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宋錦城,似曾相識

77宋錦城,似曾相識

風雨樓

“夜梟,飄香樓的掌柜送來密保,說有人想要見你。”身穿着黑色錦衣的男子回過神來,接過下屬遞過來的飛鴿傳書,久久無法收回視線。

冷漠的神情在看到字條上的字眼之後,瞬間柔和了不少。隱隱浮動的嘴角,讓他冷峻的容顏更加的耀眼。“知道了。”

黑衣下屬見到有着第一殺手之稱的夜梟,居然也有失神傻笑的時候,不由得也跟着晃了神,差點兒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右護法。

“這一個個都是怎麼了,魔怔了么?”陵川一手拿着盤算,一手拿着賬冊,言笑晏晏的臉上閃過一絲慍怒。

他在拼死拼活的為組織賣命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居然一個個給他走神,實在是太過分了!他決定了,這個月所有人的月銀都減半,哼!

“右護法,主上請您過去一趟。”一個尾隨而來的黑衣男子恭敬地朝着陵川拱了拱手,道。

陵川皺起的眉頭還未舒展開來,瞬間又凝結成了一團。“可知道是何事么?”

“屬下不知,不過應該與主子的大婚有關!”

陵川想到又要大放血,就肉疼的厲害。那些銀錢可都是他辛辛苦苦賺回來的,主子為了討好佳人,一口氣敗出去好幾百萬兩,他能不心疼么?看着賬冊上那數字一點點的增加,他多麼的有成就感。可是主子嘴巴一張,就要將那數字砍去一多半,想想就令人慾哭無淚啊。可主子發了話,他又能如何,只能以後慢慢再賺回來。

這做人下屬的,還真是個受氣包。

“陵川,你來的正好。幫小爺我挑一挑,送哪些東西去侯府下定比較合適?”陵川剛踏進主子的臨月閣,就看見主子穿梭在幾口大箱子之間,滿臉愁緒的撓着腮幫子。

看着那些琳琅滿目的珍貴之物,陵川不禁心驚肉跳。乖乖,主子這是要下血本啊,娶個婆娘用得着這般破費嗎?

上回侯府小姐生辰,主子可是送了不少的好東西,他現在都還肉疼呢。這不,主子又來挖他的心肝來了,嗷嗷嗷嗷…

“主子,這下定的禮物不宜太過張揚。否則世人指不定要編排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呢!您想啊,這還未成親呢,就已經這般看重,就算主子再寵一個人,也要有個限度不是?不然,別人會以為主子您懼內呢!”陵川為了留住那些辛辛苦苦賺來的寶貝,極力的遊說着,雙眼冒光,就只差唾沫星子橫飛了。

皇甫玄月愣神許久,才吐出一句話來。“小爺我就喜歡寵着婆娘,怎麼了?”

陵川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主子,您能不能矜持一些…”

“婆娘娶回來,不就是用來疼的么?唉…也對,陵川你這種沒人愛的人是不懂的…”皇甫玄月故意長嘆一聲,頗為同情的看着他。

陵川面色漲的青紫,一雙手拽得死緊,好幾次都忍不住撲上去咬主子兩口。只可惜,他理智的大腦時刻提醒着他,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根本連主子的身都近不了,只恨得去撞牆角。

“行了,小爺我知道你捨不得這些身外之物。放心好了,小爺我又發現了一個寶藏,風雨樓不會就這麼倒了的!”皇甫玄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陵川哭喪着一張臉,默默地從箱子裏挑挑揀揀了一些器物出來,吩咐屬下裝了整整兩箱子,才算是完成了主子交待的人物。

這邊忙着準備下定,那頭夜梟已經如風一般消失在了風雨樓。

“夜梟又出任務了?他近來挺忙的啊…”

“不愧是風雨樓第一殺手,那輕功高的,一會兒就沒人影了…”

“夜梟有任務,我怎麼不知道?”

