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織布機

花止很驚訝，萬家不是不願意與她扯上關係么，怎麼還找上門來了？

萬員外明顯比花止還要驚訝：“怎麼是你？”

萬員外身後走出一個乾瘦的男人，說：“原來你們認識......”

“嘭”一聲響，花止關上了門，劉東後半句話被生生打斷。

隔着簡陋的木門，傳來舒恆大嗓門的問話聲：“小止，誰來了？”

花止語氣平淡的回答：“敲錯門的。”

劉東抖抖麵皮，尷尬的看着萬員外：“......東家，你們，認識？”看這模樣，似乎認識的不太愉快。

萬員外很疑惑啊，丁掌柜不是說，這個先是在福祥客棧打傷張亭盛，報了個假名戲弄人家，又在救下萬明輝之後獅子大開口，想要傍着萬家往上爬的小姑娘，不是什麼好貨色嗎？

現在看來，是不是好貨色不好說，這脾氣是真不好啊。

萬員外面上掛不住，深呼吸一口氣找回理智，瓮聲瓮氣的說：“敲門。”

花止剛坐回凳子上，敲門聲再次響起，她很不痛快的瞪了一眼簡陋的木板門，彷彿要隔着木板門將門外的人捅成篩子一樣。

朝夕相處這麼久，舒恆多少摸到了一點花止的脾氣，敲門聲再次響起，他就知道，不是人家敲錯了門，是敲門的人花止不待見啊。

舒恆罵道：“你就算不想和人家打交道，把人關在門外，也是無禮，真是胡鬧。”

花止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

萬員外成功進門，有客上門，舒家禮儀是十足的，李蘭花搬來了小凳，舒陳氏端了熱茶上來。

兩個男人先是說了些客套話，舒恆粗聲說：“不知萬員外今日駕臨寒舍，可是有事？”

舒恆雖然長的凶，說話因為嗓門粗，聽起來也不太禮貌，但一字一行，禮儀教養還是有的。

萬員外剛在花止面前吃了個閉門羹，舒恆相較之下，就顯得好交流多了，拱手說：“端午時節，承蒙姑娘出手相助，犬子才撿回來一條性命，特此上門拜謝。”

謝個屁啊，端午都過了這麼多天才來謝，早的時候幹什麼去了？

說是謝，堂堂萬家登門拜謝，連份謝禮都沒帶，這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嗎？

舒恆心知有異，說：“萬員外客氣了，你已給過謝禮，不必特地跑這一趟的。”

現場氣氛十分尷尬，特別是花止擺着一張臭臉，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只是坐在那裏不言不語，冷眼相視，便有一股讓人不自在的空氣流過來，讓人情不自禁想躲開。

萬員外朝身後使了個眼色，劉東立刻笑眯眯的站出來，說：“唉，舒老哥說這話就客氣了，花止對公子的救命之恩，老爺可是一直記着的，只是前陣子忙得抽不開身，才拖到今日，還望舒老哥莫怪啊。”

劉東家的房子和舒家就隔着幾個鋪子，他家是這左鄰右舍少有不自己做生意的人，劉東是萬員外某個鋪子的掌柜，他家夫人專職織布，成品則是借職務之便，直接送到萬家鋪子裏售賣，家庭條件很是不錯。

既是左鄰右捨出來打圓場，舒恆自然不能駁了面子，笑道：“萬員外客氣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話，對尷尬的氣氛沒有絲毫緩解。

舒恆心裏存着疑惑，前一個原因是，最重要還是這萬員外表現的太客氣了。

照萬員外的身家，舒家這種小老百姓在他面前只有繞道走的份兒，就算是謝花止出手相助，隨便打發了家丁過來，也算是對舒家的看重了，何至於親自上門，吃了花止的閉門羹還要進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萬員外縱橫西川多年，何曾受過這樣的冷遇，心裏窩着一口氣，沒了打哈哈的心思，說：“實不相瞞，今日登門，確實是有正事相商。”

萬員外的目光看向院子角落裏的織布機。

舒家的織布機雖然才剛剛開始對外售賣，但織布機好使的消息，已經傳遍左鄰右舍，這小半條街上，幾乎所有對織布有興趣的婦人都來參觀，並且讚不絕口過。

舒家出售的第一台織布機，便是賣給了劉東家的，劉東到家一看，這織布機不得了啊，要是大規模投入生產，光是打價格戰，都能打死一堆同行。

當晚，劉東就將剛送進家門的織布機帶到了萬家，商人眼光精明，萬員外一下子就看出門道，當即找來了幾個經驗老道的木匠，將織布機拆卸開來研究。

萬家沒想到，花止這個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掛逼，對防偽防盜技術那是相當有一手，那織布機拆開之後，直接損壞了幾個零件，無論那幾個木匠絞盡腦汁，竟也無法復刻了。

花止這台織布機優於這個時代的地方，便在於加入了腳踏板設計，省力的同時，還能大大提高生產力，那幾個木匠以此為靈感折騰了兩三天，也破解不了零件是如何組合工作的，更不明白腳踏板是如何連接機杼的。

萬員外偷雞不成，只能親自上門，想趁着這第一手消息，拿下舒燼生產的織布機。

舒恆疑惑的問：“萬員外居然也對織布有興趣？”

談生意要想壓價，最要緊就是不能着急，萬員外也沒想到，花止不按常理出牌，上來就先搓了萬家的銳氣，舒恆也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舒恆委屈），現在兩家關係已經有點僵，要想拿下這一單，就不能繼續擺架子。

萬員外說：“實不相瞞，我萬家雖然是做酒樓客棧生意的，手底下也有兩家布料鋪子，只是規模不大，名聲不顯，比不上王家，但我對此道，也是一直想大力發展的，只是缺少一個契機。”

商人沒有嫌產業多的，這點舒恆很好理解，在親眼驗證過織布機的速度，並且決定對外出售織布機的時候，舒恆心裏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場面發生。

在任何時代，生產力都是經濟發展的第一要素，只是舒恆以為，先上門的，應該是王家。

想到這裏，舒恆的目光就飄向了劉東。

劉東察覺到舒恆目光不善，笑眯眯的說：“舒老哥，你家的織布機東家看過了，很是不錯，東家很喜歡，你看看，今日東家親自上門來談這樁交易，已經是誠意十足，再說了，花止曾救過少爺，與萬家也算有緣，是吧？”

誠意是一回事，產品消耗力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