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歌淺唱,祝君好02
舒歌強撐起笑容,望着蘭澤,斷線的淚水依舊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大口的揣着粗氣,寂靜的病房,她一人沙啞的哭聲填滿整個窄小的空間,不斷的回蕩着,敲擊着蘭澤的心臟,即使她什麼都聽不見。
不久前,肖灑給她發來短訊,離婚協議書以及信箋已經交到林庭延手上;他沒有即刻拆開看,也沒有去理會那份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只對着肖灑說:他在家裏等她……..看着字幕,她的淚水掉得更凶。
舒歌知道,林庭延這個大傻瓜,一定沒有看她寫給他的信,否則哪裏還會說那樣的話…….
心口窒息的疼痛,舒歌到這一刻才猛然驚覺,原來這個人不僅霸佔了她的心房,多年的歲月融早已入了她的骨血,當要剔除,蝕骨鑽心的疼痛……她才意識到,離開他,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其實,她並不是沒有勇氣,拖着這副殘缺的身體去面對他,滿心的難言,壓抑着無處宣洩榻。
那天,陳茹默拍下了初雪受辱的整個過程,她依稀還記得,那個喪心病狂的女人當著揚起手機和備份的晶片,烈火版紅艷的唇瓣,輕微地一張一合,周圍回蕩着她狂肆而癲狂的笑聲。
當時因為受了傷,舒歌聽得不是很清楚,屏幕上糜爛又讓人心碎的畫面,卻也能猜到。她是要拿着那份視頻,要挾她,就算她活着離開,也絕不允許回到林庭延身邊,否則就將視頻放出來,讓初雪身敗名裂…….
她還記得,她當時是多麼痛恨自己的渺小,絕望的冰冷貫徹全身,當看着初雪歪斜的倒在地上,雙眸如死水般木訥,沒有了表情,渾身臟潰不堪,裸露的雪白滿是暴力留下的傷痕,她無比痛恨自己,為什麼沒能保護她彪。
當陳茹默再次發狠地揪起她的長發,硬逼着她抬頭,看着畫面里,初雪是怎樣遭人凌辱蹂躪的,舒歌溢着淚,強忍着噁心與身體傳來的疼痛,點頭答應了那個瘋女人。
她不能,再讓自己連累了初雪。
陳茹默恨她,於是用了最刻骨極端的方式,讓他們所有人都痛苦。
舒歌心裏想,林庭延現在一定好恨她吧,她明明跟他說好了,不管今後遇上什麼困難阻撓,都要相信他,握緊他的手,一起慢慢變老。
可如今,她食言了…….
隨後,舒歌哽咽着,手緩緩地鬆開被她用力揪着的被單,無骨的手指用力抹掉臉龐的淚水。抬頭對上蘭澤的瞬間,眼眸透着一股堅定的倔強。
就算今後他會恨她,她也不後悔自己作下的決定。
當時她沒有能力保護初雪,今後她要用這殘存的力量,守護她跟陸閔的幸福。
此刻,她只希望,陸閔能夠堅持留在初雪身邊,不離不棄;而初雪,就這樣一輩子忘記吧…….那件事情。
蘭澤抽出紙巾,舒歌順手接過。
望着她哭得紅腫的眼眶,眼角殘留着濕潤,蒼白的臉頰,隱隱的還透着半點紅潤,是方才使勁哭才導致的。
蘭澤低頭凝眉沉思。
來這裏的前夕,舒歌的主治醫生將他喊了過去,將舒歌的問題做了一份詳細的分析,他說,如果耳膜修復手術成功,恢復良好的話,戴上助聽器,是可以正常聽見外面的聲音…..他聽完醫生的話后,滿臉驚喜地往她病房跑,推開門的瞬間,不由的呆愣,臉上的笑容也僵住。
她靜坐在病床上,雙手發狠的揪着被單,低聲痛哭着。
她發不出聲音來,沙啞的哭腔,傳入他耳朵里,卻又是撕心裂肺的感覺。
他想,她現在一定很痛吧?
