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穿書者搶我機緣
“原路返回?”金髮少女看着頭頂奔騰泄下的瀑布說。
“很難。”少女身旁的戰士道:“那水路至少有萬米長,中間還有岔道,我不記得回去的路線。”
“如何抵禦那水流的衝擊速度逆流而上,也是個很大的難題。”其他人道。
“還有在水裏呼吸的問題怎麼辦?”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砸來,少女生氣的鼓起臉頰,用腳跺了跺地面,“那你們說怎麼辦嘛!”
“往外探索一下吧,我們這裏人這麼多,就算遇到危險也有自保的能力。”司祁道。
“也只能這樣了。”大家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將材料整理好、等身上衣服都干透,他們背上行囊朝着洞外出發。
結果剛走出去幾步,洞穴內的生物就給他們帶來了一個巨大的驚喜。
一條至少有成年人手臂粗細的粘膩舌頭從天而降,剎那間將走在最前方的一名戰士抓住。眾人悚然一驚,紛紛使用卡牌對準那速度極快的舌頭,冰刃打在那舌頭上竟發出金屬碰撞般的聲音。
怪物發出吃痛的嘶吼,下意識將捕捉到的獵物鬆開,大家試圖在懵懂的微光中尋找那怪物的身影,卻只看到一個身體扁平四肢攀爬在石壁上的怪物,正瞪着彷彿金魚似的巨大眼睛望着他們這一行人。身上的鱗片彷彿蛇類一般猙獰又詭異,上頭佈滿了石塊與苔蘚,不仔細看就彷彿是融入進石壁了一般。
“這什麼玩意兒?!”
生活在昏暗洞穴里的怪物一點不講究美感,長相屬實是把眾人給丑到了。似蛇又非蛇,舌頭長到離譜,四足違反重力在頭頂上爬行的樣子更是怎麼看怎麼詭異,讓人莫名聯想到人類在地面上爬行,滲的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戰士們下意識對着那傢伙發起了攻擊,怪物沒想到這群細皮嫩肉連指甲都半點不鋒利的傢伙竟然那麼不好對付,挨打幾次之後,掉頭跑向了洞穴深處。
楊午看着怪物跑遠,焦急大喊:“快追!”
守護騎士對他說:“沒必要。”
除非是衝著那怪物身上的材料去的,否則荒野上如果有野獸逃跑向未知的地方,大家基本上是不會追上去的。
因為不光那野獸會拚死反擊,周圍陌生的環境也可能招惹到更多危險的魔植與魔獸。
楊午氣急,拋下一句:“不追怎麼出去!”說完就朝着那裏跑。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小夥伴們大喊:“你幹什麼——”
楊午的守護騎士飛快趕上去救自己的主人,眾人看楊午送死的樣子簡直是頭皮發麻,卻也不得不跟上去,心裏對這接連惹出事情來的傢伙煩不勝煩。
司祁跟在人群中,心想這應該是楊午在漫畫裏看到的劇情。
在原主的記憶中,楊午早就知道洞穴外頭有怪物,於是讓原主先走一步,被那怪物叼走,然後跟着怪物一路跑到下一個地點,再“未卜先知”般用火系卡牌攻擊怪物,直接將這怕火的怪物殺死。
那時的原主心驚膽戰的對楊午道謝,不停的說都怪他害楊午一起掉下了洞穴,還讓楊午不得不冒險從怪物手中救下自己。但在漫畫裏,應該是紅髮少年被怪物抓走,然後原主衝上去救人,把少年救下來。楊午頂替了原主的行動,又讓原主去經歷那些危險的事情。
此時楊午跟着那怪物跑,大概也是想要根據怪物找到下一個地點,順着漫畫劇情走,否則他“未卜先知”的能力就會因為眾人在洞穴里的隨意探索而報廢了。
楊午用上急速卡追趕怪物,完全無視身後眾人“快停下來”的吶喊,在地穴中七拐八拐繞過好多地方,終於在被身後的守護騎士逮到前,來到了漫畫中熟悉的下一個地點。
他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還沒來得及觀察周圍環境,就聽到身後眾人一陣罵聲。
金髮少女:“楊午你有病啊!”
“你想死別拖累別人!”
“本來我們會掉到這裏就是因為你招惹上了那隻獅子,你有沒有一點拖累人的自覺啊!”
