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異樣
雲霄回到店裏。
孩子們已經吃完了火鍋,烏北雪被綠綠隊長送回了家,夏蘭三人也已上樓休息。綠綠隊長正在店裏打掃衛生,小左趴在前台上,拿着一本紅皮筆記本奮筆疾書。
雲霄走過前台,看了一眼。
「街頭藝術家塑造計劃之小左大人與王宜修的起步繪畫攤位,第一步,精準定位目標客戶,不要低端沒有錢的客戶;第二步,合適的定價,拒絕拉低行業薪酬;第三步,宣傳與擴大店鋪名氣……」
小左察覺到雲霄的目光,專心致志地書寫動作一頓,它警惕地捂住本子,在旁邊白板上大筆一揮,舉起:「能不能給我一點個手私隱?」
雲霄無語地說:「要不要我再給你造個房間?」
小左一聽,興奮了,它在白板上寫:「房間就不用了,我住你房間也不錯,反正你經常不睡覺,那床就我一隻手睡……但是我能要個金庫嗎?」
雲霄沒理它,直接往廚房走,第二天要用的食材有些需要預處理,綠綠隊長對於食材的處理還是不太到家。
對着雲霄離去的背影,小左偷摸豎起一根中指,然後繼續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寫寫畫畫。
雲霄弄好廚房的東西之後,已經快到後半夜了,她細緻地清理了一下雙手,小左跳上她的肩膀,一人一手離開和順異味館。
身影走出大門的瞬間,門上長得像是一隻黑氣霧氣形成的手的煉金生物自動上鎖,且掛上了一張「本店禁止碰瓷」的木牌。
雲霄站在餐館門前的平台處,透過頭頂樹冠寬大的縫隙,欣賞了一會兒美麗的夜空。
不同月份的夜空星星顏色都不太一樣,火星月的星空就像火鐵一樣,時不時便會籠罩上一層淺紅的薄紗,也像是天空被血染紅了。
雲霄最喜歡月亮月的夜空,群星全部隱去,月亮月的夜空只有月亮一個主角,黑色幕布的天空上只會鑲嵌着一顆比往常大出百倍的圓月,震撼又美麗。
她看了一會兒星星,眼睛和腦袋便覺得有些漲疼。這個世界星辰擁有着改變自然運轉的力量,星空並不是可以長時間欣賞的東西。
雲霄揉了揉眼睛,往二樓走去。
「咚!」
她腳步一頓,看向發出聲音的房間。
撞擊聲自粉色的門後傳出,這是江慕雲的房間。
雲霄在其門前駐足片刻,裏面又傳出兩下撞擊聲,撞得比剛才更響,聽着就像是有人用腦袋在砸牆。
撞擊聲越來越頻繁,聲音也越來越大。
雲霄抬手叩了叩門,「江慕雲,你睡了嗎?」
她開口的瞬間,裏面的撞擊聲便停下了,房間裏變得非常安靜,只剩下屋外冷風呼嘯聲。
小左不解地舉起白板:「他大半夜不睡覺的幹嘛呢?」
雲霄也不知道,但她不是那種會隨意闖入別人房間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沒有危害到她的情況下,沒有必要去探究。
她正要抬腳離開,那扇粉色的門突然開了一道縫。
縫隙里漆黑一片,屋裏沒有開燈。
雲霄打了個響指,屋裏的煉金生物燈立即亮起一層柔和的光芒。透過房門的縫隙,她看見公主床的被子拱起,一截白髮露出。
江慕雲在床上睡着嗎?
那開門的是誰?
