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報恩
一
紅日初升，朝霞滿天。
姜闖從昏迷中清醒，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簡陋的木房子裏。
木房子裏沒有床，他躺在厚厚的草墊上，旁邊還躺着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男孩頭上纏着布，滿身都是暗紅的血跡。
“喂，醒醒，你是什麼人？”姜闖輕輕推了男孩幾下。
男孩緩緩睜開眼，摸了摸頭上的傷，記憶也慢慢清晰，四下看看，又盯着姜闖瞧了半天，“這是什麼地方？”
“不知道。”姜闖搖搖頭，可能是鮑爾的營地，我記得昏過去時是在林子裏。
男孩問道:“你怎麼受傷的？”
“他們砍的。你呢？”
“和你一樣。我是來報仇的，遇到了一個女人……”男孩突然明白了，說道:“就是那個女人，是她偷襲我。早知道就該把她殺了。”
姜闖猜到了是張琪，問道:“什麼樣的女人？”
“一個臉胖胖的女人。她說她是新加入的。”
“你要找誰報仇？”
“鮑爾，還有楊琳。鮑爾殺了我父親和我姐。我一定要殺了他！”
“那這事和楊琳有什麼關係？”
“是楊琳帶鮑爾去的。前幾天我們救了楊琳，她當時迷路了，沒想到她恩將仇報！”
房門突然被打開，張琪帶着兩個族人走了進來，“把這個刺客帶出來。”
兩個族人一左一右架起男孩就出了屋。
姜闖驚奇地問道:“張琪，你要帶他去哪？”
張琪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好好養傷，不要多問。”
姜闖望着離去的張琪，心中升起一絲寒意。
二
張琪帶着男孩來到了鮑爾房內，男孩看到桌后坐着的鮑爾，兩眼冒火，拚命掙脫想要衝上去。張琪上前對着他小腹猛打了幾拳，男孩痛得蹲了下去。
鮑爾一直看着，直到男孩捂着肚子蹲下，才對兩個族人說道:“你們兩個先退下。”又對男孩說道:“你想報仇？想殺了我？”
男孩咬着牙，捂着肚子站起來，又準備往前沖，張琪又踢出兩腳，男孩痛叫兩聲，捂着下身倒在地上。
張琪對鮑爾說道:“首領，這個人不能留，不如殺了吧？”
鮑爾沒有理會，只是對男孩說道:“還想報仇嗎？”
男孩痛苦地說道:“你殺了我父親和我姐姐，這個仇一定要報！”
鮑爾道:“可惜啊！你這仇恐怕是報不了了。打你的這個女人叫張琪。她家就住在307區。她可不願放你走，你恨她嗎？”
“恨！我一定會殺了她！”
“好！我就給你個機會。給你個報仇的機會。我放你走，等到你養好傷再來找我。你看怎麼樣？”
男孩愣住了，“你真放我走？”
“你如果不想走，外面很多人肚子還空着。”
男孩爬起來就走。
鮑爾說道:“我如果是你，就會先找容易得手的仇人。”他的話在暗示，暗示男孩找楊琳，找張琪，最後再找自己。
男孩明白，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疑惑，疑惑他到底是不是楊琳的父親。
男孩走了，張琪還在發愣，她也聽出了話中意思。
“首領，你不擔心楊琳嗎？”
鮑爾瞪大了眼睛，問道:“楊琳是誰？”
張琪嚇得後退一步，“楊琳啊，首領的女兒。”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楊琳。”
“我？”張琪茫然地望着鮑爾。
“怎麼，不想做我女兒嗎？”
“想！當然想。可是楊琳她和首領……”
“我只有一個女兒，明白嗎？你如果見到她，就殺了她！”
“為什麼？”
“我需要向你解釋嗎？”
“不，不需要。”
“姜闖醒了嗎？”
“醒了。”
鮑爾邁步出了屋，來到姜闖的房間，張琪也跟了過來，站在門外沒敢進來。
鮑爾對姜闖說道:“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
姜闖說道:“加入后我要做什麼？”
“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打開城門，幫我攻下307城。”
“307城裏很多都是善良的百姓，我覺得可以先進攻306城，那裏物資很豐富，武器也先進，只要攻下306，不論是進是守，都比307要強得多。”
“306？那是個堅固的堡壘，攻下307，他們自然會送上門來，到時候趁他們空虛，裡外夾擊，才好拿下。”
“那就先打305區。那裏距離306最近。聽說還有遠程炮，攻下305區，在城內就可以對306區進行火炮打擊。”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我如果讓你做先鋒，你能不能攻下305區？”
“我？”姜闖猶豫了，他沒有打過仗，一點經驗也沒有，他不敢確定，只得說道:“可以試試。”
“試試？”鮑爾大怒:“你根本就狗屁不懂！305區我比你了解得多！那裏不僅有遠程火炮，還有先進的光學武器，還有不計其數的槍支彈藥，那裏可以說就是個軍事基地，防禦比306還堅固，因為它就是306的一個軍火倉庫！你這是讓我的人去送死！我看你是別有用心！第一個目標必須是307區。你願不願打開城門？”