楊午原本找到正確地點的好心情剎那間煙消雲散,黑着臉聽一群人罵他,憋氣道:“我也沒讓你們跟來。”
“靠!”紅髮少年這個暴脾氣忍不住了:“你特么說的是人話嗎!”
“我們不跟過來,就看着你去死?你一個人對上那怪物你能撐得住?!”
對方語氣太差,楊午心頭窩火,下意識反駁:“我能啊!”
原著里主角用火焰卡牌就把那個蜥蜴怪物殺死,他早做好了準備,怎麼可能應付不了。
“艹!”眾人更火大了,“你要是能,你剛才集火的時候,怎麼不出手把那傢伙弄死!”
“嘴上說的這麼厲害,你乾脆別當制卡師了,直接轉行做戰士算了!”
楊午的守護騎士是心情最差勁的,他不認可的對楊午道:“你剛才的行為太冒險了!”
楊午簡直是有理無處說,不耐煩的道:“好吧,好吧,我是衝動了些,我只是覺得我能殺死那個怪物為方才被抓住的戰士報仇,所以一時急切了些。”
五階制卡師們才不吃楊午這套,冷笑連連,“之前在荒野上又不是沒人受傷,讓那些傷人的魔獸跑走,怎麼那時候不見你這麼著急。”
楊午語塞,想了想找不到合適借口,乾脆破罐破摔:“我也不知道。”
眾人無言以對。
楊午看向漫畫中主角二人走向的下一個方向,道:“走吧。”
金髮少女現在看楊午格外不爽,不滿道:“憑什麼你來帶路?”
這裏的地底洞穴四通八達,分叉口極多,無論走哪裏其實都是可以的。但少女就是不滿楊午想要把話題輕輕揭過的態度,處處與他作對:“這裏你說的算?”
楊午皺眉,哪怕心裏看這女人很不爽,還是維持人設好脾氣說:“我沒有要求大家必須聽我的,只是覺得那邊比較合適。你如果不願意,可以和我分開走。”
“這種時候怎麼可能還把隊伍分開啊!生怕人手不夠多死得不夠快嗎?”紅髮少年怒罵道:“我說你今天是不是腦抽啊,屢次三番找死,次次都要我們過來給你收拾麻煩。”
楊午強忍心裏的反感,耐着性子道:“我說了,我沒讓你們救我。”本來他就反感這群人跟過來占他便宜,擔心機緣會被人奪走,此刻恨不得這夥人和他分開,自己在這個地穴里找傳承。
“你他媽的——”話題說著說著又回到了剛才,紅髮少年想想自己差點被水淹死,想想他們會遇到這些事情都是因為楊午非要去碰瓷那獅子,就恨不得一腳踹在楊午身上:“行,你不想我們救那你就自己一個人過去!你去啊!”
楊午的守護騎士不認可的看着紅髮少年,金髮少女等人也沒想把事情做到這一步,正想開口勸說,誰知楊午竟然道:“可以,但我不放心我弟弟,我要和他一起走。”
“你他媽有病啊!!”紅髮少年徹底炸了,指着楊午鼻子說:“你想死還要帶上司祁,我告訴你,要去就你一個人去,你的守護騎士也不準跟着!”
氣氛儼然被一下子逼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五階制卡師們站在一旁看楊午笑話,藍發青年輕輕拍了拍少年肩膀,低聲說:“別生氣。”
“這人簡直是個瘋子!”紅髮少年罵罵咧咧:“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他這麼有病!真特么晦氣!”
楊午聽得額頭青筋都暴起來了,腦海里不斷回憶着後面路程里有沒有地方可以藉機把這個傢伙弄死,藍發青年敏銳注意到楊午眼神不對,警告道:“別找死!”
楊午對上對方含着殺意的視線,腦袋猛地清醒,匆忙轉過視線將方才的心思掩藏起來。
五階制卡師冷笑幾聲,對眾人道:“接下來去哪兒?這裏分叉口還挺多的。”
“先回去一趟,找到我們來的地方吧。”綠髮少年做事比較穩妥,“來時的路線還是要記清楚的。”
“這個我記得,”司祁道:“往後左拐兩次右拐一次。”
眾人驚訝看了司祁一眼,笑着道:“你記憶力很好啊!”那種情況下還能記得這些。
“制卡師哪有記憶力不好的。”司祁笑笑:“拿張空白卡把走過的路線畫下來就行,不用再往回走了。”
眾人覺得這辦法不錯,綠髮少年將司祁說的路線畫下,然後道:“接下來往那兒走?”
