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水山君……」赤井秀一開口，他看穿了對面青年精神的恍惚，想趁此機會再說些什麼，可又怕說多錯多，僅堪堪叫了一句名字隨後就止住了話頭，反倒顯得語氣里滿是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水山繁猛地從椅子上滑下，用超乎常人的速度「噌噌」後退幾步，驚恐地看過來：「你別過來！」見赤井秀一似乎又要開口，他緊接着又大聲喝止：「也別說話！」
水山繁見赤井秀一終於老老實實地待在床上，含情脈脈地看向自己。本應是動人的眼神，卻因他那天生上挑的眼形與下眼褶，顯得頗有些「今晚先刀你」的意味來，讓第六感一向異於常人的水山繁背後不自覺地冒出冷汗。
他一個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病房，只留下一句慌慌張張的「好好養傷」便瞬間失去了蹤影。
愣在床上的赤井秀一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地復盤了一下自己的第一次甜蜜陷阱，然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對方這是，害羞了？
原來我這麼有天賦的嗎？赤井秀一陷入了成功后空虛的迷茫。
水山繁一口氣跑出醫院，猛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后，才平復下來自己波瀾壯闊的內心。想起赤井秀一剛剛和他說的那些話，他表情情不自禁又扭曲起來。
FBI平時都在教些什麼啊！他現在已經用腳趾在日本扣出一個FBI總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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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水山繁將自己甩到了沙發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本來應該是快樂逛街的休息日，卻因赤井秀一這個意外的到來害他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
不過，他從沙發上爬起來，表情若有所思。赤井秀一既然以一個假身份出現在日本，甚至不惜使用苦肉計和美人計也要加入黑衣組織，得以見其卧底的決心。那麼至少，他在毀滅組織這一目的上與他起碼是站在同一戰線上的。
水山繁發了個郵件給自己手下的情報人員，讓他們立刻搜集諸星大這個人的資料給他。
在琴酒的恐怖高壓下，組織內部除了水山繁和貝爾摩德這兩個混子外，一向效率飛快，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上面丟了小命。於是很快，雇傭兵諸星大這個人的生平資料就傳到了他的手機里。
水山繁點開一看，只見這份資料竟然出乎意料地詳細，幾乎涵蓋了一個人的一生。如果不是他確信赤井秀一是FBI的卧底，他幾乎真要相信世界上存在這麼一個叫諸星大的人了。
見他的資料完美無缺，水山繁放下了一半的心，起碼加入組織的背景不需要他再操作些什麼了，現在要想是怎麼不受懷疑地將他收到自己手下。
不管怎麼說，今天的一切在組織里多疑的有心人眼裏仍是十分可疑，更何況自己目前還處在朗姆那個老頭的監視下，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被抓住小辮子。如果赤井秀一拿不出什麼極度亮眼的實力，那麼水山繁也不可能為了要他反而沾了自己一身腥。
不過嘛……水山繁眯了眯眼睛，回想起當年黑暗中那顆破風而來的子彈。在赤井秀一身上，最不缺的應當就是他那遠超過常人的天賦與實力了。
現在需要的是給他一個展示的機會，這樣才方便他以一個剛升入高層急需擴充手下的理由將赤井秀一招至麾下。
想到這裏，他也不顧時間已是半夜，掏出旁邊的手機就給琴酒打電話。第一遍響了兩聲就被掛斷了，水山繁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討人嫌的行為，勤勤懇懇地打出了第二次。
這次電話立刻就被接通了，聽筒對面沒有傳來說話的聲音，只有些許的呼吸聲響徹這個寂靜的夜晚。
水山繁和對面打了個招呼：「喲琴酒，怎麼這麼不小心，還把第一次的電話給碰掉了。」對面呼吸瞬間急促起來，似乎是被氣到了，終於陰沉沉地說出了第一句話：「如果你大晚上給我打電話只是為了和我說這些無聊的話，明天就洗乾淨脖子等好了吧。」
水山繁訕訕地看了一眼時間，有些不好意思：「哈哈，我這不是太沉迷於思考，有些忘記的時間嘛。」
琴酒冷哼一聲，聽起來有些意味不明，在開口時語氣裏帶着些陰陽怪氣：「被一個大男人表白，就這麼讓你思緒萬千？」
水山繁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說話都有些磕巴起來：「你……你怎麼知道的！」救命，赤井秀一那幾句話都誰聽到了，不會明天組織里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多了個孝子吧！
琴酒煩躁地嘖了一聲：「朗姆傳出來的，都說了讓你平時注意點，連什麼時候被他的人接近了都不知道，廢物。」他罵了一句，心情似乎舒暢了點，難得有耐心地重複道：「所以到底找我什麼事？」
水山繁一時間失去了夢想，懨懨地回答：「啊，明天那個基安蒂狙擊任務給我吧，我有用。」
