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心動了嗎
在確定大家都去以後,溫聽蘿給季清洄發了條消息。
——因為她在這裏處理文件需要一兩個小時，所以剛才她沒讓季清洄等，叫他先回去了。
收到她消息的時候,季清洄還在她樓下。
他望着這裏人來人往,總覺得是在窺探這幾年裏她的生活。
這種感覺叫他有些眷戀。
看到消息，他勾起嘴角，準備去家附近的生活超市買食材,今晚好好地招待她的舍友們。
老師、師兄姐、同學、舍友……他想儘可能地去認識她四年生活中的每一個人,儘力闖入她原先已經固化的生活之中。
等她們忙完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一桌的飯菜。
要多豐盛有多豐盛。
因為季清洄拿捏不准她們女生喝的是什麼，所以他準備了果汁、汽水、雞尾酒，就連紅酒都有幾瓶。
溫聽蘿看着憑空出現在自己家裏的一切,滿目震驚：“你、你去哪裏整來的這些？”
她開始升起懷疑——他好像沒有她以為的那麼可憐哎？
不怪她這樣想，只因為桌上的這些,單是食材也能看出來並不便宜。
季清洄好笑她的問題，“超市買回來做的。”
豐盛到了一定的程度,也足以見得準備這一餐的人對客人的重視程度。
甄芋她們都有些受寵若驚,“你這也太客氣了……”
季清洄：“應該的。希望合你們的口味。”
他應答完后自我介紹了下，“歡迎你們來玩，我是季清洄。”
相比於幾個女生身上多少仍帶着的稚嫩的學生氣,他身上儼然一派成熟氣息。若非知道他們是同齡，她們還要以為他已經進入社會多時。
女孩們對視一眼。
這就是季清洄。
四年裏明明不在，卻擁有強烈存在感的男人。她們早就好奇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今日終於得見。
見到的那一刻，她們隱隱有些懂了，為何齊麟在蘿蘿身邊四年也無法叫她動心——
因為她在年少時早已被更優秀的少年所驚艷。
要不怎麼說，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呢？
他們坐在一塊一起吃了頓飯,湯淇淇有被他的廚藝驚訝到，一邊吃一邊感慨：“要是我男朋友有你這手藝就好了，他做飯好難吃，一想到以後都是我做飯我就想哭。”
甄芋就勢打趣，“那你們要是在一起，以後誰做飯呀？”
溫聽蘿還未來得及說話，他毫不遲疑地回答：“我做。家裏的事情都我來管，她不用操心。”
他想的已經不止是“在一起”，他已經想到了成家。
女孩們一愣。
就他這回答的速度，怕是這個答案在他心中早已存在。——他早已考慮過未來，也早已準備好答案，只等着迎娶他的公主。
溫聽蘿靜靜地看着他，眸中有很多情緒在無聲地淌動。
他之前就同她說過，他說他學做了很多，以後都讓他來。
那時她還不以為意，這會兒卻是忽然意識到——他是認真的。
幾個女孩都是單身，只有湯淇淇，戀愛談了好幾年，也就更有感觸。她將男朋友和眼前的季清洄一比，頓時感動得眼淚汪汪。
湯淇淇嘟囔說：“你這是照着教科書做的男朋友吧？”
惹來一頓笑聲。
季清洄也笑了笑，隨手將處理好的一小碗蝦放在她的手邊。
——他的動作很自然，一邊聽她們說話一邊剝好放過去，一點也不會叫人覺得刻意。
但也是這股流暢度，才更叫人沉默。
湯淇淇已經被折服了，折服到咬着手恨不得去換個男朋友的地步。
真的是不能對比，一對比起來，她那個男朋友就和□□絲一樣。
長得沒人家帥，還沒人家貼心，更沒人家勤快周到。
可惡！
林汀向來是個理智成熟的存在，她問的問題離不開現實：“你們有商量好以後去哪裏發展嗎？還是要異地戀？”
季清洄眸光一滯，他抬眸看向林汀，很鄭重地回答：“不會異地戀。”
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跟她異地。
這三個字不會再出現在他們之間。
林汀被他的認真程度整得微愣，隨後訕訕道：“這年頭，工作嘛，有時候也是不得已。”
要是可以的話，誰想異地戀呢？不都是被現實逼的么。
