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死

21,死

次日一早,縣衙的官兵終於來了,將村子裏的守衛任務移交官府,舒家可以離開了。

官差清點了此次擒獲的土匪,一共三十七人,每個賞了一百文錢,舒恆拿到錢后,便召集了昨日所有參與抗敵的村民,每一個發了二十文錢以資鼓勵,受傷的村民,則是根據傷情酌情多給一點,到了最後,舒恆手裏,也只剩下幾十個銅板。

小河村苦土匪已久,第一次拿到土匪賞金,還是二十個銅板,夠一家子節省着吃兩個月,高興地跟過年似的,圍在舒恆身邊嘰嘰喳喳的感謝着。

兩個婦人將行李收拾好裝上牛車,眾人遂出發。

“花止,得空了回小河村來玩,你家的屋子,會一直給你們母女兩留着的。”

“花止,你也算是從小河村嫁出去的閨女,莫要忘了我們,要常來常往啊。”

“花止,這一回多虧了你,這個恩情,我老劉會一直記着的。”

“舒家小哥,照顧好花止,你要是欺負她,我們小河村不會跟你客氣的。”

“花止,要是受了委屈,回來告訴我們,我們給你撐腰!”

......

花止和舒燼並排坐在牛車末尾,她看着那些樸實的笑臉,不知不覺的,勾起嘴角,抬手跟眾人揮別。

來的時候,每一個人看她,都帶着嫉妒和冷漠,現在走了,卻是一張張熱情洋溢的臉夾道相送,恨不能將滿腔感謝一句話訴盡。

牛車搖搖晃晃的出了小河村,道路兩旁只剩山脈和農田,山風輕拂,翠綠悠悠,花止只覺得自己的雙腳,似乎也變得輕飄飄的。

原來做好人好事得到感謝,是這種感覺,真的,很不錯呢。

花止靠在舒燼的肩頭,輕聲說:“相公,能嫁給你,真好。”

舒燼沒聽清:“娘子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前世在黑暗中孑孑獨行,從不知四月暖陽照在身上,居然暖得能融化人的心窩,是舒家人愚善的堅持,讓她知道,人行於世,除了生存和金錢,還有這樣值得人回眸品味的東西。

舒燼輕拍着花止的肩頭,溫聲說:“到家還早着呢,娘子若是不舒服,便再睡一會兒。”

大當家存着殺花止的心,出手狠辣,那一撞,多半是撞得花止有些腦震蕩,到現在,腦子裏都像裹着漿糊一樣,不太清明。

“好。”花止應道,靠在舒燼肩頭,安然闔眼小憩。

牛車走得慢,但山道崎嶇不平,晃得花止的頭微微搖晃,舒燼輕輕扶着花止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腿上,見她微微睜眼,輕聲說:“睡吧,睡一覺,我們就到家了。”

牛車前頭,四人見花止睡了,便也紛紛閉上談笑的嘴。

舒家鋪子前,圍了一圈人頭。

“舒家這是得罪什麼人啦?”

“不會吧,舒家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與人結仇呢?”

“這肯定是有人要來尋仇啊。”

......

舒恆停下牛車,撥開人群擠進去,看見鋪子的草棚上,一把卷刃的大刀穩穩釘在正中,上面掛着一張紙條,當中,是用鮮血寫就的一個大字:“死。”

血跡已經發黑,殺伐恨意撲面而來。

羅大壯說,今日一早起來,這把大刀就釘在這裏了。

看看舒恆掉在脖子上的胳膊,隱隱滲出血色,眾人七嘴八舌的問緣由。

羅嬸子說:“舒恆,你家到底是得罪什麼人了,要幫忙,可得直說啊。”

舒陳氏有些慌亂:“當家的,莫不是那群逃了的土匪?”

舒家向來與人為善,在這條長街上,極具好評,會有這樣的東西找上門,除了昨日漏網的那幾個土匪,還能有什麼人?

舒恆回頭看去,花止靠在舒燼腿上睡着還沒醒,舒恆立刻把東西收起來,說:“小點聲,兒媳婦兒身體還沒恢復,別讓她知道了。”

舒恆領着看熱鬧的街坊鄰居到遠處,講明這兩日發生的事情,招來一片義憤填膺:

“這些土匪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舒恆,你放心,那些殺千刀的土匪若是敢來,我們一定幫忙,把他們都抓起來送官。”

“對,咱們還能怕了他們不成?”

......

眾人七嘴八舌,舒恆也很是無奈。

西川鎮縣衙就在這個市集盡頭,等閑是沒有土匪敢來此騷擾的,沒有見識過土匪的眾人,都覺得土匪不過是群普通人,不足為懼,但舒恆親自見識過那大當家的身手,知道不好對付,只能笑着應下,叮囑眾人暫時不要讓花止知道,免得她擔憂不利於養傷,眾人一一應下后,遂散去。

花止本是個很警覺的人,但現在面對舒燼,習慣性的警惕散去大半,加上精力不濟,這一覺竟睡得極沉,直到舒燼喚她,才醒來。仟韆仦哾

到家之後,眾人又忙開了,歸置東西,收拾床鋪,還要準備明日的窩窩頭。

舒恆被土匪砍傷了右手,吊在脖子上做事不方便,好在小翠力大勤快,剛好頂上原本屬於舒恆的重活,眾人都甚是滿意,連連誇讚花止有遠見。

花止被勒令養傷,別說上山打獵,就連在家裏,眾人都不讓她干一點活兒,無聊之餘,便將鍛煉計劃提上日程,每日早飯過後,就領着舒燼和李蘭花在院子裏活動身體。

花止檢查了李蘭花的病,說白了,就是窮病,缺衣少食加上常年勞累,落下的身體虛弱的病根,在舒家待了幾天,有糧有肉,心裏少了煩憂,面色便明顯的好起來。

這日,花止坐在草棚底下看着李蘭花織布,老舊的織布機嘎吱作響,這效率,真是低爆了。

花止前世是不會織布這門手藝的,但繼承了原主的記憶,也有了些了解,便尋思着改良一下這架織布機,看來看去,只覺得這種垃圾,當真該報廢才是。

“不是說讓你好好歇着嗎,又跑出來幹什麼?”

身後傳來舒恆兇巴巴的聲音。

花止無奈的回頭說:“阿爹,我沒事了,而且,我什麼也沒幹啊,就是屋子裏太悶,來院子裏坐會兒而已。”

“嗯。”舒恆兇巴巴的應一聲,那表情,倒是對花止的表現甚是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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