小左驚恐地躲進雲霄的頭髮里,這時,門后似乎有人推動,緩緩合上。
雲霄一把按住房門,用力一推,房間門便全部打開。
同時,她聽見一聲悶響,房間門明顯撞到了什麼物體。
她直接走進房間,到達門后,看見地上的人,她驚訝了一下。
江慕雲似乎被她那用力地開門給砸暈了,此時正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那床上的……雲霄大步走到床前,掀開粉色的被子,被子裏躺着一個獨角獸玩偶,玩偶的腦袋後面是一撮白髮。
那白髮看樣子是江慕雲從自己腦袋上薅下來的。
雲霄:「……」這算什麼事兒。
小左立即精神抖擻地爬出雲霄的頭髮,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舉着白板:「我剛才一點都沒有害怕,真的。」
雲霄無奈地抱起地上的江慕雲。
少年的體重很輕,抱起來一把骨頭,他這已經是在餐館養出了肉了,比雲霄第一次見到他骨瘦如柴的模樣要好很多。
雲霄把人放在獨角獸玩偶的旁邊,給他們一起蓋上被子。她注意到江慕雲額前磕出來的大包,從隨身口袋裏拿出神奇酊劑,倒出一點,滴落在對方額頭。
瑩白色的藥劑觸碰到皮膚的瞬間,大包瞬間消退,紅腫的皮膚也變成原來白皙乾淨的模樣。
雲霄收起神奇酊劑,準備離開。
她方一轉身,腳步一頓,小左又一次驚恐地爬進她的頭髮里。
門口有人。
在那裏站了不知道多久,以雲霄的敏銳都沒有察覺。
雲霄雙眼微微眯起,打量着眼前的「夏蘭」。
沒錯,站在門口的就是夏蘭。
她似乎剛睡醒,長發凌亂,穿着一條純白色及腳踝的長裙,一手扒着門框,只露出一半的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雲霄,整個人詭異而又安靜。
夏蘭的眼睛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她本來的瞳孔是淺琥珀色,此時那雙杏仁眼變成了完全的黑色,就連眼白部分都是黑色。
她五指扣着門框,指甲在木門上留下淺淺的划痕。
惡靈應該消滅了才對……雲霄蹙眉記下夏蘭此時的模樣,她手往腰后一伸,文武刀便出現在手上。同時,她另一隻手指尖凝聚出自然之力,隨時做好了繪製熔爐陣的準備。
像在世界之樹這種人員密集的地方,元素機械鍊金術法是不允許被使用的,這是規定。元素機械生物的攻擊力均是天災級別,非常容易造成人員傷亡。
夏蘭的指甲不斷摳着門框。
雲霄一步步走向前。
她手裏的刀揚了起來,做好夏蘭暴起她便揮下的準備。
反正只要不砍頭就沒關係,神奇酊劑都能救回來。
雲霄輕柔地喊道:「夏蘭?」
話一出口,夏蘭便猛地抬頭,純黑色的眼睛裏倒映出雲霄的身形,她咧開嘴角,發出男男女女重疊在一起的聲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無意義的尖叫聲幾乎刺破雲霄的耳鼓膜,她反手就是一刀,刀背敲在了夏蘭的脖子上。
夏蘭身體一軟,倒在地上。
雲霄叮囑江慕雲房間裏的綠綠隊長盯緊江慕雲,隨後她抱起昏迷的夏蘭,插上煉金翅膀,飛向了森里樹一家的屋子。
……
盧任賈回來住之後,森里樹家的木屋又多建了一層,此時木屋三樓房間的燈光正亮着。
盧任賈站在書架前,把王宜修的手寫諮詢記錄放進一個樹葉袋子裏。這樣的樹葉袋子書架上還有好多個,每一個裏面都是不同人的諮詢記錄。
「王宜修真是個很奇怪的人,表面上看起來沒心沒肺,深挖下去居然是個負面情緒這麼重的人……」
盧任賈摸着肩頭大了一圈的惡靈,惡靈親昵地蹭着他的指尖。
他當初為了收集更多的負面情緒,特意跑去冰城,結果惡靈成長緩慢。
回到世界之樹幫別人處理心理問題后,他的惡靈真是一天長一點個頭,都快變成小肥豬了。
盧任賈搖頭晃腦地坐上躺椅,他現在才知道世界之樹許多表面上看上去正常陽光的人,其實都不太正常。
譬如符一繁、石耀耀石姐妹、帕伊、王宜修……還有蘇爾凡。
想到蘇爾凡,盧任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蘇爾凡沒來盧任賈這裏諮詢過,但是盧任賈在幫夏蘭、烏北雪、江慕雲和元子倉諮詢的時候,會偶爾感應到對方的負面情緒。
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負面情緒積壓到如此地步還沒有瘋的人?
莫非蘇爾凡其實已經瘋了,只是平時裝成了正常人的模樣?還是能被稱為「戰神」的人承受能力就是和別人不太一樣?
