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蕭索又似去年時】
大鳳凰寺中，影閣眾人逐漸恢復體力，但不敢貿然行動，擔心再次進入陣法幻境，對方的陣法厲害程度讓她們心有餘悸，以至於對那位佈置陣法的嬌小姑娘甚為忌憚，陣法不是直來直去的武力比拼，就想眼前這個小姑娘，看似無害，但只要給她機會，她就可以憑一己之力，讓對手全軍覆沒。
周蒔等人也逐漸從渾身無力慢慢開始可以正常行走，但無法動用內力，她們並不認為對方跟宋文仲講的是實話，即便是實話，也不可能一直這麼彼此等下去相安無事。
周蒔抱拳道：“今日見識到了‘影閣’的算計，他日有機會一定再次比過。”
周蒔是鬱悶且生氣了，第一次入江湖，顯得甚是狼狽，而且雖然沒有真正的跟對方比過，但是看對方在陣法幻境中的劍法，顯然不差，估計其中好幾位已經早已浸淫五品已久，不免有些氣餒，想想還是趕緊說兩句硬氣話離開吧。
葉千朵是在房子用心佈置陣法后了中了些許軟骨散，已然無礙，攙扶着周蒔，一起儘可能的快速離開。
周蒔離開時轉頭看了一眼正殿後方的白塔，她記得有一隻白猿敲鐘的，只是此刻什麼也看不見。
鳳凰等人彼此攙扶回到廂房，雖然這一夜似乎鬥了個寂寞，但是也確實反應出了自己的問題，要不是那個小道士參和，結果如何還真的猶未可知。
“鳳凰，我們還是稍後速速離去吧，這個大鳳凰寺不能待了。”
“慧嫻師姐，我在想退去哪裏？一幫女子佔據着大鳳凰寺確實不合適。”
“那個小先生是往京城方向而去了吧？”一直在運功恢復的月嬌師姐問道。
“是的，其實是不是道士不確定，但是進京趕考應該是真的。”
“我們一路去京城吧。”月嬌輕皺眉頭說道。
“京城？”鳳凰和慧嫻師姐都忍不住驚呼道。
“是呀，雖然我們的仇家確實一直在京城經營，但是也許最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
“這只是不得已的邏輯，問題是遠走深山老林豈不是更加的安全？待我們休養生息再去京城不遲。”
“我有必須去京城的理由。”一直性格溫和的月嬌師姐斬釘截鐵的說道。
眾人一起望向月嬌師姐。
“首先，那個小先生餵給我們的藥丸真的沒有問題嗎？一個一直被壓制甚至差點被殺的人，在那樣的情況下，你們是怎麼確定他有那麼善良的？其次，他服用了我派的‘真心丸’，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需要保護他。”
月嬌師姐與慧嫻師姐性格完全不同，月嬌師姐一向性格溫和，不似慧嫻師姐那般性格剛烈，但這一次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月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慧嫻師姐，真心丸確實是我師門獨有，但並非毒藥，也不是什麼為了確保接任的掌門對師門忠心不二，我雖然聽師傅說過，但是並不確定是否真實，但是我想我們必須要一路跟隨着前去京城。”
“月嬌，你這性子總是溫溫吞吞，師傅沒有將掌門之位留給你這個親生女兒，原本就是考慮到你不如鳳凰小師妹那般果斷，但是現在師門遭遇危機，師傅撒手人寰，大仇未報，你這樣模稜兩可的說法很可能將一陣姐妹帶上萬劫不復的道路。你最好說清楚，不然我是不會同意的。”慧嫻是直性子，她從不覬覦掌門的位置，但卻對師門忠心不二。
“確實，母親曾經不經意間跟我提起過師門關於真心丸的事情，但是並沒有說很多，我只是一些猜測，之前我並沒有想到鳳凰小師妹會讓那個小先生吃真心丸，後來慧嫻師姐情急之下直接強行讓其服下，我從母親的隻言片語中猜測，那真心丸實則是苗疆的‘情蠱’，‘影閣’在很多年前是有男弟子的，師祖也曾經有愛人，只是一場變故，讓師祖對男子恨之入骨，恰逢弟子中有苗疆的養蠱師，便要求每任掌門都必須服用這所謂的‘真心丸’實則是‘情蠱’的東西，就是希望如果接任掌門的人如果遇到心愛的男人就必須都服用‘情蠱’，以確保一生都能不背叛師門，只是歷代掌門的傳承斷斷續續，這真心丸的實情多少有些偏差，每任掌門都只傳承兩枚‘真心丸’也從側面證實了我母親的猜測，只是她也並不確定。”
“月嬌師姐，你是說我和那小先生服用的可能是‘情蠱’？”鳳凰實在是難以接受這樣的猜測。
“月嬌，這也太離譜了，難道鳳凰師妹還得跟這個素不相識的小先生成婚？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呀。”
“我也只是猜測，只是我冥冥之中覺得應該去京城，當然，這‘情蠱’本身也沒什麼，如果我的猜測是錯的，那大家都相安無事，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那麼當那個小先生一旦對別的女子動情的時候，則將痛不欲生，萬劫不復。”
“他痛不欲生，萬劫不復與我等何干？”慧嫻問道。
