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122章
文/滄海猶藍
秦硯安在季栩給封存箱開透氣孔的時候,見了陶垚一面。
陶垚深知自己必死,可在死前他還想拖着整個陶家下地獄,這才有了先前的對話。
想讓陶家永不翻身,必須牽扯上常軍-長,為了自己在巨城的聲望,常軍-長必定不會保陶家,不僅不保,還會更狠的將陶家踩進泥里。
這和秦硯安的目的不謀而合,這才有了陶垚活到現在的機會,那是秦硯安替他壓制了身體裏的幻種根須,不讓幻種立刻吞噬他。
他想親眼看着陶家覆滅,為此他可以忍受所有非人痛苦。
嗜血人對陶垚的操控,早在他被封存起來就切斷了,幻種根須開始瘋長,如果不是秦硯安出手壓制,他現在早已是個人形花藝了。
陶垚現在還不能死,除了作為人證,秦硯安還需要利用他對付陶家和巨城那幾位心思莫測的軍-長,很簡單的一件事,巨城能拖到現在,明顯是不想放他們走。
既然他們不願意主動放人,那秦硯安只能逼着他們放人了。
……
到了中心城,有人想把陶垚接走,被秦硯安拒絕了,這麼重要的人證,可不能隨便交給任何人,他們離開,可以把陶垚的封存箱放在車廂里。
季栩和秦硯安被人領着,進了五位軍-長所在的會議室。
會議室中只有五位軍-長和季、秦二人,再沒有其他人,幾位軍-長的副官和警衛員全都等在辦公室外。
會議耗時不短,前一個小時裏面安安靜靜,幾人情緒還算平和,之後裏面的聲音逐漸大起來,像是發生了爭執。
直到蒲琨軍-長一聲怒喝,裏面傳來桌椅移動和倒塌的聲音,站在門外的副官和警衛員們立刻開門就要衝進去,門剛打開一道縫就停住了。
會議桌上圍坐着七個人,只有蒲琨老軍-長站了起來,面色鐵青,拍着桌子沖對面的季栩和秦硯安怒吼。
“你們既然來自青江市,為什麼不早說?!巨城為了前往青江市尋找人類生機,和猩紅之地死磕這麼久,耗費那麼大的犧牲,終於把你們給等來了,你們竟然還要回去?!”
“為了人類,為了將來,你們必須留在巨城!哪怕動用武力強留,我蒲琨也在所不惜!”
站在門外的副官和警衛員們,全都聽見了蒲琨軍-長的怒吼,紛紛變了臉色。
早在末世后不久,蒲寄夏就給出預言,人類生機在西邊,之後畸化程度加深,可以準確預言到人類生機在青江市。
那時一切都很混亂,要搜救要建城還要維持和建立新秩序,即便如此,掌權者們也沒放棄前往青江市,尋找人類生機。
可惜他們被深淵裂縫和一個個相連的侵襲之地攔住去路,努力這麼久,犧牲不少人,等來了深淵裂縫以西的人。
他們的到來,的確給巨城帶來了不少好消息,但這並沒有打消他們前往青江市尋找人類生機的念頭,在猩紅之地打通后,已經有車隊出發了。
現在到了哪裏誰也不知道,他們離開信號範圍手機就不能用了,算是徹底和巨城失去了聯繫,是死是活,還是已經到了青江市,沒人知道。
直到此時,他們才算真正明白蒲寄夏預言的意思。
她說:“來了,外來者,留下……嗜血人……危險……”
蒲寄夏說的“來了”,不是“外來者來了”,而是在說“人類生機”,來了。
在看到純凈種子和凈化液的時候,他們都想過,蒲寄夏預言中的“人類生機”,指的是不是純凈種子和凈化液?他們又到底是不是來自青江市?