看着夜梟離去的身影,無數個殺手仰天長嘆,一副崇拜而又嫉妒的模樣。

這一日一大清早,霓裳簡單的梳妝了一番,便帶着淺綠去了風荷園。昨日,她已經徵得了老夫人的同意,說去寺廟裏還願。老夫人覺得孫女將要嫁為王妃,的確是該去廟裏拜拜菩薩,酬勞一番,便欣然同意了,還讓楚柔姈也跟了去,好做個伴兒。

霓裳說去寺廟,並不全是假話。只不過她還沒有虔誠到真的要靠拜佛來保佑自己,反倒是楚柔姈上了心,遇到菩薩就要參拜一番,如此下來,竟然耽擱了半日。

“表姐,一會子回了城裏,咱們先去飄香樓用膳吧。剛才在寺廟裏吃的齋飯,不怎麼合胃口。我還是喜歡飄香樓的口味,表姐也一定會喜歡的。”坐在馬車內,霓裳一路上都和楚柔姈膩在一起,默默地執行着自己的計劃。宋錦城已經差不多到了吧,一會兒表姐見到他,會是怎樣一番場景呢?腦子幻想着無數,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勾起,綻放出詭異的笑容。

如雲和如煙兩個丫頭與淺綠也相處的不錯,三個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熱鬧。

進了城門,馬車便按照霓裳的吩咐,去了城東的飄香樓。此刻早已過了用膳的高峰,店內只有幾桌客人還在喝着小酒暢談。掌柜的見到霓裳進來,剛要迎上去,卻又看見她身邊站着一個陌生面孔的女子,便收斂了一些姿態,恭敬的拱手道:“兩位姑娘是要用膳么,雅間還有空位。”

“麻煩掌柜的安排一間靠里的雅間,再上幾道招牌菜式,外加一壺小酒。”霓裳很自然的說著,並未露出過多的熱絡。

那掌柜的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吩咐小二將她們帶上了二樓的雅間。

霓裳和楚柔姈剛上了二樓,門口便出現了一抹冷清的身影。他神色有些複雜,猶豫了良久,最終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掌柜的見到他,剛要行禮,卻被他阻止了,道:“君侯府的小姐可來了?”

“來了,不過隨她而來的,還有一個看着臉生的女子。”掌柜的如實稟報道。

男子眉頭微蹙,心中很是疑惑,卻沒有問出口,便徑直上了樓。臨走前,還叮囑掌柜的,將這頓飯錢算在他的身上。

看着男子離去的背影,掌柜的有些摸不着頭腦。儘管同為風雨樓辦事,可他們一向沒什麼交集,偶爾見上一面,傳達消息而已。可他這般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飄香樓,還是頭一次呢。而且看得出,他與長樂侯府的大小姐似乎是相識,這個消息是否要稟報給主子呢?亦或是主子有任務交待他?

掌柜的猶豫了許久,還是打算先靜觀其變。

畢竟,夜梟也不是他能惹的起的。

二樓雅間內,霓裳和楚柔姈剛落座,兩人的丫鬟便殷勤的奉上了茶水,服侍的周到仔細又妥帖。

“京城果然是天子腳下,比起陽城來繁華熱鬧多了…”僅僅在馬車裏坐在溜達了一圈,楚柔姈便對京城的一草一木嘆為觀止了。如今坐在臨窗的位子俯瞰大街上的繁華熱鬧,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被退婚對於一個古代女子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像上一回管家表姐遭到退婚,還差點兒鬧出人命來。不過這位表姐比起管家表姐來,還要覺得屈辱吧?被自己的庶妹搶了未婚夫,還是以那種不堪的方式被公諸於眾,她心裏不傷心是不可能的。

“表姐若是喜歡,大可留在京城。反正侯爺的任期也快要滿了,說不定楚家便會舉家搬來京城了…”霓裳安慰道。

楚柔姈挑唇笑了笑,臉上滿是苦澀。“霓兒的好意表姐心領了…只怕到時候,侯府便要分家單過了…”

想到自己那無良的爹爹,楚柔姈就忍不住嘆氣。如今的侯爺是大房的老爺,自己的爹爹雖然也是嫡出,但卻一事無成,整日只知道悲春傷秋,根本就沒有能力養家餬口,還與娘親貌合神離。一旦大房升遷到京城,老太君肯定會提出分家。到時候二房要拿什麼過日子?