姜闖道:“只要首領不亂殺無辜，我願意迎接首領進城。”
“只要他們不抵抗，我不會傷害一個人。”
“城裏有個杜老闆，她有自己的勢力，首領只要滅了她，其他的百姓不會反抗。”
“好！一會我讓人送你回去。給你三天養傷，三天後我就要進城，到時候你在城門上升白色旗，然後打開城門。記住，如果看不到白旗，我的人就會殺進去，一個不留！”
姜闖走了，忍着傷痛飢餓一步沒敢停。三天時間，他要在三天時間內組建好防禦，制定出作戰計劃，307絕不能丟。
張琪望着遠去的姜闖，突然覺得他好可憐，對鮑爾說道:“父親，他救過我一命，萬一有一天他冒犯了您，請您饒他一命好嗎？”
鮑爾道:“他現在能活着，就因為救了你一命。你以為他真的能開城門放我們進去？”
“他已經答應了，我相信他。”
“他雖然看起來軟弱，不像一個英雄豪傑，但是他骨子裏那股氣遠比英雄豪傑強大得多！”
“什麼氣？”
“正氣。他認為的正氣。你以為他不了解305區？他是故意想讓我的人去送死。這人不能信！”
“那為什麼不殺了他？”
“你捨得嗎？”
張琪臉一紅，“我為什麼捨不得？”
“好！兩天後你就殺了他。”
“兩天後？”
“對！就要打他措手不及。這叫做將計就計。”
“父親，我母親還在城裏，這要打起來，我擔心我母親有危險。我想去把她接過來。”
“好。去吧。在城裏遇到什麼事可以找賣脆焦肉的李老闆。”
三
姜闖艱難地回到了城裏，白老伯的徒弟給他治傷包紮，又餵給他水和食物。直到三個小時后，他意識才恢復清醒。
“快！快去518號，通知杜老闆。三天後異種族人要攻城。攻城信號為白色旗幟，讓她做好準備。”
有一個徒弟答應一聲跑了出去。
另兩個徒弟惶恐不安，問道:“姜先生，真的要打仗了？”
姜闖點點頭，“這是遲早的事，只是比預想得早了些，很多事還沒做完。”
“聽說那些人非常兇殘，也很勇猛，我們城區人雖然不少，但是要分散在各個地方，這樣一來力量就分散了，很難守得住。你有什麼辦法嗎？”
“杜老闆會有辦法的。”
“我們聽說杜老闆有問題，這個人就算打敗了異種族人，也不能讓她當我們的城主。”
“城主？你們希望有人當城主？”
徒弟點頭:“現在雖然看起來人人平等，實際情況你也知道，根本沒有平等，不如有一個城主領導我們，建立新的制度。所以我們希望您來做我們的城主。”
姜闖欣慰地搖搖頭，“我不行。目前重要的是守住城。其他的不要考慮。”
“聽說306區實力很強，我們最好請求援助。”
“他們不會援助的。我們就是一塊肉，他們想吃掉我們，還需要找個合理的借口。我們只要戰敗，就是他們最好的借口。”
“姜先生，您好像知道很多事，能告訴我們嗎？”
“知道太多並不好。有一天你們自然會知道的。如果杜老闆沒有守住，在敗退之前，你們一定要舉白旗，打開城門。”
“啊？您這是要投降？”
“不！這是保命！留着命才能復仇！”
兩個徒弟對視一眼，尊重的目光變成了鄙視，說道:“我們以為你是英雄，沒想到你為了保命要投降。我們是不會投降的，就算戰死也要有骨氣！”
姜闖不再說話，他的心思沒人能理解。他又何嘗不願做英雄，又何嘗想投降？但是為了他心中的夢想，他一定要讓自己活下去。
兩個徒弟憤然離去，空蕩蕩的房間只剩他一人。
腳步聲突然響起，一股淡淡的腥味隨風吹進他肺腑。
抬頭看，看到了張琪。
張琪站在床前瞧着他，兩眼冰冷，“鮑爾說得沒錯，你果然不值得信任。”
姜闖心中慌亂，努力做出鎮定自若，說道:“什麼意思？”
“你們說的話我已經聽到了。你知道我為什麼回來嗎？”
姜闖無血色的臉更加蒼白，問道:“為什麼？”
“鮑爾讓我來殺你。他說你一定會準備一戰。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
“可我救了你。你真要殺了我？”
“我也救了你，否則你早就死了。”
“你真就投靠了他？要打仗了，你不準備逃嗎？你會打仗嗎？你趁現在逃跑還來得及，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我不用打仗，我現在是首領的女兒。”
“你？你是首領的女兒？楊琳認你做姐妹了？”
“楊琳？見到她我也要殺了她。我能做楊琳的位置，要感謝那個刺客。”
“我小看你了。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怎樣？說清楚！”
“不擇手段。”
“我抓刺客有錯嗎？”
“你忘了鮑爾是什麼人了嗎？他們都是怪物，是野人，是吃人的人。你投靠他是迫不得已，但是不要為他做事，只是為了保命。那個男孩很可憐，他報仇有錯嗎？”
“不要說了。我不需要你教育！我告訴你，我來是通知你，兩天後他們就會進攻。你快逃吧。到時候你只有死路一條，我也救不了你。”
“你……你不是來殺我的？”
“我要殺你，你走不出樹林。你救過我，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不過，兩天後再見到你，我不會留情。”
張琪走了。
姜闖站起來踉蹌着往家趕，整個城區只有兩部電話，一部是他家，另一部就在杜老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