無形的氣壁將他們兩個保護了起來。
這些飛針在碰到氣壁的時候並沒有落地,而是全部炸開,化作一陣氣霧。
“散!”嚴和大喝一聲,氣霧順時之間就煙消雲散。
穆鐵恩的魂,也回到了他的身體。
一個殺手,最不願意麵對的,就是被人逼到沒有退路。
最喜歡的,就是讓目標親眼看着是如何死在自己劍下的。
他是故意讓他們看到自己的魂,也猜到他們肯定會是本體追來,也猜到他們一定會將飛針掃落,但是他卻低估了金壇,沒想到他居然會印術。
“你是什麼人?”嚴和看着穆鐵恩,厲聲問道。
沒有說話。
“是誰讓你這麼做的?”聲音又加重了幾分。
還是沉默相對。
“既然你不說話,那你就留着話去輪迴說吧。”金壇雙手結印,語氣冷漠。
他們沒有注意,剛才被嚴和吹散的飛煙,並沒有落到地上,而是朝着這個倉庫飄來,一朵烏雲,也朝着月亮飄去。
穆鐵恩在等,他相信,如果他不出手,他面前的這倆個人也不會出手。
果然,看到穆鐵恩在那裏安安靜靜地站着,金壇和嚴和他們兩個也沒有貿然出手。
穆鐵恩既然在來的路上佈置了陷阱,那麼在這裏面一定也有陷阱。
煙慢慢的朝着倉庫蔓延,烏雲也慢慢的朝着月亮飄去。
他這種人,對於光線太敏感了,僅僅看着他們兩個的影子,他就知道烏雲飄到了哪裏。
金壇雖然不知道穆鐵恩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是他隱約感覺這麼拖下去,似乎正是穆鐵恩所想要的。
雙手結印,金光一閃,一個法陣出現在他胸前。
嚴和一看,兩人相識多年,再次找到了以前的默契。
憑着一雙鐵拳,他衝著穆鐵恩就打了過去。
法陣之中出現了光劍,朝着穆鐵恩飛來。
穆鐵恩也不慌忙,黑暗給他提供了絕佳的保護。
他和嚴和在陰影之中交手,嚴和的拳力蠻橫無比,力量奇大卻又十分的靈巧,顯然是一位拳道行家。
而金壇,憑着嚴和和穆鐵恩打鬥的聲音辨位,每一隻金劍都是蹭着穆鐵恩飛過,要不是他自己功夫過硬,身上早就傷痕纍纍了。
嚴和快要將穆鐵恩逼到絕路時,卻突然停下。
穆鐵恩也趁機緩了一下,他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看着他們兩個的影子,他微微一笑,一切都晚了。
地上的那些金劍並沒有消失,金壇換了一個結印手勢,地上的金劍亮了起來,似乎組成了一個陣法。
月亮,被烏雲遮住。
金壇的手勢馬上就要結印完成,地上的金劍有了一種要飛起的趨勢。
金壇突然感覺自己身上力量一空,呼吸也是一滯,金劍跌落在了地上。
這是殺氣,之前不過是他的偽裝。
他現在才是真正的出手,一擊必殺,沾染上了無數鮮血的氣息。
嚴和一驚,突然也捂住胸口,聲音嘶啞的喊了一句,“你。”
黑暗之中,殺氣和血腥氣給他們描繪了最後見到的景象。
沒有了光亮,影子早就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噗”“噗”的兩聲,穆鐵恩當然任務完成了。
“嘎”“嘎”的聲音響起,一隻烏鴉飛到了穆鐵恩的肩膀上,看到上面的信件,他快速的偽造了現場,離開了。
集市上,雲緯道終於和老闆講了一個雙方都願意的價格。
他一摸自己的腰帶,停了下來。
心裏仔細一想,和老闆說身上沒有帶錢,就匆忙朝着羅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