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敵不過的大當家

花止走在最前面，身旁，跟着一個半大的少年林東子，他提着一個竹籃子，籃子裏裝滿了大小合宜的鵝卵石，林東子的任務，就是跟在花止身邊，在她需要鵝卵石的時候，及時提供。

還沒到村子西頭，便看見在此處巡邏的村民屁滾尿流的往回跑，舒恆一手抓住一個，問：“來了多少人？”

那村民搖着頭，身體抖成一攤爛泥，說：“我......我沒看清。”

舒恆氣得想給他一個耳巴子，還是忍了，問另外一個人，得到了三十多個的答案，那頭，一群土匪已經喊着口號氣勢洶洶的奔過來了。

舒恆雙手舉起二當家的黑刀，大喊一聲：“鄉親們，為了妻兒和糧食，沖啊！”

一眾人跟在舒燼後面喊着“沖啊！”“殺土匪！”，步伐卻甚是畏縮，遠遠的吊在後面，只有兩三個人，跟在舒恆身後，勇猛無畏的沖向土匪。

一看這場景，花止就是一肚子火，狗，終究是改不了吃屎。

花止拍一把林東子的頭：“跟着我。”然後快步靠近土匪，進入飛刃最佳射程，花止手一揮，便是兩顆石子飛出去，擊倒兩個舒恆側面的土匪。

再次變幻角度，又是兩顆，解救一名即將陷入危機的村民。

有了花止加入，戰況瞬間一邊倒，眾村民見了這般神威，終於擺脫恐懼，衝上去，補刀！

人多力量大，不一會兒，沒遇到任何阻礙，衝進農田的土匪盡數倒下，村民爆發一陣歡呼，花止卻看見，掉在最後面的一個小土匪，見勢不妙，轉頭就往山上跑，花止想也沒想，拔腿跟上。

“兒媳婦兒，窮寇莫追！”舒恆的呼喊聲，讓花止停下腳步。

呵呵，慣於斬草除根，上頭了。

昨日來個二當家，都差點讓花止陰溝裏翻船，今日來的土匪雖然更多，卻沒有一個有像樣的戰鬥力，這絕對不是所有的土匪，至少，花止沒有在其中發現大當家的身影。

她現在身手不行，貿然追上去，不論是進入叢林還是掉進陷阱，對花止而言都很不利。

正在此時，另一個方向傳來一陣急促的銅鑼聲，花止尋聲望去，周身血液立即結冰。

村北頭，下山穿過農田的第一家，便是花家。

小河村這些窩囊廢一個都指望不上，小翠雖然力氣大，但若遇上高手，只怕也不能周全。

花止從來沒有這般迫切的覺得，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即便是在前世，在槍林彈雨中躲避奔逃，花止也沒有過這種心臟隨時會從胸腔里跳出來的緊張感。

遠遠的，便能看見留守此地的幾個村民已經盡數倒地，十來個土匪將花家圍住，竹籬笆圍欄已被踏平，小翠守在堂屋門口，當胸挨了一腳，倒飛入屋。

即便還沒有進入飛刃的有效攻擊範圍，花止也等不了，一把石子全數甩出，終於吸引了那邊的注意力。

“大當家小心，這個女人有古怪！”二當家已經脫困，被兩個小土匪扶着勉強站立，大聲提醒。

剛才踢了小翠一腳的男人回過頭奔來，他帶了張青銅材質的惡鬼面具，看不清神色，迎着他的視線，花止卻莫名後背一寒。

久違的恐懼，是在死亡邊緣遊走多年鍛鍊出的第六感，在提醒花止，來者，敵不過。

花止正要彎腰撿石子，旁邊卻突然伸過來一個竹籃，花止這才注意到，林東子雖然年少，膽量卻是不錯，在這樣的境況下，居然還緊緊的跟在花止身旁。

“多謝！”花止抓起一把石頭，拼盡全力發出。

石子擊打兵刃的聲音不絕於耳，盡數落地，下一瞬，長劍已至眼前。

好快，花止只捕捉到一個殘影，便已經輸了。

兩輩子，頭一次輸的這麼慘，簡直毫無還手之力。

刻意壓得低沉的聲音從面具後傳出來：“小姑娘有點本事，難怪老二會折在你手裏。”

“兒媳婦兒！”緊跟而來的舒恆看見花止被制住，聲嘶力竭的大喊。

不用看也知道，連舒恆都慌了，小河村的渣滓們，定然已經潰不成軍。

花止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很高，身材勻稱，穿着一身漆黑的長衫，隱隱透出肌肉起伏的線條，露出的一段脖子，皮膚光潔，絕對不超過二十五歲。

又是一個，混在土匪群中，卻不像土匪的人呢。

花止神色不變，說：“你不是土匪吧？”

這種身手的人，如果真的缺錢要做犯罪的事情，隨便走一趟富商後院，便可揮金如土，何必落草為寇，來打劫小河村這種窮的叮噹響的地方，即便是搬空整個村子，一樣是吃糠咽菜。

可，他們分明做着土匪才會做的事，不是土匪，又會是什麼人呢？

長劍就指在花止喉間，只需輕輕往前一送，立刻便會屍首分離，然而花止那冷靜淡定的神色，彷彿她才是持劍的那個人一樣，這個發現，讓大當家興奮的眯起眼。

好久，沒有遇到這樣膽大的人了，偏還是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漂亮女人。

他冷笑一聲，說：“姑娘，知道太多的人，活不長。”

花止很緊張，指尖已經浸出薄汗，但生死關頭，從前那些慘無人道的訓練，都一一浮現眼前，強行將所有的恐懼都壓下去。

人生在世，最恐怖的東西，從來都不是死亡，而是死亡之前，沒有翻身餘地的絕境。

花止說：“我若什麼都不知，今日可能活？”

悶悶的笑聲從面具後傳出，大當家驀然收了劍，說：“當然。”

來到這個世界的每一天，花止都想把人的腦袋撬開看看，裏面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舒家的愚善，小河村的愚昧，已經夠顛覆花止三觀了，現在又是面前這個男人這莫名其妙的舉動，這個世界裏，難道就沒有一個花止能理解他思想的人嗎？

大當家收了劍，不退反進，貼到花止面前，一根修長的手指勾起花止的下巴，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花止總有種被調戲了的感覺，秀眉輕挑，嘴角露出一絲輕軟笑意：“花止。”

大當家的頭湊過來，幾乎將面具貼到花止臉上，輕笑道：“好名字。”

花止握緊了拳頭，和夾雜在指縫中的東西：臨敵大意，是死忌，今日，姑奶奶就讓你長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