“這種時候找坡度往上的路線最妥當。”一名戰士說道。
金髮少女恍然:“也對,畢竟我們是在地下!”
楊午不想這群人帶着司祁亂走,插話道:“還是按照我說的走吧,我運氣一向很好。”
紅髮少年“嘖”了一聲,“你丫能不能閉嘴!”
楊午表情一瞬間沉了下去,本能反應讓他沒辦法維持住以往的溫柔形象。
綠髮少年看到楊午這表情愣了愣,隨後看向楊午的視線變得有些微妙。
他以前……好像弄錯什麼的。
性格柔和、愛護魔植、對話起來如沐春風,即使是這樣的人,內心也不一定如他外表表現出來的那樣善良。
有些人是會偽裝的。
綠髮少年垂了垂眼眸,自此,小夥伴隊伍里最後一人也嫌棄起了楊午。楊午這時候顧不得這群人,還想着單獨行動,對司祁說:“小祁,你和哥哥一塊走吧。”
既然是漫畫中的真聖父,他肯定是捨不得看自己哥哥獨自去“送死”的。
果然,司祁說:“其實無論走哪條路,通往正確路線的概率都是差不多的。”
金髮少女不贊同道:“你剛才沒聽到嗎?要走往上的啊!”
“我們無法保證自己此刻選擇的這條往上走的路,後面也都是往上的,它有可能是持續往下。”司祁仔細解釋道:“洞穴里的地勢起伏不定,這和爬山路有很大區別。”
眾人想想,覺得司祁說的也有一定道理,“那你覺得該怎麼辦?”
司祁道:“靠觀察吧,你們看到剛才那隻怪物和我們平時見到的荒野生物之間的區別了,巨大的、方便於捕捉獵物的眼睛,還有和周圍環境彷彿融為一體的鱗甲,都說明它長期生活在這個環境裏。”
“所以?”五階制卡師們認真聽着,他們早就習慣了司祁平日在班級里這麼徐徐和眾人講述制卡的感覺,一下子進入了狀態。
小夥伴們看五階制卡師都對司祁這般態度,一下子沒了反對的心思,乖乖聽着司祁講述。
“所以只要根據周圍環境,觀察是否有向陽的、喜好通風環境的、外表看上去與我們平時接觸的魔獸魔植有所相似的環境,順着這些痕迹去找,就能找到通往外界的正確方向。”
眾人被說服,齊齊點頭道:“對,是這個道理。”
“平時我們在荒野上迷路,也是按照這種方法去尋找水源,尋找來時的路。”
眼看眾人就要商量出對策,楊午心中急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得去“送死”,一個人找合適的路。
這群傢伙簡直就是過來拖後腿的,按照他們那種找法,怎麼可能找到正確的道路啊!
就算他們真的找到了出去的辦法,可傳承呢?傳承怎麼辦?那才是他這次過來的目的!
楊午固執的道:“我不去,要去你們去。”
眾人這回看向楊午的眼神再也不帶半點溫和,五階制卡師們直接道:“那你就留在這裏等死,我們沒義務照顧你。”
楊午身旁的守護騎士忍不住嘆氣,這樣的楊午實在是讓他疲憊。
司祁說:“那表哥你打算往哪條路走?”
楊午指着最開始說的那條路:“那邊。”
司祁看向眾人:“你們覺得呢?”
眾人分析面前這三條岔路的區別,暫時沒看出來有什麼不一樣的,道:“哪個都可以。”
司祁:“那就往這條路走吧。”
眾人無所謂道:“行。”
這雙標的態度簡直讓楊午氣笑。
怎麼他說往那邊走就不行,司祁一說就又行了?
這群人完全把針對寫臉上,連裝都不裝了!