雖然老太君不至於苛待了二房,但爹爹的妾室甚多,庶出的子女也一大堆。光靠一些田產和店鋪怕是難以養活。娘親的本事再大,也敵不過爹爹沒來由的亂花錢。到時候,二房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霓裳自然也是知道二房如今的情況的,儘管姑母是個厲害的,但卻失去了姑父的寵愛,偏偏嫡子又是個軟弱無能的,楚柔姈的擔心也不是空穴來風。

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霓裳慰藉道:“表姐也不必太過挂念,你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以後娘家的事情,你也無法去操心。姑母是個明智的,知道該怎麼辦的,你就安心的等着嫁人就好。至於那些庶出的,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我還能嫁人么…”楚柔姈說的楚楚可憐,一雙眼睛瞬間變得通紅。

見又提起了她的傷心事,霓裳心裏忍不住輕嘆,嘴上卻不住的賠禮道歉。“表姐勿怪,我也是無心的,並不是故意提及表姐的傷心事。可人總是要向前看的,若一味的沉浸在過去的光陰里,那今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自嘲的笑了兩聲,楚柔姈倔強的眼睛裏充滿了諷刺。“大不了絞了頭髮,去廟裏做姑子去,也省的心煩。”

“表姐可千萬別這般妄自菲薄,表姐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還記得在廟裏求的那隻簽文么,說會否極泰來的。”

楚柔姈很信佛,故而霓裳才用那簽來勸說。

果然,楚柔姈緩緩地抬起頭來,充滿期待的望着霓裳。“真的可以么?”

“表姐不信我,可菩薩的話總該信吧?”霓裳咯咯的笑着,試圖將氣氛緩和起來。

楚柔姈沉默了一陣,總算是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兒。過來一陣,房門被敲響。淺綠在得到霓裳的默許之後,才去開門。

當見到門口的頎長男子時,淺綠愣了好一會兒,才福了福身,請安道:“這位公子,是否就是宋錦城,宋公子?”

夜梟點了點頭,他另一個名字的確是叫宋錦城。

“公子裏面請。”淺綠打量了一番四周,沒發現任何人,這才將他請了進來。

夜梟的步幅很大,卻走得極為優雅,根本不像個做那種營生的人。霓裳微微有些愣神,尤其是看到他那雙清澈命令的眼睛之後。若不是楚柔姈失態的差點兒摔了手裏的杯子,她還回不過神來。

不過,看到他們二人的反應,霓裳便覺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這二人,果然是有過一些交集的。瞧瞧楚柔姈那羞澀的模樣,還有宋公子面露尷尬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君姑娘…”宋錦城一時之間萌生了許多念頭,最終卻只化為了這三個字。這個純良端莊的女子,是主子未來的妻子,不是他能肖想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令他明亮的雙眸瞬間黯然下去,變得幽深起來。

霓裳故意忽略他眼底的那抹失望,大方的站起身來,朝着他福了福身,替自家表姐介紹道:“宋公子有禮…這位是小女子姑母家的表姐楚柔姈。”

楚柔姈紅着臉上前行禮,醞釀了許久,卻也只說了句。“承蒙公子相救,柔姈不勝感激,請受小女子一拜…”

說著,就真的要下拜。

夜梟蹙了蹙眉,反射性的出手將她扶起,道:“楚姑娘不必多禮,不過舉手之勞。”

他不過是個殺手,忠烈侯府的嫡出小姐給他行禮,可大大的不妥。

楚柔姈被他手上傳來的冰冷嚇了一跳,不過當看到他俊逸的臉上並無厭惡之色時,這才稍稍放了心,悄悄地退到一旁。“公子的大恩大德,柔姈無以為報,便以茶代酒,答謝公子救命之恩。”

楚柔姈是大家閨秀,雖然覺得私會外男很是不妥。但心底的那份思念作祟,她也暫時拋下骨子裏的那份矜持,親自為他斟了一杯茶水,遞到了夜梟的面前。

夜梟先是下意識的掃了霓裳一眼,見她亦是滿懷期待的看着自己,不得已接過茶杯,一飲而盡,算是應了她的要求。

霓裳見他們也算是認識了,便招呼着他們入座。“別光顧着說話,快請坐。淺綠,吩咐小二再多加一副碗筷。”