盧任賈怎麼也想不通。
就他個人來說,他並不太喜歡蘇爾凡這樣的人。
能壓下這麼強負面情緒的人,性格絕不會是他表現出的那副模樣……
「咚咚!」
玻璃窗上傳來了敲擊聲,盧任賈一下子從躺椅上跳起,他警惕地靠近窗口,抹掉玻璃上的霧氣。
看見飛在窗外的雲霄,盧任賈一愣,旋即殷勤地打開窗戶問:「您怎麼來了?」
雲霄露出懷裏的夏蘭,「她今晚出了點狀況。」
盧任賈緊張起來,夏蘭可是曾經被當作高級惡靈降世載體的存在啊,她本身的來歷也非常不明,「她怎麼了?」
雲霄把夏蘭放到盧任賈的躺椅上,「她剛才眼睛變成了純黑色,聲音也變得很奇怪,和平時完全不一樣,聽上去就像同時有幾百個人在說話。」
盧任賈扒開夏蘭的眼皮,瞳孔正常,他又檢查了夏蘭的口腔,牙齒和舌頭也正常,沒有惡靈化的跡象。
盧任賈把自己的惡靈放在夏蘭身上,惡靈不情不願地在夏蘭身上攀爬了一陣,隨後跳回他的手上。
盧任賈說:「至少現在的她檢查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你說的那種情況,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魔法書里沒有提到過。如果是惡靈化的人類,他們的眼睛會變成紅色,牙齒會變尖,舌頭也會出現分叉,但這些現象夏蘭身上都沒有。」
雲霄沉思半晌,她問:「夏蘭現在安全嗎?」
盧任賈搖了搖頭說:「我不能保證。除非她再出現那樣變化的情況下,讓我再檢查一遍,我才能下判斷,至少現在她是很正常的,不會危及到我們的安全。」
雲霄說:「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說,夏蘭她自身安全嗎?」
盧任賈怔愣,他沒有想到現在這種情況下,雲霄還在擔心夏蘭本身的安危。如果換作其他人的話,遇見夏蘭那種情況,早就對她避如蛇蠍了吧。
他肯定地說:「夏蘭本身不會有事。」
雲霄頷首道:「那就好,我會找個人盯着夏蘭,再出現那種情況的話就喊你過來檢查。」
夏蘭那樣的變化,給她的綠綠隊長卻沒有反應,可能煉金生物在這點上幫不上忙。
小左聽到這話,立即鑽出雲霄的頭髮,舉起白板寫:「我才不會看着夏蘭,再來幾次,我心臟都要承受不住了。」
雲霄沉默半晌,幽幽開口:「你沒有心臟……況且,我說的是「找個人」。」
對哦,它又不是人,它只是一隻左手!小左美滋滋地趴在雲霄肩膀上,不用擔事的感覺真美好。
盧任賈問:「這樣真的可以嗎?」
如果是雲霄描述的那種狀態,感覺夏蘭是有危險的,甚至可能會影響到他人的性命,盧任賈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雲霄溫和地笑了笑:「這點不用擔心,我認識幾個從原來行業退休的人,他們不懼任何危險,也不把生死這種事放在眼裏,一定很樂意幫這個忙。」
盧任賈一聽,欽佩不已,雲霄不愧是雲霄,自己品性好,認識的人都品性這麼崇高。
他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他們之前做的是什麼工作啊?」
盧任賈猜想,一定是類似於醫師、騎士等有崇高信仰才做的下去的工作。
「有些我不太記得了,還有一些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雲霄回想了一下,在盧任賈期待的目光下,認真地數着手指說:「信徒遍佈全大陸的異教首領兼詐騙犯、有「正義之刃」名號的連環殺人犯、引起大範圍小國對立矛盾的戰爭挑唆犯、熱衷於投放危險物質和瘟疫藥品的危害公共安全犯……」
盧任賈:「?」
他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臉很疼。
他沒有在做夢,但他寧願自己在做夢,因為他覺得自己聽到了非常離譜的事情。
雲霄見盧任賈這般反應,她溫柔地安撫他道:「雖然他們之前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但他們如今一心向善,給他們一個改過的機會也是好的。」
盧任賈擔憂地說:「雲霄大人我知道你人很好,可是你不能對每個人都大發善心,這樣最後受到傷害的只會是你自己。這些人畢竟是罪犯啊,他們……」
雲霄輕描淡寫地說:「我知道,所以我弄了一些防備措施,他們不聽話的話腦袋就會爆炸。」
盧任賈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聲音戛然而止,他想起了曾經被雲霄掐脖子威脅的噩夢經歷,訕笑道:「是我多嘴了。」
他居然莫名地有些同情那些罪犯了。
盧任賈連忙搖頭,罪犯才不值得同情,他看向躺椅上的夏蘭。對方眼皮輕顫,顯然是要醒了。
雲霄也看向夏蘭。
大約不到一分鐘,夏蘭猛地坐了起來,她臉色慘白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怎麼了?」
夏蘭聽見雲霄的聲音,竟然嚇得抖了一下,她看着雲霄,反覆盯着她看,片刻之後,才「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進雲霄的懷裏。
雲霄摟着她,聽見她大聲哭訴——
「雲霄老師,我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噩夢。」
「我夢見自己在烏洛波洛斯里上學,竟然看見你在裏面教書,我特別開心地過去和你打招呼,你竟然打了我一巴掌……你說我是搶你未婚夫的賤女人,你還凶我,讓我滾嗚嗚嗚!」
「夢裏好可怕啊,一堆男人像變態一樣想對我動手動腳,我一直想醒過來但怎麼也醒不過來。」
「還有我居然把雲霄老師夢成了這麼低劣的人,一定是宋家派來的那三個老師給我下了葯吧嗚嗚嗚!」
雲霄的手一頓,夏蘭說的……
是原著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