這是打從她醒來以後,他第二次看着她哭成這樣,那種無助的絕望,是他從未見過的,就像她失聲失聰那一刻一樣。
站在門欄好久,他才挪開千斤般的腳步走到她身邊,待在病床邊,安靜地任由着她大哭。
他心裏小聲的對她說,難過就哭吧,大聲的哭出來,以後即使還會痛,也不會再哭了。
★
夜深,昏暗的燈光,朦朧的身影拉長倒映在地面上。
林庭延自從肖灑離開以後,便沒有踏出辦公室的大門,隨着時間靜淌而過,他已然冷靜下來。電腦旁,一杯早已冷卻的黑色清咖,烏黑的,還散發著淺淡的咖啡香味。散開在桌面的,不是堆積如山的文件,而是肖灑交給他的,她給他的離婚協議書,還有一張白紙,幾隻小字清晰可見,娟秀的字體,整潔乾淨。
她說,她累了。
很簡短的幾個字,卻能從他腦海中扯出一大片的回憶。
朦朧的畫面,她銀鈴般的笑聲在他耳邊迴響,填充着他整片世界。他還記得,她當時被自己壓在身下,滿臉嬌羞的緋紅,泛着水光的眼眸,讓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忽然,她拉着他的衣領,嚴肅又認真的神色,她說,如果她累了即使再怎麼痛,再怎麼捨不得,也能狠下心去割捨掉;如果她不愛了,全世界也找不到她……
林庭延當時並未在意舒歌的那番話,他只以為,那只是她對自己開的一個玩笑,他笑着對她許諾,二先生是不會讓二太太離開他的。
那個時候,他並沒有想過,他們有天會分離…….
全世界也找不到她……他此刻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想着,林庭延唇角忽然泛起苦笑。
他的舒歌,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可是,自己呢?有什麼資格那樣去埋怨她呢?將她多年的安靜付出,當做是理所當然地應該,他以為,只要他腳步停在了她身邊,那就是地久天長了。他們,就一定能夠白頭到老。
可是他錯了,舒歌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會哭會鬧會痛的人;當一個人主動久了,她會累;當累到無法承受了,即便那是錐心之痛,她也能狠心忍下來,親手斷了那份聯繫。
舒歌此刻,正是這樣。
黑沉的眼眸,靜靜的望着她寫給他的話,簡短卻像一把尖銳的長刀,直戳心房,一下子穿透了過去,痛得他窒息。
身體一種被掏空的感覺,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離婚協議書上,有她瀟洒的簽名,看着像是一氣呵成的樣子,乾淨不拖泥帶水。
他幾度執起鋼筆,卻始終沒有落筆。
原來,他一點都不想放開她,從來都是;是他自己,一直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欺騙自己。
舒歌,他早就愛上了。
幾經掙扎,他惱怒的將筆用力朝着大門砸去,木門上發出撞擊的聲音,他煩躁的站在一邊,卻又那樣的蒼白無力。
爺爺說,他這一次,他不再偏幫他了。言論之中,甚至叫他死了這份心,且明言告訴他,就算舒歌回來了,他也不會再讓他們在一起。
加上小媽的一席話,他當時有些氣憤,更多的卻是愧疚難當,要不是他過於自信,她跟初雪,又怎麼會出事…….最終只能無奈的離去。
忽然失去了她,他才恍然覺悟;原來,她早已住進了他的心房。多年來,他抵觸着將她融入了他的骨血生命中,直到她消失無蹤,才決然醒悟。
只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大伯父說,為什麼你不想想,是不是舒歌自己不願意見你?
他第一次沉思,努力去回想她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他們之間,有過的簡短的時光…….原來,曾經是那般的美好。
今日,肖灑將東西甩在他面前的時候,心口的刺痛,眼眸控制不住的淚光泛濫,他秉着呼吸,二貨太太是真的不要二貨先生了。
那一刻,他所有的驕傲轟然倒塌。
"原來,真的還待在這裏啊。"
陳信旋高大的身影躋身在大門口,神色輕佻的望着林庭延,嘴角挑起笑容。唐棠果然猜對,他還在公司。
傍晚,他正在辦公室忙碌,忽然接到蘭澤電話。他說,舒歌已經委託肖灑將離婚協議書帶給林庭延。
他當時愣了一下,隨後又恢復平靜,良久,他無聲地掛斷了電話。
之後,再無心工作,短暫思慮過後,他打電話聯繫肖灑,她語氣平淡地回答他,東西已經給了林庭延,舒歌的選擇,沒有反悔。
思慮再三,他覺得有必要跟林庭延談一談。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林庭延低沉沙啞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與濕潤,當看着陳信旋走近時,才留意到他手裏還拿着一支紅酒。
他眸色平淡地望着他,找他借酒澆愁嗎?
可是他不想,喝醉了,只會更加想她,想得心痛,想得難受無法入眠。
陳信旋順着林庭延的目光,抬手揚起紅酒:"有興趣喝一杯嗎"說著,他已然站在林庭延辦公桌前面,低眸瞥見桌面上凌亂的幾頁紙張。
"看來,舒歌已經想好了。"陳信旋輕聲笑道,餘光從林庭延身上掃過:"這個決定,很明智。"
林庭延聞言,目光再次落在她整潔的信箋上,嘴角泛起苦澀。
"連你也知道她的下落?"