淺綠自然是聽從主子的吩咐,轉身出去了。

一時之間,屋子的氣氛有些尷尬。霓裳瞧着分別坐在兩側的一對俊男靚女,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對佳偶,心裏雀躍的同時,又不免想到一些世俗的規矩來,不由得心中感慨無限。若是宋公子是個大戶人家的少爺該有多好,這樣與表姐的親事倒是可以順利一些。

“君姑娘邀約在下前來,可是有什麼事?”夜梟極少開口說話,但一開口就令人驚嘆不已。他的嗓音略微低沉,抑揚頓挫,像醇厚的美酒一般,耐人尋味。

楚柔姈有些痴痴的偷瞄了他幾眼,卻礙於大家閨秀的束縛,只得仰仗端莊矜持的低着頭坐在一旁,默默地聽着他們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並沒有什麼大事…只是覺得公子與表姐描述的救命恩人很像,這才想要求證一番。”停頓了一下,霓裳才又接着問道:“說來這也是緣分。與公子相識一場,還不知公子祖籍何處,今年貴庚,家裏可還有些什麼人?”

霓裳的試探不無道理。因為宋錦城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殺人如麻的冷血殺手,舉手投足間充滿了高貴典雅的氣質,叫人好生疑惑。

夜梟沉吟了一陣,在霓裳期盼的目光中,吶吶的說道:“小時候的記憶,在下不太記得了。在西疆長大,孤身一人,虛活了二十載,也沒什麼親人了…”

虛歲二十,豈不是比她剛好大五歲?!

這也太過巧合了吧?霓裳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卻沒能將它清晰的捕捉到。而一旁安靜的坐着的楚柔姈在這兩人身上掃視了一番,忽然有了一絲驚奇的發現。他們二人的眼眸,如出一轍。不僅如此,就算是容貌,也有幾分相似。

霓裳被楚家表姐打量的有些不自在,這才想起光顧着跟宋公子交談,而忘了表姐還在一旁了。“聽表姐說起宋公子一路護送她上京,不勝感激。今兒個特在此擺下宴席,還望公子不要嫌棄。”

“君姑娘嚴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不足掛齒。”夜梟淡淡的回應着,眉宇間有些失望。

原來,她邀約他是為了楚家姑娘的事情,倒是他自作多情了。自打被霓裳姑娘救了一命之後,夜梟的心裏不知道何時便有了她。儘管知道他們之間隔着不可逾越的鴻溝,但他依舊將她視為自己一生一世要守護之人,至死方休。

沒見到她的時候,他時常想念,但又害怕見到她之後,會因為她客氣而疏遠的態度而神傷。在見與不見之間掙扎徘徊許久,好不容易等到佳人相約,他既緊張又興奮,大半夜的不睡覺,披星戴月的趕到了京城,在侯府門口徘徊了整整一夜。

正在愣神之時,楚柔姈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加入話題道:“公子行俠仗義,卻不肯留下姓名,這樣的品行,小女子甚為敬佩。這一杯,敬公子的高風亮節。”

夜梟抬眸,正好看見楚家姑娘含羞帶怯的望着自己,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平日裏,也不是沒見過女子對他投來嬌羞的目光,他從未當一回事,直接忽視了。可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人捧着茶杯端莊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倒是不好無視了。更何況,她還是霓裳姑娘的表姐,他更是不好拒絕,於是接過杯子,爽快的仰頭。“多謝姑娘抬愛,在下愧不敢當。”

屋子裏又是一陣沉默。

夜梟本就不是個喜歡說話的,自然是一直保持着沉默。除非霓裳與他搭話,他才簡潔的說上兩句。楚柔姈又是個再端方不過的大家閨秀,不比霓裳這般隨性大方,亦是臉色微紅的不吭聲,倒是讓霓裳有些為難了。