他們順着這條路往裏走,一路上不止一次遇到以前從未見過的古怪生物,就連魔植也和平時見到的差異巨大,想要辨認非常困難。
這時候,司祁的博學廣識便派上用場了。他不認識這些生物,但生物身上的生長體征卻處處都能說明許多問題。
許多現代社會的生物學家,光看某些動物殘留下來的毛髮、爪痕,就能分析出諸多的情報,甚至是推測出這些生物的生長環境、氣候溫度,司祁自然也是可以。
大家聽着司祁的分析,一開始還能跟得上司祁節奏,聽得津津有味,讚歎司祁了解的真多。
後面見司祁走兩步路就要和他們解釋半天,告訴他們為什麼要往這邊走,都有點心疼司祁每次走路都要和他們說明半天,乾脆道:“算了,我們相信你的分析,你不用解釋了,直接帶路吧。”
司祁笑道:“好,你們有不懂的再問我。”
“問了也聽不懂……”紅髮少年小聲嘀咕,旁邊幾人忍不住會心的笑出聲。
司祁說的東西很多課堂上老師們都沒教過,他們聽司祁認認真真講半天,至少一大半是有聽沒有懂。
可司祁說話時候的語氣太自信了,態度又極其認真,眾人看得出司祁是在根據自己的知識仔細分析情況,不是亂來,因此對他的判斷格外信服。
這怎麼樣都肯定比他們一群人半知半解的瞎猜要來得靠譜,所以他們都很信任司祁的決定。
楊午難得沒有插話。
司祁說的或許都有道理,這傢伙在以為自己當不了制卡師以後,真的亂七八糟的看了許多雜書,因此懂了很多東西。
但真正讓楊午閉嘴的,還是因為司祁身上的“主角光環”。司祁帶大家走的路竟然和漫畫裏的行進路線是完全吻合的,這才是真正讓他安靜的主要原因。
可實際上,司祁哪來的“主角光環”。所謂的主角光環,不過是司祁知曉原主的記憶,知道原世界線里楊午是怎麼一路拿原主當擋箭牌往前走的而已。
他按照原世界線里楊午走過的路線走,那路線自然是合楊午看過的漫畫路線一模一樣。
而且他方才說的那些分析也沒有錯,他雖然不知道楊午是過來找傳承的,但給予傳承的強者確實是從地表下來,越是往上走就越靠近那位強者放置遺物的地方,並非司祁胡言亂語忽悠人。
在原主的記憶里,原主和楊午這兩個制卡師在這裏吃了不少的苦頭,一路上驚險刺激數次在死亡邊緣徘徊,經歷了不少危險。
而此刻,整支隊伍十幾個人,其中一半還都是戰士,遇到同樣的危險狀況並沒有太過狼狽,至少都能應付過去。
直到他們抵達一個分岔路口,司祁知道應該往左邊走,但那邊的狀況即使是在場這麼多人也很難應對,所以第一次和楊午記憶里的路線出現了分歧。
楊午出聲道:“等下,為什麼往那邊!”
紅髮少年嗆聲:“你管司祁要往哪邊,安靜聽他的就是了!”
楊午:“不對,小祁你解釋一下,或者再看一看,是不是走錯路了。”
金髮少女沖楊午翻白眼:“司祁你別管你表哥,相信自己的判斷。”
方才一路上,大家都在警惕周圍的環境,嘗試着對付那些怪物。楊午倒好,走一路順手對着周圍的材料搜刮一路。若不是大家厲聲喝止,這傢伙估計還不停歇。
楊午心裏清楚,自己是知道周圍情況,明白哪裏會遇到危險,根本不是貿然行動,根本沒理由被這群人罵。而且傳承考驗結束后大家都會被送離這裏,到時候唯一拿走大量材料的他自然可以狠狠打這群人的臉,因此“忍氣吞聲”承受着大家的白眼,等待後頭反擊的時刻。
這時候他不可能讓司祁在關鍵的地方弄錯路線,就算得罪了身旁這群人,事後他也能慢慢把關係彌補回去,孰輕孰重他分得清,此刻絕不能錯過這次機緣。
司祁與他解釋:“我知道應該往這邊走,但是這邊氣味很不對勁,裏頭應當是潛藏着大量的魔獸,貿然進入會被圍攻。”
你特么在漫畫裏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楊午氣笑,突然有點懷疑那主角光環是不是看周圍有這麼多人在,就暫時失效了,深怕別人比司祁更優秀(比如說他楊午),就誘導着司祁不在這個時候進入傳承之地。
畢竟那傳承考驗的是精神力領域,精神力的強弱直接決定了傳承會交給誰。
司祁的精神力等級不過是中上之姿,放在外頭或許是很不錯,但站在這群天才制卡師里,卻是絕對是末尾。
尤其他還沒有得到那位制卡大師的教導,精神力沒有得到系統的鍛煉,根本不可能撐過原著中那看上去無比艱難的考驗。
除非在場人數足夠少,少到只有司祁才能拿到傳承,因此這時候司祁才會在主角光環的作用下,決定不帶大家前往傳承之地了。
楊午覺得自己的推理非常有道理,特別合乎漫畫裏的邏輯。
因此也不管那麼多,對司祁道:“你和我往這邊走。”
眾人覺得這人真是可笑:“你說走就走?”