"現在問這個,還有意義嗎?"陳信旋挑眉。
林庭延苦悶地笑笑,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頁面,凝眸不語。
"酒杯在哪兒?"陳信旋不理會他,視線掃過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他沒有半分客氣,挪開腳步到另一邊,啪的一聲響,整個辦公室瞬間明亮起來。
"有錢人都那麼摳門嗎?連盞燈都不捨得開。"
燈光明亮,總算正常了,陳信旋一邊低聲抱怨,隨手將紅酒放在黑色的玻璃茶几上,修長的雙腿邁開步伐,走到架子前,取出兩個高腳杯。
林庭延聞聲,扯開最嘴角輕笑,卻依舊沒有接下他的話,從大班椅上起身,步履優雅地走到沙發坐下,翹起二郎腿。
陳信旋並沒有跟他計較,開了酒,兩隻杯子都添了一些。
濃厚的酒香順着空氣散開,瀰漫著整個空間。
陳信旋自己端起一杯,湊到鼻前聞了聞。兩條粗濃的眉毛跳起來,眼眸掠過一絲悅色。
果然是用錢釀出來的酒,味道香醇醉人。
抬眸看見林庭延始終保持着動作,正一臉認真地望着自己。"這支蒙塔榭,是六年前我生日的時候,舒歌送的。"
林庭延俊彥上掠過一絲驚訝,產自羅馬康帝酒庄的蒙塔榭,這紅酒全世界一共才產了七支,舒歌竟然如此大方的送給了陳信旋?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有些懷疑,眼前這瓶紅酒的是否是真品……
"好吧,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這酒是我耍無賴得來的。"
修長的指尖,抵着杯底,輕微晃動了幾圈,酒的香味越發的濃烈,味道醇得讓人陶醉。想起這支酒的來歷,陳信旋扯開嘴角笑了起來。他至今還記得,舒歌當時氣鼓鼓的模樣。
那時候,他用工作麻醉,連自己都忘了生日;當時,舒歌在羅馬公演,得了空給他打電話,頭一回跟他說,生日快樂!
驚愕之餘,他卻是滿心的寬慰。
難得舒歌這丫頭想起他生日來,當他得知她託人得了一支蒙塔榭,他不乘機打劫才怪……
其實,他也不見得多好這口酒,只是覺得千金難得,而他對紅酒,有着另一番的喜愛,所以才對她開了口。
陳信旋還記得,當時舒歌是打死不願意給他,他甚至對她威逼利誘,那小妮子怎麼也不肯答應。
後來不知怎地,又忽然說給他算了…..當他喜滋滋地接過她手裏的盒子時,卻又看着她一臉的不舍,還有無奈。
她當時糾結的搖擺不定,他記得清楚,這也是他為什麼一直保留沒有動過這瓶酒的原因。
直到一年前,他才聽了肖灑說,這支蒙塔榭,舒歌輾轉委託了好幾位朋友,折騰了好久才尋來的;只因為看了報道,林庭延不惜高價,想要得到一支紅酒。
他聽后,愧疚之中又是一陣惱怒。因為接連的幾件事情,他到現在依舊認為,林庭延不配舒歌這樣死心塌地的愛着。
"這酒….."
良久,林庭延才吞吞吐吐的開口。
猶記得,多年前,他公開表示,自己願意高價收買蒙塔榭,只是後來父親出事,他忙於林氏集團的事務,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了。
"原本是要給你的。"
陳信旋輕抿了口小口,享受的吐了口氣,凝眸對上林庭延。
"給我?"林庭延蹙眉。
"沒錯,不過…."
"那時候的你,剛剛接管了林氏集團,身邊跟着我姐,哪裏留意得到舒歌那個傻丫頭,我不知道那個時候,你們發生過什麼。只知道,頤和山莊的酒窖里的酒,是她四處搜集,說要送給你的。"陳信旋說著,恥笑出聲,舒歌每次得了空,就搜集各地生產的名酒,她的愛如此明顯,換來男人的不屑一顧。
最後,還落了如此心痛的下場。
想着,他惆悵地端起酒杯,仰着頭一飲而盡。
林庭延聞言,眼眸閃過一絲痛楚,望着桌面的紅酒,深鎖着眉頭,不語。
陳信旋放下酒杯,望着林庭延痛心疾首的模樣,不禁再次笑出聲來:"喂,幫你保存了這麼久,才喝了那麼一點點,你就心痛成這樣了?"說著,他整瓶酒都推到了林庭延面前:"還給你,林小氣。"還真是夠小氣的,他心裏補充道。
林庭延猛然抬頭,雙眸凌厲着光望着陳信旋。
"舒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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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阿信表哥跟林大叔不會只談紅酒......周日阿原要考試,沒更,周一回來繼續~~么噠你們喲~
另:本來今天是六千字的,實在熬不住了,周一更新回來~鞠躬一百次~
最後【求留言】你們留言是阿原的動力啊~比任何東西來的有效~~
過度章節,有點悶,晚點會有幾個激烈的戲碼~n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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