剛好此刻小二端了酒水和菜肴上來,幾個丫鬟幫忙張羅了一番,那小二打量了幾位貴人一眼,臨走時含糊的摸着後腦勺嘀咕道:“不記得君侯府還有位少爺啊?怎麼生的如此相像呢…”

霓裳耳力不差,自然是將店小二的話聽了進去。不由自主的,也將視線落在了宋錦城的身上,仔細的打量起他的五官來。

楚柔姈來回的打量了二人一番,也小聲的附和道:“的確有幾分相像呢…”

霓裳抬手,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又看看宋錦城,也是一頭霧水。“聽表姐提起過宋公子的眼眸,的確是似曾相識。”

淺綠在一旁聽了,撲哧一聲笑了。“可不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么…不知情的,還以為宋公子是咱們小姐的兄長呢!”

霓裳和夜梟皆是渾身一震,看向對方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纏綿起來。霓裳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叫囂着,想要衝出口來,卻最終還是化為了無言的沉默。

夜梟苦笑一聲,道:“在下哪裏有這等的福氣,可以做君姑娘的兄長…”

淺綠聽了他自嘲的話語,倒是觀察的更加仔細了。“說起來,小姐與宋公子長得的確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啊…”

淺綠忽然捂住嘴,沒敢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霓裳回頭睨了一眼這個丫頭,似乎也想到了些什麼。宋錦城的五官,可不是與侯爺有幾分相像么?難道…他真的是母親嘴裏提到過的那個無緣的大哥?他不是死在戰亂中了嗎?若說不是血緣關係,但天底下真的有那麼相像的人嗎?

“公子難道是打小與家人失散了?”就在氣氛異常尷尬的這一刻,霓裳大膽的開口問道。

“也許吧…”夜梟每每回想往事,都會頭痛欲裂。故而,他一直都在迴避,不敢去想過去的事情。

看着他神情有些痛苦,霓裳忽然竄出一個想法。“公子的頭部是不是受過重創?每每回想過去的事情,就會如針扎般的痛苦?”

夜梟驚訝的抬起頭來,點了點頭。“姑娘怎會知道?”

霓裳心裏咯噔一下,居然被她猜着了。看來,這位宋公子的確是腦部受到了創傷,患上了失憶症。既然是病,那麼就能治。定下心來,霓裳露出一抹笑意來,說道:“小女子府里原先有個下人,也是不小心撞傷了腦子,患過這種病,癥狀與公子的情形一般無二,時常覺得頭疼。後來找了大夫診治,才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

“能治得好嗎?”一直沒有吭聲的楚柔姈聽了霓裳的話之後,不免關心的問道。

自打知道了他的姓名,楚柔姈眼底的那抹堅定就更加的明顯了。儘管還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但從他通身的氣派來看,絕對不是個平凡之人。待嫁孩兒的心思,便將一顆芳心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比起那個空有其表的未婚夫來,這位宋公子不知道要優秀多少。雖然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看到他與霓裳表妹之間的來往,她卻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溫柔。而這一腔的柔情,令她沉醉不已。

霓裳笑着說道:“我剛好認識一位神醫,他的醫術高明,肯定能治好宋公子的頭疾的。”

“真是太好了…”楚柔姈聽她這麼一保證,比宋錦城本人還要開心。

看著錶姐重新展露笑顏,霓裳也很為她高興。多麼相配的一對金童玉女啊,看着都那麼的養眼。霓裳在心裏嘀咕着,頭一次有了做紅娘的打算。

夜梟似乎感受到了空氣中的一絲不尋常,但看霓裳笑得那麼開心,他的心也感到格外的溫暖。這一次的短暫相聚,卻成為了以後的一段奇緣。不得不說,霓裳還真有做紅娘的天份,第一次幫忙撮合就成其美事。當然,這是后話了。

“君姑娘不必這般客氣,叫我錦城就好。”這聲公子,他真的無力承擔。他是個冷血嗜血的殺手,過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沒命了。而霓裳卻是高貴的侯府嫡女,不是他可以攀結的起的。

