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空間裂縫

滿意地合上記有遊客名單的小本本，荀音向大家保證：「訂購的農產品將以最快速度送到各位的宗門！」

為了儘快給大家發貨，他立刻起身，打算回魔界。

岑仙子挽留：「先去天音閣一趟吧？你還沒有參觀過自家宗門。」

荀音：「不了，我要回去主導魔界本季度的農產品收割工作，魔界十八層農田沒我不行！」

岑仙子：「…………」

聽上去是很重要的工作……等等，魔界不是分為十八獄嗎？什麼時候變成十八層農田了？

「……那你走吧。」她起身相送。

師生二人路過一堆障礙物，荀音突然止步：「……等等，是不是忘了什麼？」

地上的障礙物仰起頭，露出蒼白的臉，漆黑的眼珠，委頓的身體跪倒在地，就像一株被蟲子蛀空了內里的枯樹樁，渾身充滿了「生無可戀」的氣息。

「少城主……」岑仙子目光掠過他腰上的玉笛，嘆道：「鳴鸞怕是會失望。」

姜遠山一潭死水的眼神一顫。

「事已至此，少城主不如將實情道來——碧梧城究竟是何時被邪魔佔據？這個打開魔界的計劃你們籌謀了多久？又有哪些同夥還流竄在外？」

姜遠山的嘴角動了動，眼神又恢復死寂，他深深地低下頭。

宗主們先將其他邪魔帶下去查看記憶，然而他們的神識上覆蓋著一層血色陣紋，一旦有外力觸及，陣紋便瞬間抽幹了神識乃至全部血肉，只留下一具乾屍。

……就連城主也一樣。

現場唯一或許知道些什麼的，只有姜遠山——他是鳴鸞長老的親傳弟子，收徒時由鳴鸞長老親自在識海留下自己的一道氣息，自然沒人敢對他的神識做什麼。

要怎麼才能讓這個人開口呢？宗主們感覺一陣棘手。

腳步聲響起，一雙乾淨的鞋子出現在姜遠山眼前，鞋面落了細細的、紅褐色的灰，散發出魔界特有的硫磺味。

「我讓你猜了四次魔主是誰，你全都猜錯了。」荀音道。

「…………」

姜遠山的腦海中浮現出畫面——

第一次，他猜魔主是條狗，結果那條狗對骨頭和鳥糞難分難捨。

第二次，他猜魔主是帶着勾爪的眼睛怪，結果看似猙獰的眼睛怪不但狗腿還諂媚。

第三次，他猜魔主是巨大的天魔，結果天魔要帶領他掏空全城的廁所。

第四次，他猜魔主是眼前的這個人，結果，這人在魔界搞生態養殖，還把農產品賣到整個修真界……

姜遠山想：人間不值得。

「猜錯了四次，要點賭注不過分吧？」荀音繼續道：「願賭服輸，來吧，快把同夥們的名字告訴我，我把他們切吧切吧，剛好堆一季肥料。」

姜遠山對他兇殘的形容無動於衷，他低垂的臉上，甚至覺得有點好笑，這人怎麼就確定自己會和他賭？他好像沒答應這個賭局吧？

然而耳朵卻忍不住聽進了荀音的話：「快點，你也不甘心就這麼死了吧？等你死後，我要把今天的事情刻錄成全息視頻，銷往整個修真界，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到死都沒找到真正的魔主。」

「你猜他們會怎麼說？——他們會說，魔主是不存在的，你是個被邪祟騙了的傻子！」

「不！」姜遠山攥緊拳頭：「我見過祂的神跡！」

荀音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面對已經被邪.教洗腦的信徒，不要否定他的觀點，要順着他來，用他的邏輯說服他自己！

他緩緩拋出最後一個誘餌：「那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吧，我會考慮把你帶到魔界，到時候你可以親自尋找自己心中的「魔主」。」

拳頭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印痕，然後張開，姜遠山用手指撐着地面，保持跪坐的姿勢，直起脊背，道：「好，我說，我都說……」

「碧梧城是在百年前被邪魔控制的，我們的世界也是在百年前第一次遭遇受到心魔控制的蟲族，這兩個世界又同時和魔界相連，兩件事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離開凌雲閣后，荀音突發奇想。

他乾脆讓大毛將自己和寧墨燃送到鎮魔淵，兩人從上方俯瞰這座寸草不生的山峰。

「據說百年前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巨大的地動，當時狂風肆虐、暴雨如注，手臂粗的雷電從天空降落，將鎮魔淵劈成一片焦土。等地動平息后，守衛鎮魔淵的人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發現空中被雷劫劈開細微的空間裂縫，有絲絲縷縷的魔氣從中逸出。」

「當時的碧梧城主立刻上報，並親自在空間裂縫上施加了封印，後來負責此事的天音閣長老來到鎮魔淵后，發現並未再有魔氣外泄，便向宗門彙報並嘉獎了那位城主。」

「之後的一百年裏，碧梧城表面風平浪靜，實際上則在不斷以採礦的名義掏空這座山，在地下佈置複雜的空間陣法，試圖將鎮魔淵的入口轉移到碧梧城上空，借用城內所有人的生命力血祭打開魔界入口，召喚魔主降臨。」

要不是荀音等人的意外到來，他們就成功了。

「現在想想，恐怕從空間裂縫逃出來的魔氣屬於一隻天魔，或許就是魔主之一，碧梧城城主在當時就已經被天魔控制了……」

感慨了幾聲后，兩人穿過山腳下罕有人跡的小道，走向半山腰一個人工開鑿的山洞。

「根據姜遠山的說法，當時的碧梧城主並未將空間裂縫封死，之後的這些年裏魔主時不時就會出現並展露一些神跡，姜遠山就是這麼被洗腦的。」

「另外，有幾個空間裂縫比較奇怪，從那裏掉出來的東西沒有一絲靈力，誰也不認識。看在它們和魔主一樣從空間裂縫裏出來的份上，負責看守的人沒把它們扔掉，都存放在這裏……到了。」

荀音拂開山洞門口的灰，仰頭看着一排排開鑿在石壁上的架子，按年份數道：「一百年前……辛未年，第四排。」

兩人走到石壁下方，齊齊怔住了。

「開拓者II，」寧墨燃取下那塊機甲的肩甲，辨認道：「是第一批遠征軍使用的款式。」

「開拓者II出現在這裏，是說明……當初的空間裂縫不止出現在這裏，也曾出現在我們的世界？」

「或許吧。」

那一批遠征軍大多葬身在星海之中，他們究竟遭遇了什麼已不可知，荀音思索了很久「出現在星際世界的以太究竟是從魔界流竄過去的，還是被人從修真界特意送過去的」，最終也沒得出結論。

他只好和寧墨燃將山洞內屬於遠征軍的物品都收集起來，準備以後將它們送回荊棘玫瑰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