司祁都說了裏頭很危險了,還非要進去送死,楊午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司祁搖頭表示拒絕,楊午見司祁這般態度,竟不管那麼多,直接催動卡牌將司祁拽上就跑,翻臉速度快到眾人完全沒反應過來。
楊午倒不是不害怕那前方的諸多怪物,只是司祁既然是漫畫中的主角,且主角光環那麼厲害,那司祁定然不會在漫畫故事結束前輕易死去。到時候不管遇到什麼危險,只要把司祁擋在自己身前拿來當做盾牌,他肯定不會有事。
原世界線里,楊午確實是這麼做的,原主也因此吃了不少的苦頭,遍體鱗傷、殘疾毀容,幾乎把一輩子的苦頭都吃盡。
司祁並不打算給人當免費的擋箭牌,匆忙對着眾人留下一句“別擔心我”,便被楊午“綁”走了。
他若是不跟着楊午過去,楊午就要一個人把那機緣拿走。司祁不清楚機緣具體是什麼,但看楊午這寧可和眾人撕破臉也要過去的樣子,肯定是好東西。
二人消失的速度極快,眾人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道男童咬牙切齒的怒吼“把他還給我——”。說第一個字的時候聲音還在他們耳邊,最後一個字卻已經跑出去好遠好遠,只能聽到一點餘聲。
眾人一時都不知道該震驚楊午竟然這麼喪心病狂,一個弱不禁風的制卡師竟然帶着另一個制卡師直接朝着危險隧道里跑,還是震驚楚沨人力奔跑的速度竟然都要超過使用卡牌的速度,簡直像是個怪物。
等他們回過神來,眾人二話不說追着幾人往裏跑。
他們當然不是很想管楊午的死活,但絕對不可能放任楊午綁走司祁卻不管。
前方場景確實是如司祁所說一般,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怪物。它們長着翅膀,叫聲凄厲刺耳,如同遮天蔽日的鳥群般蜂擁而來,一個個兇殘的不像樣。
或許是因為楊午已經提前招惹到它們的緣故,後方眾人一過來就面對上這叫人頭皮發麻的景象。楚沨就像瘋了一般直接扔掉背後的背包,使用卡牌不顧一切的往前奔跑。
有時候明明可以抵擋的攻擊,楚沨為了節省時間,寧可受傷也不去後退躲避,身上眨眼間被撓出了好幾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光看着都叫人頭皮發麻。
“他這是瘋了嗎……”金髮少女聲音有些顫抖。
任誰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類被一群嘶吼着的怪物包圍啃咬,卻渾然不顧周圍的一切只想着往前奔跑,都會覺得這人很可怕。
戰士們同樣第一時間丟下身上的包裹前去救援,只留下兩名戰士站在原地保護制卡師們。
上前支援楚沨的戰士都是各大家族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能手,他們的戰鬥經驗與體力完全勝過楚沨太多,然而看到楚沨那瘋魔一般不知疼痛不知疲憊的打法,還是本能的會被怵到。
尤其楚沨一邊受傷一邊還要攻擊,動作間開合很大,血液流淌的速度極快,走過的地方全是他的血。
“夠了,你快回去包紮傷口!”有戰士忍不住呵斥楚沨,楚沨對此毫無回應。
“你聽見沒有——”有戰士伸手,試圖將楚沨抓住,楚沨回頭一拳將那手打開,看向阻撓者的眼神兇狠到可怕,反手又毫不停歇的繼續殺怪。
眾人注意到楚沨的表情,一時間竟再難開口,他們能理解楚沨的感受。
換做是他們這些守護騎士,侍奉的對象陷入生死危機中,他們肯定也會着急。
心裏想着等楚沨徹底力竭后就把人打暈送到後方,眾人默不作聲跟着楚沨殺怪,誰知打了那麼久,前方的怪物彷彿源源不斷般看不到盡頭,他們都開始感覺到有些吃力了,早就該力竭倒下的楚沨卻反而速度與之前毫無變化,甚至是因為熟練了這些怪物的攻擊方式,反而殺得更凶了。
這傢伙真的是人類嗎?