季清洄說：“不用商量，婦唱夫隨。”
所有人都望向了他。
“她在哪，我就會在哪。”男人神色認真地給出了他的答案。
林汀下意識捏緊了手裏的筷子。
——她被說服了。
她現在……她覺得她可以為他們送上祝福了，心服口服的那種。
這個男人，用他的實際行動，以及堅定如磐石的承諾，愣是能叫她們心甘情願地給出祝福。
溫聽蘿喝了口果汁。
他好像已經將所有在一起后的後顧之憂都想好，給每個會遇到的問題都準備好了答案。真就做到了他所說的那樣——她只需站在原地，等着他朝她走來。
一開始，她的舍友們在來之前還充滿質疑，擔心她會不會是被壞人給哄騙了。
到最後，她們同他相談甚歡。
溫聽蘿搖了搖頭。
論起收服人心的本事，她肯定是不如他的。
-
晚上，溫聽蘿準備去找齊麟。
他們有點事情要說，約在了校外的一家甜品店。
季清洄不放心，他想陪她來，但她沒讓。
她覺得她和齊麟需要單獨說會話。
——他就這樣被她留在了家裏。
收拾完衛生后，季清洄百無聊賴。他靠在沙發上，擺弄了會手機。
隨手點開相冊后，他看見了他之前拍的一張照片，心思一動。
不多時，他的手機里不停傳來消息的提示音。
微信熱鬧極了，Q.Q也熱鬧極了。
——他哪兒也沒漏，在微信上發了朋友圈，在Q.Q上發了空間。
當年上高中的時候比較流行的還是Q.Q，曾經的很多同學，也只加了Q.Q。而他想向全世界宣告這個消息，是以很“周全”地在兩個地方都發了。
果然，一石驚起千層浪，兩個軟件上都出現了不少慰問的人，熱鬧得像是個集市。
不止是私聊，剛才他發的朋友圈和空間的點贊數和評論數更是炸開，而且還在不停增加中。
Q.Q上有好些人都斷聯了，他也很久沒有發過空間了，所以他這回一出來，就跟詐屍一樣，底下的評論一開始出現的都是：【我沒看錯吧？被盜號了？】
季清洄回復說：【沒被盜，本人。】
那人又問：【喲，好久沒見啊洄哥，照片里是誰？你還和當初的人在一起嗎？】
——當初的人。
這四個字一出來，總不免拽出人許多感慨，一下子就夢回當年了一般。
可是，在高中畢業多年以後，這四個字，大多也都隨着高中的經歷一起封鎖在了記憶深處，“當初的人”能有幾個一起走到了現在？
許是怕尷尬，所以那人也沒有直接提名，只是以“當初的人”為指代。
但是沒想到，季清洄秒回道：【照片上是我跟我女朋友，溫聽蘿。】
當初的人——溫聽蘿。
現在的人——溫聽蘿。
從來是她。
毫無疑問。
不會有別人，也不會是別人。
從始至終，都只會是她。
他都無需解釋更多，這三個字，就足以解答一切。因為沒有人不知道溫聽蘿這個名字，整個槐城一中，所有人都知道他同她的關係。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度到了提起其中一個就能聯想起另一個的盛況。能在槐城一中安然無恙地“囂張”，當初不少人都佩服不已。
而這一句話，就已經坦明，他們現在仍然在一起。而且現在，他們光明正大地正在戀愛，她是他的“女朋友”。
那人嘖嘖感慨，回了一句：【恭喜啊洄哥，等着喝你們喜酒！！！】
季清洄顯然有被這句話取悅到。
他勾起嘴角，他也在等着那一天。
不是剛開始等——他已經等了很久。
忽然想起什麼，他暫時擱下手機，翻出一個鎖來。
這個鎖和當初他送給她的那條項鏈上的鑰匙是配對的，這個“配對”不單是指材質，最重要的一點是——
他垂眸，凝視着手中的鎖。
他懷疑那個鑰匙，可以打開這個鎖。
至於為什麼是懷疑？
因為這個鎖是他當年臨行時她送給他的禮物。她遞給他的那個小盒子裏裝的就是這個鎖。而這個猜測，也不是立時就有的，而是在後來在某個看着它發獃的時候靈光一現想到的。
不過他從收到它開始就與她分開，以至於好幾年過去，他也沒能驗證一下自己的這個猜測。
時至今日，他仍然記得他當時收到它的震撼與震驚。
而從他在飛機上拆開禮物開始，這個鎖就一直被他帶在身上，從來沒有丟下過。
這些年，反反覆復地放在手心裏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上面任何一個細節與痕迹都已經刻在了他的腦海里。