這個疑問被蒲琨軍長問出來了,秦硯安沒有隱瞞,直言就是來自青江市,加上秦
硯安寸步不讓,堅持要離開京嶺巨城,這才惹惱了蒲琨軍長。
和蒲琨軍長的憤怒比起來,秦硯安很冷靜,“不管你們想做什麼,只要我們不願意,誰也無法逼迫我們。”
“換句話說,我們還願意坐在這裏和幾位談,而不是一走了之,就是看在這裏是人類巨城,你們保護了太多倖存者,值得被尊重,也希望你們對得起我們的這份尊重。”
季栩接話道:“人類生機的事我已經聽說,所以我把純凈種子和凈化液……甚至是凈化樹都願意出售給巨城,你們口中的‘生機’我已經留下了,強留我們沒有意義。”
常顯春軍-長饒有興緻道:“你們怎麼知道‘生機’一定是物,而不是人呢?”
新一輪會議再次開始,會議室門被悄悄關上,沒有打起來就沒事。
會議一直持續了好幾個小時,中途時不時有人憤怒拍桌,等在外面的副官和警衛員們已經很淡定了,不至於再擔心的衝進去。
等季栩和秦硯安離開會議室,一條罪名也傳到了陶家——勾結嗜血人,妄圖謀害人類功臣季栩先生,試圖阻止季先生為京嶺巨城建造真正的百米巨牆,人類堡壘。
這條罪名除了傳到陶家,還傳播至整個京嶺巨城,這下陶家在整個京嶺巨城都出名了。
有官職的陶家人,在第一時間被停職,全都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在聽說巨城公佈了一條怎樣的罪名后,陶家所有人都是眼前一黑,匆匆趕回主宅,想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怎麼就牽扯上嗜血人了?
嗜血人是所有人類的敵人,只要和嗜血人扯上關係,必定會被所有人唾棄,一旦罪名落實,京嶺巨城將再無他們陶家的容身之地!
陶恆知得到消息時,還在外面和一個家族的主事人吃飯,他們有個合作要談,陶家背靠常軍-長,有底氣有人脈,陶恆知姿態擺的很高,主事人不得不捧着哄着,陶恆知提出的條件,盡量答應,只為促成這次合作。
好不容易把合作談下來,主事人接到一個電話,再回來后,所有的恭敬討好全沒了,大剌剌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曾經風流成性、末世后卻抖擻起來的陶恆知,神色極其複雜。
在陶恆知又一次喝光杯中酒,示意主事人滿上的時候。
主事人嗤笑出聲,“我以為你陶恆知時來運轉狗屎運太好才讓陶家落入你的手中,現在看來,廢物始終是廢物,只能風光一時,無法長久。”
主事人冷笑着一口喝乾杯中酒,把剩下的半瓶好酒帶上,起身離開了包廂。
陶恆知一臉的不可置信,前一刻還對他百般討好,乞求陶家能給個合作的機會,下一刻就翻臉不認人,露出這副嘴臉,是瘋了不成?
陶恆知反應過來,起身就要追出去,被人罵到臉上,總要還回去,手機就是這個時候響的。
突聞噩耗,他根本不敢相信,以為是弄錯了,陶家沒有勾結嗜血人,雖然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季栩十分可恨,但上面只讓拉攏,並沒讓他們殺人,哪來的謀害一說?!
陶恆知用最快速度趕回家中,陶家的所有人已經等在主宅,陶儼和二夫人秋月心都已經提前趕到,自從陶源知死在末世中,陶家二房的所有產業都被陶恆知霸佔。
陶老爺子眼中只有長孫幼子,對他們二房徹底無視了,秋家也不是小門小戶,當初秋月心和陶源知也是商業聯姻。
雖說婚前沒有感情,但婚後這麼多年,陶源知除了工作,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妻子兒女身上,完全沒有陶恆知的一身壞毛病,秋月心很滿足。
陶源知死在末世初期,結婚這麼多年老公沒讓秋月心受過氣,卻在老公死後,受了太多來自公公和小叔子的氣,秋月心一氣之下帶着一雙兒女離開了陶家。
可這次的事情,也影響到了秋月心的兒女,這才不得不帶着兩個孩子過來陶家。
陶家如何秋月心不管,但不能影響她的兩個孩子。
陶老爺子已經氣得摔了幾次茶杯,看到陶恆知匆匆進門,一個茶杯已經飛向他的腦袋,陶恆知毫無準備,被砸個正着,腦門上鼓個大包。
夏漣漪嚇了一跳,如果是以前,她早已第一時間跑過去,幫老公檢查傷口,再噓寒問暖一番,現在陶家變成這樣,她也沒心思再去維持溫柔賢妻的形象了,坐在沙發上沒動。
陶老爺子指着陶恆知大罵,從他的一聲聲咒罵中,陶恆知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臉色頓時煞白,然後就是暴怒,“那個畜生在哪兒?!他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夏漣漪擺弄着自己今早剛做的指甲,語氣譏諷,“他的膽子不是你給的嗎?不讓你認回來你偏要認,外面長大的野種,對陶家能有多少真心?”