正常人類受傷到這種地步,流了那麼多的血,早就該昏厥了吧!
一名戰士關注着楚沨的傷勢,突然看到什麼腳步一頓,險些被旁邊飛來的怪物一爪子撓爛眼睛。
他方才分明是看到楚沨肩膀上接近脖頸的位置有一道十分深的血痕,怎麼現在看卻好像只是一道小小的疤痕,光看領口處濺滿了血、卻壓根沒什麼大傷勢?
這傢伙恢復速度是不是有點問題?這傢伙真的是人類而不是長着人類外表的魔獸?他絕對有什麼古怪吧!
戰士心裏念頭一閃而過,這時候不敢分心,連忙收攏心思專註戰鬥。
時間拉長,大家受了些傷,開始越殺越是吃力,動作間逐漸露出疲態。他們距離楚沨的間隔越來越遠,隱隱有些跟不上速度。楚沨完全顧不上周圍人的情況,只知道司祁就在前方等待他的救援。身體裏的血脈天賦,隨着敵人的死亡徹底被激活,他根本感受不到疲憊,甚至感覺自己可以摧毀一切。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那被血液灑滿了的肌膚上,一層層血色紋路在楚沨的體表蔓延。
那是屬於他的血脈力量,殺戮、戰鬥可以激活他的天賦,會讓他更加接近一隻野獸,擁有本能般的戰鬥直覺,不知疲倦、沒有恐懼,鮮血和死亡就是他最好的養料。
隨着死在他手下的屍體數量增多,楚沨身上的氣勢越來越明顯。血色紋路一路從心口爬上他的臉與指尖,他的動作變得越發殘暴,甚至開始直接用手去撕碎怪物的身體。
這根本不是人類可以擁有的力量,緊跟在楚沨身後的戰士們看得面色發青,看着楚沨渾身浴血滿是傷痕的背影,一瞬間竟有種面對荒野凶獸,本能想要攻擊的感覺。
他們甚至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更有威脅力的敵人。
楚沨越殺越是興奮,臉上漸漸流露出野獸般的嗜血神情,彷彿要永遠陶醉在這吸取靈魂與鮮血的美好幻境中。直到前方的壓力驟然一輕,他在地上看到了一堆被雷電炙烤死去的屍體,眼中流露出一瞬間的茫然,然後猛地想起那個人的身影——
他要尋找司祁!
這些被殺死的怪物或許是出自司祁的手筆,楚沨急切朝着前方奔跑,不再貪戀殺戮的感覺,他想要更快找到司祁下落。
司祁站在楚沨前方約莫五六十米的位置。他在掉入地穴后,就放出了一台隱身機甲讓咻咻操控,以保護隊伍里的眾人——好說歹說,這群人也算是被他帶進來的,他要承擔起保護他們的責任。
所以在他被楊午“綁”走時,咻咻默契的留在原地,沒有跟隨司祁離開。和司祁相處那麼多年,咻咻知道司祁有多大本領,且司祁更關心的肯定是主神大人的安全,咻咻要留下來給他主人分憂。
有咻咻在一旁保護,按理來說隊伍里的大家是不會出事的。但即便如此也禁不住楚沨那麼不管不顧的傷害自己,司祁看一眼咻咻轉播過來的畫面就受不了了,當即從楊午的身旁掙脫開來。
此刻他操控着卡牌,腳步靈巧敏捷的躲閃着黑暗中怪物的攻擊,楊午在一旁疼得嗷嗷叫,一邊飛速給防禦卡牌更換新的能量卡,一邊大聲催促司祁快跟他走。
司祁並不理睬。機緣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楚沨,司祁沒想到楚沨平時看起來那麼不聲不響的,打起架來竟然那麼瘋,他不能放任楚沨不管,所以直接朝着過來的方向往回走。
楊午看到這一幕,簡直要破口大罵。轉頭看向隧道前方,感覺距離終點也沒有多遠,咬咬牙,乾脆放棄司祁這麼好一個擋箭牌,頂着不停發出“嘎吱”脆響的防護罩,努力往前奔跑。