他想找個機會，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那個鑰匙，能不能打開這個鎖，與這個鎖是否相匹配。
他很喜歡她送的這個禮物，他的溫聽蘿，從來都是浪漫的。
而他最喜歡她將浪漫的心思用在他身上的時刻。
不論是“送君茉莉，願君莫離”，還是這個小鎖，他都愛到了心坎里。
哦對了，當初她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那個一點也不符合實用性的杯子，後來被人送到了美國，這四年他都在用。就連回國，也被他精心包裝，完好地帶了回來。
一個杯子，跟着他遠渡重洋，又跟着他來回奔波。
——只要是她送的東西，他都喜歡，珍視、重視。
就是可惜，也沒能叫她送上幾次。細細數來，也不過只有這幾樣東西——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懲罰。
他摩挲了下這個鎖。
她才出門十幾分鐘，他就已經開始想她了。
跟有癮一樣。
直到微信上符戈找他，喊他接駕，才打斷了他的出神。
他回完消息后，心思一動，又點進那個對話框：【你們正好過來幫我干件事。】
符戈：【？】
符戈：【這就是萬惡的資本家嗎？我們都還沒來呢你就已經打好使喚我們的算盤了！？】
-
溫聽蘿沒想到齊麟來得這麼早，她遠遠的就看見他已經坐在那邊喝咖啡。
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淡淡地喝着，像是一道風景。
他其實生得很好，不然不至於一進清大就掀起一番不小的風浪。溫聽蘿想到之前常有人問她的一個問題：“你真沒考慮過和他在一起呀？”
她不知道，如果這次季清洄沒有回來，如果她決定將等待畫上句號，那她會不會和他在一起。季清洄的出現，斬斷了這個“如果”，所以她沒有答案。
她能給出的回答只有——在她心裏，他一直是個很重要的朋友。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如果他遇到什麼難題，向她求助，她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施以援手。
他們都是從蒲縣走出來的，識於微時，意義很深。這段友誼在他們心裏都有不輕的分量。
她時常覺得很對不起他，對不起他的這份深情。
可是她沒有辦法，什麼事情都能勉強，唯獨感情……勉強不來。
溫聽蘿收斂心神，快步走過去，“等久了吧？”
齊麟仰目看她，嘴角現出淡淡的笑痕：“反正也沒什麼事，就提前來這裏坐會兒。”
“都忙完了嗎？我們那兒最近三天兩頭的出現一個需要處理的文件。”她與他說著閑事，一如尋常老友。
“我們還好，大概是之前陸陸續續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吧？”他將菜單遞給她，“看看想吃什麼。”
將事情聊完以後，齊麟忽然轉了話鋒：“蘿蘿，你還是要和他在一起嗎？”
溫聽蘿頓了頓。
-
季清洄本來是準備在家等她回來，但是中途他收到了錢橙的微信，問他知不知道他們在哪裏。
微信是上次一起吃飯的時候加的，但還沒有在上面說過話，聊天記錄是空白的。
去之前溫聽蘿就同他說過大概的地址，所以季清洄知道是在哪裏。
他回了知道以後，錢橙緊接著說：【那能不能拜託你帶我過去找他們呀？我給他們發微信，沒人回我，但我有事情找齊麟。】
季清洄答應得爽快：【行。】
他可以不去，把地址形容給她就可以。但他自個兒也想去，索性就陪她走一趟。
錢橙驚喜道：【謝謝啊！！】
他們在校外會合，見到人以後，季清洄帶着她去找他們。
找到他們並不難，在溫聽蘿給的地方周圍轉了轉，很快他就看見了人。剛巧那家店臨街的一面是透明玻璃，所以很好找見。他跟錢橙指了指：“喏，在那兒。”
“嗯嗯！我看見啦！”
剛要過去，錢橙忽然拉住他，“等等，你先過去，我去旁邊買個東西，馬上來。”