“你閉嘴!”陶恆知怒喝,“我認他回來還不是為了陶家?但凡你生的兒子能有點出息,我至於認一個私生-子回來嗎?!”
坐在另一邊的陶凜一聽就炸了,“別拿我和你的私生-子比!他是畸化人就了不起嗎?外面那麼多畸化人,不還要仰仗大家族大勢力雇傭過活,他們有實力又怎麼樣,到頭來還不都是怪物!我是正常人類,不要拿我和怪物比!”
陶恆知正在氣頭上,一聽陶凜這個時候和他頂嘴,氣得抬手就打。
夏漣漪從沙發上跳起來,去護兒子,“陶恆知!你瘋了不成!闖禍的是那個野種,你打我兒子幹什麼!有本事你去打死陶垚,不要拿我兒子撒氣!”
“夠了!”陶老爺子暴喝。
陶恆知在客廳里來回踱步想辦法,“這件事都是那個畜生一人所為,與我們陶家無關……對!他不是我們陶家的人,他在外做什麼都牽扯不到陶家頭上。”
陶恆知越想越有道理,“爸,我們聯繫常軍長,和他說清楚,陶垚做的事,和我們無關,那個畜生已經被我們逐出陶家,他懷恨在心做了這樣泯滅人性的事,和我們陶家沒關係!”
這只是常軍長一句話的事情,只要給出足夠多的利益,不信擺平這件事。
一直沒有開口的陶儼,淡淡道:“勾結嗜血人的罪名既然可以下來,就說明常軍長已經同意了,再去糾纏根本沒有意義。”
陶恆知怒瞪過去,“那你說說應該怎麼辦?!”
他曾多次對這個侄兒暗中下手,只要他死了,整個陶家的掌權者才能真正是他,可陶儼福大命大,幾次遇險都能死裏逃生,天天回來膈應他。
陶儼言簡意賅,“該認的罪認,該上交的上交,只要能保命,家業不算什麼。”
“放你的狗屁!”陶恆知怒罵,“家業不算什麼,這麼長時間你和我爭什麼?!”
陶儼掀起眼皮,語氣無波無瀾,“三叔覺得這是在爭嗎?我不過是在拿回屬於我們大房的東西而已。”
陶恆知被陶儼的一句話,堵得胸口痛。
“我不同意,誰闖的禍就讓誰去抵命,牽連整個陶家算怎麼回事?!還有那個季栩,誰要殺他他自己不知道嗎?扯上陶家為了什麼還不明顯嗎?無非是想要補償,那就給他!總歸人沒死,能要多少補償?!”
夏漣漪作為陶家兒媳,直接拒絕陶儼的提議,她嫁給這樣一個男人,圖的就是他的家世,如果他沒人再沒家世,那她以後的生活要怎麼辦?
陶儼看了這對奇葩夫妻一眼,差點被氣笑了,他們根本什麼也不懂,也不懂季栩對人類對巨城的重要性,事情波及到整個陶家,根本不是季栩說了算,這是巨城的掌權者在表明態度給季栩看啊!
幾位軍長出手,陶家除了自散家財,上交家
業保命,還能有什麼辦法?
其實陶儼也不明白,這件事為什麼會突然鬧得這麼大,以他對季栩的觀察,不像是喜歡麻煩的人,畸化人講究有仇當場就報,以季栩可以使用水晶的能力,想要殺死陶垚很容易。
結果事情卻鬧到這一步,肯定是季栩在追究這件事,幾位軍長才會表明態度,可是為什麼?
陶家和他有仇的人只有陶垚,他為什麼要拖着整個陶家給陶垚陪葬?
在軍方的人推着陶垚過來陶家拿人的時候,陶儼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