很快,原本跑過來想要保護楚沨、現在卻眼睜睜看着楚沨彷彿殺戮機器一樣在前方殺怪的隊伍眾人,聽到隧道更深處,隱隱傳來雷電的光芒與噼啪的聲響,頓時眼前一亮。
一道在電光下忽隱忽現的身影在黑暗深處顯現。行動間,竟一點不像是在狼狽逃竄,反而很有章法的操控着卡牌,將按理來說最暴烈最難掌控的雷電系卡牌操控的如臂使指,每次動作間,都是一片黑影嘩啦啦的被擊飛墜落。
制卡師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個頭比他們還矮一截的少年。少年神色冷靜,身影騰挪間,彷彿一名精悍果敢的戰士,穿梭在密密麻麻的怪物群里,動作無比的乾脆敏捷。
他飛快來到那渾身滿是鮮血的男孩面前,語氣是眾人從未聽過的嚴厲:“楚沨!我和你說過要保護好自己,你就是這麼保護的嗎!”
楚沨精神狀態似乎有些恍惚,一雙眼睛竟然變成了獸類一般的血色豎瞳,眼睛周圍稍微乾淨點沒有被血液噴濺到的位置,還隱隱露出詭異的紋路,彷彿制卡師們描繪出的卡牌一樣。
司祁心中一緊,意識到了什麼,怒喝楚沨幾聲讓楚沨停止攻擊動作,將楚沨護在自己身後,對大步跑來的眾人說:“走!”
周圍都是怪物,眾人也來不及對司祁表達重逢的驚喜,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
前方是司祁過來的地方,地上密密麻麻竟然全都是怪物的屍體,也不知道司祁這一路走來到底殺了多少。
眾人暗暗心驚司祁這制卡師的戰鬥能力竟然那麼厲害,在司祁還有其他戰士的保護下,飛快離開了這個隧道。
期間,司祁按着楚沨的手,不允許他攻擊。
楚沨很聽司祁的話,雖然心裏有些捨不得那美妙的滋味,可還是乖乖的一動不動,安靜的被司祁牽着走。
他們很快穿過了這讓人心驚肉跳的死亡地帶,抵達了楊午心心念念的傳承之地。
他們在哪裏看到了一個明顯開始呈現風化跡象的人類骸骨,還有正捂着身體倒在地上不斷哀叫的楊午。
眾人:???
大家並不是很想搭理這個連累他們遭遇那麼多危險的傢伙,可好好一個活人就躺在自己眼前慘叫,也沒辦法真當自己啥也沒看見。
紅髮少年性子急,想要走過去踹楊午兩腳,讓他別發瘋好好講話。
結果人剛過去,不知觸碰到了什麼機關,少年整個人恍惚起來,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整個人表情猛然變得驚恐。
藍發青年見狀不對,急切喊了一聲少年名字,走上前去試圖將人拉回來,結果跨過拿到“界限”的瞬間,精神力同時也被傳承試煉影響,“思維”被捲入到場景中去。
“他們怎麼了!”眼看青年也遇到了不知名的狀況,表情變得古怪,眾人一時間又驚又懼,想要上前救人,又怕自己也跟着陷入進去。
守護騎士們沒有太多猶豫,直接走上前去。他們的職責就是守護他們的效忠對象,遇到危險自然不可能退縮。
大家緊張的注視着他們,深怕又多幾個身陷麻煩的人,結果他們竟然很輕鬆的就把人拉了出來,包括之前不停慘叫的楊午。
而離開那個看不見的“界限”后,陷入詭異狀態的幾人似乎突然變得清醒,驚詫不定的望着周圍,發現自己“回來”了以後,齊齊鬆了口氣。
楊午表現的有些神經質,質疑的眼神不斷看着司祁與那個屍骸,似乎有話想說,卻礙於情況不知道怎麼說。
“表哥,你想說什麼?”司祁直接點破。
紅髮少年從方才的惶恐中回過神來,聽到楊午的名字,一時間也沒來得及思考自己剛才到底遇到了什麼,對着楊午大罵:“你媽的非要跑到這裏來,招惹了一群怪物還不算,剛才那什麼玩意兒,是不是又是你弄出來的!你到底要禍害多少人才算完!”