“你確定鳳凰小師妹將來不會對其他男子動情？到時候痛不欲生，萬劫不復的可就是我們的掌門小師妹了。”
鳳凰聽到這裏一陣羞澀，自己雖然自被收入‘影閣’習武以來，從未考慮過男女之事，但是這樣的事情被當眾拿來討論，頓時覺得羞澀難當。急道：“月嬌師姐，師門大仇未報，我不會考慮男女之事，不過那位小先生畢竟無傷人之心，這個‘情蠱’可有解除之法。”
“應該是有的吧，只是師門大難之後，那位苗疆旁支的傳承人不知所蹤，也就是說短時間之內，應該是解除不了了。”
此時，只聽見外面響起“咣咣咣”的敲門聲。
眾人心中一驚，外面明顯是有大量人馬，絕非簡單路過。
負責引客的小沙彌收拾了下衣帽，輕聲離去，很快便迴轉，回道：“外面來了十數人，着便裝，佩統一制式腰刀，應該是軍方的人，應該是在追之前那群女子。”
“走了？”
“走了，我說昨日確實有六名佩刀女子在此歇息，天不亮就走了。”
“那就好，我們也收拾一番吧，我們也去京城，畢竟那裏才是我們曾經的家，既然月嬌師妹有這樣的猜測，回去京城也沒什麼。鳳凰掌門認為呢？”慧嫻難得的態度轉化。
“好。”鳳凰也不知道為什麼答應的如此爽利，或許她只是善良，不希望一個無辜的書生遭受可能的無妄之災，而且她最初也並不真心想要離開京城，因為報仇這種事情，一旦動了緩兵之計，以期東山再起的念頭，就會一直沉淪下去，有一天，大家都會選擇性淡忘的。
鳳凰是師傅從小收養的孤兒，撿回來的時候瘦骨嶙峋，幾乎快要斷氣，是師傅一口一口米湯給喂活的，所以和師傅的感情非常的好，師傅也是真心將鳳凰當女兒看待，最終甚至沒有將掌門之位傳給了鳳凰，而沒有傳給自己的親生女兒月嬌。
韓武等人因為小沙彌樣貌清秀，不似撒謊姦邪之人，聽到小沙彌描述的人確實就是自己要追的長公主周蒔一行，便不疑有他的一路向東追尋而去。
只是追了十里地，不見周蒔等人蹤影，不覺生疑，韓武沉思片刻，喊了一聲：“不好。回寺。”
眾下屬自然是聽令行事，待再次趕回大鳳凰寺之時，寺中早已人去房空，不見人跡，韓武一怒之下拔刀隨意揮砍，怒道：“今日算是走眼了，之前那個小沙彌分明便是個女子。這寺中有鬼，大家分頭搜尋一番。”
就在眾人搜尋無果之時，只見正殿中閃出一隻白猿，怔怔的看着眾人，韓武不以為意，笑道：“還真是見鬼了，寺中有女子，還有白猿，這江湖還真是亂七八糟，大家不必在意，趕緊追人要緊。”
韓武轉身就走，哪曾想白猿怒吼一聲，飛躍而起，攔住眾人，怒目而視，然後不等韓武等人拔刀，上前就是一陣厲害施為，只見白猿初看動作雜亂無章，細看則是拳拳直擊眾人要害，分明就是已經入了品級的戰力。
韓武大驚失色，拔刀佈陣，手忙腳亂之後倒是與白猿戰的不相上下，有幾名武力稍弱的受了些傷，韓武也趁空檔，一刀劈在白猿的後背，只是這白猿也不知道什麼來頭，韓武全力一刀之下也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受了傷的白猿更是暴躁，攻勢更加兇猛，瞬間擊殺兩名落單的士兵，想要再次傷人的白猿，奈何韓武堪堪已入五品的武力結合長期訓練的軍陣，倒也無法繼續建功。
韓武不想戀戰，且戰且退，終於利用白猿行動不及人類利索，尋到一個空檔，再次劈砍到白猿的手臂，白猿吃痛。韓武趁機招呼眾人立刻撤退，一路逃離大鳳凰寺。
白猿原是這大鳳凰寺中的一隻被收留的野猿，寺中發生變故，白猿便只記得每日裏晨鐘暮鼓，鳳凰等人佔據寺廟的時候，因為態度和善，它也不曾反對，現在人去房空，大白猿再次做起了這大鳳凰寺的看門人，以及每日裏追着手戴鐐銬的一個尖嘴猴腮一個光頭和尚整日打掃庭院，終日閉寺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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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蕭索不堪，獨自前行的宋文仲，再次的懊惱起來，雖然在一眾女子面前，甩一甩衣袖走的瀟洒，但是裝逼一時爽，忘記跟鳳凰要回半條華子實在是太可惜了。這會走在清晨的山道上，惆悵不已之時，來根“華子”該有多解憂呀。
宋文仲暗暗提醒自己，如果這次所謂的“藥丸”真的無礙，下回再有這種甩一甩衣袖離開的時候，堅決的要利益最大化，瀟洒不值錢，一堆女人面前的瀟洒就更不值錢了。
不過，這個世界的空氣是真的好，藍天，白雲，清晨，綠葉以及即將東方即將升起的太陽，彷彿無形中都在輕輕的向自己傳遞着世間萬物生長的氣息，胸中塊壘逐漸消散，看四下無人，忍不住哼唱起氣勢如雲的滄海一聲笑，唱了幾句又索然無味，曲高和無實在無趣，宋文仲不知道的是，此刻迎着朝陽踏歌而行的宋文仲，渾身上下真散發著浩然正氣，這一天，大周這江湖，終於有人以文入道，踏足七品文人境，與武修完全不同的是，七品文人境毫無對敵能力，只是提升文人氣息，祛除魑魅魍魎的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