電話對面傳來琴酒陰測測的聲音：「就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兒大半夜把我吵起來，你別想活過明天了。」說完，就狠狠地撂了電話。
水山繁被巨大的忙音震得渾身一抖，他揉了揉耳朵將手機撇在床頭，惆悵地趴在陽台上看月亮。
果然明天還是，讓赤井秀一閉上他那語出驚人的嘴吧。
不得不說，對方在甜蜜陷阱這一方面，是真的一點天賦都沒有啊！沒有情感，只剩尷尬，這情況他也是第一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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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水山繁睡到了幾近中午才悠悠轉醒。
沒辦法，總有些人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到那些尷尬至極的經歷，然後就開始打滾難以入睡。
很不幸，水山繁就是那個不幸被赤井秀一尬得一晚上睡不着的倒霉蛋。
他掏出手機掃了眼，發現琴酒一大早就把他昨晚提到的那個狙擊任務發了過來。滿意地點點頭，水山繁伸了個懶腰，隨意從冰箱拿出他昨天買的速食三明治，一邊往嘴裏塞一邊晃晃悠悠地出了門。
等到了醫院時，他發現赤井秀一的病房裏空無一人。水山繁也不着急，隨意地往床上一坐，一邊玩手機一邊等着這位昨天還虛弱暈倒，今天就能下床無故失蹤的神奇病患出現。
他根本沒想過赤井秀一會出院，畢竟對方還沒有從自己這裏得到想要的回答，不想方設法來賴住自己不說，根本不可能招呼也不打地玩失蹤。
果然，他才靠在病床上玩了一小會兒的手機，赤井秀一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前。
似乎意識到了房內有陌生人的出現，他警惕地推開門，隨後那雙滿是殺氣的眼睛就和水山繁對了個正着。
水山繁惆悵地嘆了口氣，所以才說對方不適合什麼甜蜜陷阱啊，這讓人腿軟的眼神，玩一玩霸道狼狗愛上我都比這強。
赤井秀一迅速調整好表情，努力還原昨天的含情脈脈，走到床邊和水山繁打個招呼。
結果水山繁頭也不抬：「身體不錯嘛，昨天還動不動就暈倒，今天就已經能下地了。」
赤井秀一面色不變：「因為一想到自己今天或許能看見心動對象，不知為何就生出了動力。陷入愛情的人總會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對方。」
水山繁：「嘔——」
赤井秀一：「……」
水山繁擺了擺手：「不好意思，你這個實在有點土，我沒忍住。」沒笑出來已經是他對這個人最大的尊重了。
見赤井秀一直愣愣地杵站在床邊，水山繁貼心地指着是對面的椅子讓他坐。赤井秀一滿臉複雜地看向青年，發現他一臉坦然，絲毫沒有自己佔了一個傷者病床的不好意思。
見赤井秀一坐好，水山繁也收起了漫不經心，正了正神色開口：「說實話，我不喜歡你這一款，所以你那暗戀可以收收，別在我這裏費心思了。」
見赤井秀一皺了皺眉似乎想說些什麼，水山繁擺了個制止的手勢，接著說道：「但是我昨晚回去查了你的資料，對你那豐富的履歷很感興趣。所以我決定，給你個機會。」
見赤井秀一眸色一深，水山繁滿意地看見從昨天起就一直掛在他臉上的那副愚蠢表情終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自信與勢在必得。
赤井秀一微微挑起嘴角，長發攏在肩后，不僅沒有顯得陰柔，反而令他看起來氣質更加凌厲。他開口：「需要我做什麼？」
水山繁露出了個滿意的笑：「去殺一個人。」
他掃了一眼赤井秀一綁着繃帶的胳膊，彎唇露出了個玩味的笑：「我記得你右胳膊似乎是骨折了吧，現在拒絕我還來得及哦。」他拖長嗓音：「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要是你失敗了，需要賠的——可就是你這條命了。」
赤井秀一抬頭與他對視，眼眸里彷彿閃着幽幽綠光，他冷靜陳述事實：「走吧，我是個左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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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見最後一個目標中槍而死，水山繁拍起了手，十分欣賞地讚歎：「在右胳膊骨折的情況下還能在這麼遠的距離一槍一個地瞬間殺了所有人，你的實力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赤井秀一收起了槍，遞給水山繁：「如果是我自己的槍，我還能更快。」語氣里滿是對自己實力的驕傲。
水山繁盯着他開口：「我承認你了。」他轉身示意男人跟上：「走吧，恭喜你成為組織一員，我領你去找接下來一段時期要帶你的人。」見赤井秀一欲言又止，他挑了挑眉：「放心好了，知道你想說什麼，聯繫的就是藍橙酒的部下。」
見赤井秀一安靜地跟在自己身後，水山繁無意地將視線掃向地面，看着那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影子。
剛剛他特意在一旁觀察，直覺於戰鬥記憶不會出錯，那熟悉的破空聲，熟悉的角度，那年在美國他獲得稱號的那個任務，救走那個叛徒的FBI果然也是赤井秀一。
就是不知道，在親眼目睹了自己這個組織人員放走了叛徒與資料后，赤井秀一今後又會怎麼對待自己呢？
到底是警惕還是試探，他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