藍發青年和其他同伴解釋方才發生的事情:“我剛才突然站在了懸崖峭壁上,稍微動彈一下彷彿都會摔得粉身碎骨。而且完全忘記了我之前想要做什麼,一心只想要離開懸崖那裏。”
眾人聽得糊塗:“什麼?你是說你……嗯,陷入了幻覺里?”
“差不多。”藍發青年點頭,雖然只在那種狀態下保持了十秒不到的時間,可確實是給精神上帶來了很大的刺激。
那種感覺太真實了,他甚至懷疑,如果自己不小心掉下懸崖,他會不會真以為自己被摔的支離破碎,痛苦死去。
那到時候他在“外面”的身體,是否也會因為他大腦給自己判斷了“死亡”,而真的死亡?
紅髮青年看楊午黑着臉不講話,罵了一通之後實在是懶得再搭理這個掃把星,說道:“我是看到我躲在一個石頭後面,周圍全都是想要吃了我的怪物,我一心想着要躲避那群怪物,不能被他們發現。”
眾人皺眉:“這幻覺有什麼意義?是想讓我們在幻覺里死去嗎?還有那屍骸又是怎麼回事?也是不小心流落到這裏的遇難者?”
司祁看向楊午:“表哥,你不說明一下嗎?”
楊午不說話,臉色很是難看,看向司祁的眼神似乎還帶了一絲莫名的憤恨,彷彿在怨恨着司祁一般,抿着唇不講話。
“司祁,你是說你表哥知道什麼?”金髮少女說道。
“嗯,表哥看起來似乎早就知道這裏有這個‘機關’。”司祁指了指面前的狀況,“他剛才突然拉着我往這邊走,或許就是想要接觸這個東西。”
“楊午,你說吧,怎麼回事。”五階制卡師雙手抱臂,居高臨下看着楊午,“你應該知道,我們已經忍你到極限了。”
站在楊午身旁的守護騎士下意識握住了自己的卡牌。只是看着對面一大群人,守護騎士知道自己保護不了楊午,低聲說:“少爺……”
楊午皺眉,對上對面一群人虎視眈眈的逼問眼神,忍了忍,終究還是說:“我不知道。”
他憑什麼告訴這群人真相。
“我就是感覺到這邊對我充滿了吸引力,有種奇怪的力量催促着我過來。”他將方才那種眾人都無法理解的“幻覺”現場搬過來用:“或許我從很早以前就進入了‘幻覺’,所以才會做出那些衝動的事情。”
“是嗎?”司祁挑眉說道:“既然你是被幻覺逼迫着做這些事情,現在清醒了,那現在我們直接離開這裏,回頭走吧。”
楊午:“…………”
他差點沒被司祁一句話噎死。
原本一瞬間還真有點被楊午說服過去的眾人,一看楊午那啞口無言的表情,哪還不知道這傢伙竟然又在撒謊,一時間對他的厭惡更甚。
“你這傢伙撒謊和呼吸一樣自然,平時有說過一句真話嗎?”
“偽善的傢伙真是比小人還要可怕。”
“絕交吧,以後別再和我講話了。”
一群少年少女心裏藏不住事,感覺到噁心以後,立馬將想法說了出來。
楊午被一群人指着腦袋這麼罵,一時間臉色漲紅,想要辯解什麼,卻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只能說:“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看我平時是這樣衝動的人嗎?我就是被幻覺迷惑了!至於為什麼不離開,只是因為我直覺——”
“你的直覺讓你不惜把司祁拖入險境?你知道方才的情況有多危險嗎?你看到楚沨身上受了多少傷,流了多少血嗎?!”金髮少女怒吼。
“反正他又不會死——”楊午滿腦子想着如何辯解,下意識把心裏的想法脫口而出,等意識到不對的時候想要收回去已經晚了。
“哈!不會死!”金髮少女不敢置信的看着楊午,氣笑的指着他道:“楊午,你就是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