季清洄被這姑娘的操作給整得有點懵，溫聽蘿都沒叫他有這麼深的“女人心，海底針”的感覺。他實在不解，不就找個人么，怎麼臨到半路還要去買東西，“買什麼？”
“買個糕點！人心情不好的時候用他喜歡吃的糕點安慰一下會好很多嘛。”錢橙嘿嘿一笑，迅速跑開了，“你先去吧，我馬上來，五分鐘。”
季清洄：“……行吧。”
跟不上的腦迴路，他就不跟了。
他先進了那家店。
只是走到門口時，他的腳步忽然一頓。
他們已經沒有坐在那裏，而是……正在擁抱。
他的眸光黯下，靜靜地站在門口處望着他們。
是齊麟先發現的他。
但他沒有立時給出什麼反應，依舊做着自己的事情。齊麟輕拍了拍她的背，“一定要幸福。”
只要你幸福，別的都不重要。
在很早很早的時候，他就在想，以後他的小姑娘一定要幸福。
而當年的這個夙願，現在一看，大抵是能成真了。只是，給她幸福的人，不是他。
齊麟閉了閉眼，掩去眸中痛色。
這麼多年的執念，終於是輸在了她的一句“嗯，我還是想和他在一起”上面。
他從來不知道，人的語言殺傷力可以這麼大，大到輕飄飄一句話就可以將他的固執擊得粉碎。
今天如果他面對的是季清洄，那他不會輕易放棄，他能和季清洄爭、能和季清洄搶。他並不甘心輸給這個一走就是四年的人，而且他也不覺得輸的就一定會是自己。
可是和他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她。
他便沒有了辦法。
很深的無力感將他籠罩，上天在告訴他——他只能認。
溫聽蘿應着他的話，“會的，你也要幸福，我希望我們都能幸福。”
齊麟苦笑了下。
他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中想道，大抵是很難了。
他收攏了手下的力道，最後緊緊地抱了她一回。三秒之後，他坦然地將她鬆開，“好了，那這件事就過去了，不提了。”
以後還要是朋友。
他有些擔心地看她，生怕等來一句她的否定。
溫聽蘿彎唇，“嗯。”
這是她所想看見的，最好的結果。
齊麟朝她笑了笑，笑容有些放鬆。也是這時，他才看向門口，“怎麼不進來？”
溫聽蘿一愣，連忙回頭看去。這才發現了季清洄的存在。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她竟然一無所知。
看見他的那一瞬間，她心跳有些加速，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一種被捉姦的慌張？
也不知道他站在那裏看了多久？
溫聽蘿回憶了下自己剛剛做了什麼，緊張感一時更甚，悄然抿緊了唇。
不是因為心虛，是怕他誤會。
畢竟……那個畫面確實挺容易叫人誤會的。
季清洄沒有躲避，他迎接住齊麟的話，抬步走進來，站在她身邊，平靜地與齊麟對視。
四目相對，很多話都在不言中。
齊麟扯了下嘴角，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我不是輸給你，我是輸給她。”
輸給了她對季清洄堅定的選擇、從始至終都堅定不移的偏愛。在這份堅定面前，他何來勝算？
他的笑容不再是雲淡風輕的溫潤，而是有些發苦。
季清洄沒有與他爭執，他懂他這話里的意思，只是頷首：“嗯。”他都明白。
齊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交織了太過複雜的情緒。
只是，他的視線忽然瞥見了一個人——
他復又看向門口，在昏暗柔和的光影之中，錢橙正站在那裏。
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麼回事，一個接一個地來，偏又都愛站在門口，誰也不進來。
齊麟一愣，剛要啟唇。
似有所覺般的，他的視線忽然下落至她的左手上。
她的手裏正提着一個袋子，那袋子上面的logo他自然很熟悉，那是一家他很喜歡吃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