能夠見她一面,他已經知足了,不敢再有其他的非分之想。更何況,她還是主子未來的妻子,亦是他的主子。這般稱呼他,的確不合適。

“也好,那你也別叫我姑娘了,叫我霓裳便好。”儘管知道女子的閨名是不可以隨意透露給外人的,但霓裳卻想着,眼前這個神情冷漠的男子極有可能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大哥,她也就不再糾結這些問題了。

夜梟感激的看着霓裳,卻不敢真的將那兩個字叫出口,只能放在心底。

楚柔姈看着他們之間的相處,不由得生出一絲嫉妒來。她看的出來,他的眼裏從來就只有霓裳一個,就如她眼裏只看見他一人。

如煙和如雲站在楚柔姈的身後,暗暗地替主子叫屈。表小姐都要嫁人了,卻還四處招搖,惹的小姐心儀的男子也對她心生愛慕,實在是太知道收斂了。可畢竟是主子,她們這些做奴婢的,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殷切的盼着表小姐趕緊出嫁。這樣,她們小姐才有機會與宋公子獨處。

一頓飯的功夫,竟然用了近一個時辰,等回到府里的時候已經近黃昏了。霓裳將楚家表姐送回了風荷園,剛踏進梨香院,便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院子裏的丫鬟們個個喜笑顏開,用羨慕的眼神望着她,讓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小姐,您總算是回來了。老夫人可是念叨了好幾遍呢…”初荷挽着婦人的髮髻,嘴巴都笑得合不上了。

“什麼事這麼開心?”霓裳不解的問道。

初荷頓了頓,才笑道:“小姐,今兒個是麒麟王來下定的日子。您是沒瞧見,那滿滿兩箱子的禮物,晃得老夫人的眼都花了。還有兩隻好大的雁呢!”

是呢,霓裳總算是想起來了。這古代人的親事,可是一門很深的學問。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要經過一系列的規程,才能作數。這個全過程,可分為納采,向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個部分,缺一不可。今日初荷所說的下定,便是納采,是議婚的第一階段。男方請媒提親后,女方同意議婚,男方備禮去女家求婚,禮物一般是雁,而且要活的,象徵著忠貞之意。

霓裳愣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臉上慢慢的爬上了一絲可疑的紅暈,說話也沒了平日裏的鎮定。“不就是下定么,也值得這般興師動眾的…”

初荷和淺綠互望了一眼,知道小姐這是害羞了,便忍不住拿起帕子遮擋着嘴笑了。這才像個待嫁的新娘子嘛!

霓裳嬌羞了一陣過後,便想起了給宋錦城診治頭疾的事情。這天底下醫術最為高明的,恐怕要數有着“鬼醫”之稱的南宮祺了。可如今他的身份不同往日,也不知道能否請得動他來為宋錦城醫治。

正為了此事煩惱着,忽然聽見窗戶上傳來一陣熟悉的鳥叫聲。“丫頭,丫頭,你跑哪裏去了?”

霓裳抬手逗了逗將軍,幫它順了順羽毛,喃喃說道:“要怎麼樣,才能請得動那尊大神呢?”

“什麼大神?”突然,一道熟悉的男聲傳到霓裳的耳朵里,若不是他出手快,她幾乎要驚呼出聲。

端着果盤進來的淺綠見小姐屋子裏突然冒出一個男子來,嚇得丟了手裏的盤子,仔細打量之下,發現是熟人之後,這才沒有尖叫出來。

“見過黃公子…”在她的認知里,皇甫玄月還是那個三番五次替小姐解圍的公子。只是,他今日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可具體是什麼不對勁,她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來。

“淺綠,發生了什麼事?”初荷聽見屋子裏的響動,推門進來。在見到皇甫玄月時,先是微微一愣,繼而俯身行禮,道:“見過王爺,王爺安康!”

“王爺?”淺綠驚訝的捂住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霓裳輕咳一聲,佯裝鎮定的說道:“淺綠,還不過來給麒麟王爺請安?”

“麒麟王?”淺綠像鸚鵡一樣學着舌,整個人像被點了穴一樣。

黃公子什麼時候變成了麒麟王?還有…他的腿竟然能夠站起來行走了?好吧,淺綠丫頭你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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